第47章 有的人死了,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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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李鹏接下来说的话,让秦河如内心变得更加凝重。
“你说你的自行车停在那里,那请问,你的自行车票从哪里来的?”
李鹏问道。
要确认有没有自行车,只需要知道有没有自行车票就可以了。有自行车票的人不一定买自行车,但是采购科的人有自行车票,一定会买自行车。
秦河如如实回答:“我没有自行车票,我是用工业票买的。”
“工业票?”几名保卫科人员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相信。
普通的职工人员,一年只能得到一张工业票。而想要买一辆自行车,至少需要十多张工业票才行。
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要攒十多年才能买下一辆自行车。而这,要运气好才能做到,毕竟要是家里的锅坏了,想买新的,就得用工业票去买。
然而,工业票发行,是近几年的事,怎么可能有人攒了十多年的工业票呢?
秦河如轻皱眉头。
他就知道麻烦了。
事实上,他的工业票来历很正,都是张副科长以及科长给的。但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反而不能说出来。
你都没有做出什么贡献,领导们为什么要给你工业票呢?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其他采购员不干啊。
不患均而患寡。
大家都在你手底下做事,什么好的你都给别人,以后谁还会辛苦去采购好东西?
一旦大家都只采购普通物资,那么领导们的小灶就开不起来,开不起来,三四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到时,只能把三四组的人弄去车间安排工位,重新招收一批人过来。
那样做,太麻烦了。
而且还会牵连到三四组的副科长。
秦河如不想让这个局面发生。
而这,也是每次发工资时,大家只问工资,不问票的原因。
“据我所知,秦同志你来采购科只有一年多的时间。请问,你是如何做到一年多时间攒下十多张票的?”李鹏追根究底。
他的话一出,让采购科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大家目光隐晦的扫过秦河如以及张副科长。
在没有利益纠纷的时候,众人都表现得其乐融融。
若是利益受损,便会换上另外一副面孔。
这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供销社里,时常出现肥肉过少而吵起来的事件,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
这是人之本性。
秦河如进退两难。
说吧,会得罪张副科长。不说,他今天就过不了保卫科这关。
“这个问题,我来帮秦同志回答吧。”
就在秦河如纠结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看去。
四组人看过去的目光,隐约带有质问以及不满的意思,仔细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仿佛是看错了一般。
即使他们心中再不满,也不能改变什么。谁让自己不是副科长,谁让自己不是副科长身边的大红人呢。
只是这样一来,倘若这件事处理得不够好,势必会导致大家产生懈怠的情绪。
秦河如脸色变了变。
说实话,张副科长待他不薄,他宁愿说是买来的工业票,也不愿意让对方替他承担不应该有的责任。
知恩,要懂得图报。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也要为之。
罢了,就说是买的吧。
秦河如做下决定。
反正工业票又不是像布票那种刚需且稀缺之物,说是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虽是如此,他内心却在打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买卖工业票犯不犯法。
他只记得,布票被禁止买卖。
“我……”
“秦同志的工业票……”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时,张副科长已经说话了。
大家竖耳倾听,都想知道这工业票是不是张副科长给的。
“有一些是我给的,有一些是他姐夫给的。”
这一回答,让众人心思不一。
尤其是秦河如这个当事人。
姐夫?我哪有什么姐夫?
没等他多想,张副科长继续说道:“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实秦同志的姐夫,就是今年三车间因公殉职的贾东旭贾同志。”
他的这一回答,让众人都信服了。
没人去猜测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名字以及车间都说出来了,那还能有假?谁会去编造一个,轻轻一戳就能戳破的谎言。
此刻,大家内心都有些愧疚。
刚刚秦河如脸色变换之时,他们还以为真的是自家科长给的。
没想到,是因为提及到了伤心事。
唉……
也是,姐夫因公殉职,现在被人提出来说事,谁的心都不好过。
“秦河如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误会你了。”
“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勿怪。”
李鹏语气诚恳。
他不想得罪采购科的这群送财童子。无奈,举报的人是副科长,他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做不到。
“没……没事。”秦河如感觉很梦幻。
他没想到,让他一度陷入困境的事,竟然被一个死去了的人解决了。
古人诚不欺我。
有的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原来这句话说的都是真的。
我错怪你了,东旭,原来……你才是四合院的那个好人啊。
好人一生平安。
阿门。
“真是抱歉,耽误了大家一些时间。”
说着,李鹏挥了挥手,准备带人离开。
秦河如姐夫给了多少张工业票,张副科长又给了多少张工业票等等问题,他没有问。
那和他今天来的目的没有关系。
他只是想知道秦河如去停自行车的地方干什么,仅此而已。
他又不是派出所的片警,只是厂里的保卫人员。
管太宽,会得罪人的。
“等等。”秦河如出声阻止。
“我能问问,是谁举报的我吗?”
“这……”李鹏面带为难之色。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真是抱歉,我们是不会透露举报人的任何有效信息的。”
见此,秦河如有些失望。
但他也知道这很正常。
如若保卫科的人随意透露消息,以后还有谁敢举报?
李鹏说完,带着保卫科的人离开。
众人见此,收回看戏的心思。
“卧槽,我忘了今天还要下村采购。完了完了,这时候去不知道还有没有自行车。”
“你不早说,我也把这个事忘记了。”
四组变得嘈杂忙碌。
秦河如站在原地。
他对着张副科长笑着点了点头,表达感谢之意后,才坐下来。
让我来猜猜,是哪个狗曰的举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