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否极泰来我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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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真是的,福晋怀着孕,还做这样劳累的事,要不奴婢去求皇上,让福晋免了接下来的仪式吧。”
年姝瑾摸着肚子,斥道:“不可,皇上登基事多,怎好为我而坏了规矩。”
那侍女是年姝瑾的陪嫁,说起话来也是向着年姝瑾说的,“总督现在还在西北,待到明年才会回来,皇上一定会封他个官职,再者皇上最喜欢咱们的惠主子,来日封个太子也是说不准的。”
年姝瑾的身子一僵,叹道:“文萃,你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忌惮了,现下还放着弘历呢,大行皇帝喜爱弘历,就连皇上也看重弘历,福惠一个襁褓婴儿,怎能比得过他呢。”
“历主子生母出身不高,皇上也没有多喜欢她,不过就是仗着儿子多看她两眼罢了,主子您还年轻,肚子里又有了孩子,皇上一定会更加厚待您的。”
她们主仆俩的背影越走越远,后面说了什么话我也听不到了,我们本不放心年姝瑾才跟了过来,现在看好像也没有不放心的必要了。
如真冷哼一声,“方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给谁看呢,看来是不想让那些命妇议论她罢了,如今和侍女谈起话来,可真是见不到一点柔弱呢。”
我挽住如真的手,往回走,说道:“你也别太计较了,她失了两个孩子本来身子就不好,现在怀孕了也是安胎药当水喝,她侍女说的也对,我出身是不如她,弘历虽已长大但也没有皇上对福惠喜爱多,不过仗着大行皇帝喜欢多看两眼罢了。”
如真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你也别这样想了,我们生下了孩子,皇上册封我们最少也会封个嫔位,来日若是福惠能登基,我们做个太妃安享晚年也好。”
我浅浅一笑,“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晚上我和如真住在宫里,宫里比王府要暖和许多,夜间我觉得烦闷,就披了衣服走了出来,今晚有一弯月牙,似是女子美丽的笑眼,不算亮但是美,这么多年,我美美看到月亮都会想到那年在河边看到的满月,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那样的月亮。
“格格。”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暗中响起,我身子一愣,这里是命妇住的地方怎的会出现男子,而那人的声音浑厚也不像太监的声音,我转头一看,看到的是一个憔悴的身影呆呆的靠在柱子旁。
我眯起眼努力去辨认,直到他走到光亮处,我才认出他,我惊道:“十四爷?”
“是我。”
他的声音有点哑,脸色暗暗的,有几缕发丝飘在额上,看起来有好久未曾梳洗过了。
“十四爷怎的会深夜出现在这里?”
“我找你。”
“找我?”
他那世间上最明亮的眼睛此时充满了迷茫,他侧对着月亮,我也看不到他眼里有任何的闪光,仿佛一夜之间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皇阿玛真的将皇位传给了四哥吗?”
他语气微颤,语意是疑问却又像陈述认清事实的语气,语气中的不甘心也只有那么一点。
我点点头,“是真的。”
他苦笑一声,我听着心里不舒服,苦涩与辛酸交织在一起,从前他是声名远扬的大将军,现下被皇上软禁在这里,空有一身的力量也无处可撒,何况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他一下子从云端坠入泥间,整个人的精神和气质都变了,就连样貌都带了些许的苍老之意。
“可能结果就是这样的吧,我走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好好保重。”
心似是被一把刀狠狠的插入了,汩汩的流着灼热的血液,我看他离去的背影,轻声说道:“河边的月亮很圆,有空去看看吧。”
他微微一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转身之际,眼里闪过一丝晶莹,我对他有情感吗,我不知道,只知道我没有丈夫的宠爱他又即使来到我身边,关怀慰藉,虽然只有寥寥几次,但也足以安抚一颗冰冷的心,在我酒醉后扑向他时,感受到他厚重的胸膛,在我被皇上送到塞外生命有危险时,他出面为我挡了那几把暗刀,在我假意崩溃离府时,与他一夕的欢好,我对他有精神上的利用,他对我有打听消息的利用,彼此利用,又能有多少情分呢。
雍正元年二月,皇上册封后宫,福晋乌拉那拉宛英为中宫皇后,执掌凤印,母仪天下,侧福晋年姝瑾被封为贵妃,仅次于皇后,侧福晋李沛怡被封为齐妃,我被封为熹妃,格格耿如真封为裕嫔,格格宋璃云封为懋嫔,十二月举行册封礼,自此,我们余下的生活都会在这天下最富丽的紫禁城中。
三月,皇上封年羹尧为封三等公,和隆科多又一起加太保,随后奔赴西北,以抚远大将军的身份指挥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为必名讳,皇上将如真的名字改为如恩,意味君恩浩荡,不可忘怀,又将如恩的阿玛耿德金抬为包衣左领,同时也抬他们的旗,姓为耿佳氏,如恩生下一子,却只封了嫔位,现在抬旗倒也是抵过了,后又追封早逝的惠月为和硕怀恪公主。
我被安排到了永寿宫,永寿宫有五间房,四个偏殿一个正殿,我身为主位自然是要搬进正殿的,晴蕊是从王府过来的侍女,也就成了永寿宫的掌事姑姑,妃位有六个侍女,八个太监,人手多的很,我看着站在一屋子的宫人,还有点不适应,毕竟以前只有晴芙晴蕊一个人伺候我,现在多了这么些人,也多了几分不自在。
想到晴芙我心中不免一痛,她陪我从少女到额娘,陪了我十多年,如今我被册封为妃,她却看不到了,长眠于地下,听不到人间一二事。
我走回屋,坐在正殿座位上,他们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等着我的回话。
“永寿宫的掌事太监是谁。”
一个宫服颜色略为身的人站了出来,他低着头鞠着躬说道:“奴才是这永寿宫的掌事太监李春,这是小恒子,小韵子,小福子,小喜子,小连子,小辉子,小易子。”
那些太监个个低着头,我也看不出什么样,太监是不能进屋里伺候的,大多都在外围打扫以及干一些体力活,我又让李春介绍一下那些宫女。
李春长了一张笑脸,眼睛精明的很,肚子有些圆,看来这些年也没少吃好的,他一一介绍那些宫女,笑盈盈道:“一等宫女一位,二等宫女两位,三等宫女两位,一等宫女叫宁儿,二等宫女叫春桃,夏荷,三等宫女叫秋芙和冬茶,都是去年新进宫的,都是新人,底子干净,娘娘也可以放心使唤。”
内务府凑齐了春夏秋冬送给我,还都是新人,说好听点是底子干净,难听点就是把什么也不会的人往我宫里塞,我看那秋芙,模样周正,小巧玲珑,不知是不是她和晴芙名字里都有芙字,我不由得多看她两眼。
未入住宫殿前,学了几日的礼仪规矩,知道宫女和内监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末等的宫女只能做守夜烧炭的活,想要一步步向上爬也是不太可能的,这些宫女满二十五就要送出宫去,到时候又会送来一拨人过来,要想和他们关系搞好,也没什么必要。
“李公公看来是宫里的老人了,我......本宫初来永寿宫,有些规矩可能还不算熟悉,还要李公公提醒才是。”
说罢给了晴蕊一个眼神,晴蕊从桌上拿出一个厚厚的荷包给了李春,李春喜不自胜的接过,笑道:“娘娘如今是妃子,又有四皇子在身,宫里头有谁能尊贵过娘娘呢。”
我淡淡道:“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留晴蕊伺候就好了。”
“嗻。”
一众人退下后,我躺到了榻上,晴蕊给我脱下花盆底,用手给我按着腿,说道:“娘娘这几日劳累坏了,这回到了宫里不比以前自在,奴婢瞧着娘娘这几日都瘦了不少呢。”
我闭眼揉了揉眉,说道:“先帝的丧仪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下月先帝的梓宫就要运往遵化景陵安葬,也算是能轻松一阵,我这每日戴着厚重的旗头又穿那鞋可真是做不惯。”
晴蕊笑道:“娘娘都是娘娘了,就别老我呀我呀的,这宫里人多口杂,让别人听到难免会说娘娘不懂得规矩,那皇上就要生气了。”
我睁开眼,看了一眼晴蕊,笑道:“你倒是个细心的,只是皇上现在忙着政事,是没空注意到咱们这的,明日就要给皇后请安,给皇后请完安又要给太后请安,只不过太后病了,不需要我们给她请安,要不真麻烦的很。”
“奴婢听说太后娘娘不肯见皇上,也不认太后这个名号,为此皇上也没有什么办法。”
太后得意小儿子,十四爷未登基太后直接一病不起,谁也不见,还各种给皇上甩脸色,我有的时候也很奇怪,都是自己的孩子,至于这样区别对待吗。
“皇上自小在孝懿仁皇后膝下长大,与太后母子情分薄,比不上十四爷自由在太后身边,好在弘历现在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虽说在皇后那里抚养,实则皇后也养不了他什么,过几年开府,搬出去住,皇后也管不了他什么了,弘昼养在我这里裕嫔也放心,让我意外的是,皇上会把福惠亲自交给年贵妃抚养。”
晴蕊用力得当,我身上的疲劳缓解不少,她道:“宫中的规矩嫔妃不能把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怕外戚干政,太后母家没什么势力,只是生下皇上时地位低才不能自己养,可是年贵妃父兄都是有官职的,家族势力庞大,皇上竟然也放心。”
我浅笑一声,“那有什么不放心的,年贵妃怀了第四个孩子,又深得皇上钟爱,估计这个孩子也会由年贵妃抚养的。”
“奴婢瞧那年贵妃瘦的不成样子,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了也没有多少隆起,这个孩子怀的实在太难了。”
我脱下手上的镶金护甲,上面嵌上了一颗红色的宝石,华贵的很,我闭上眼睛,说道:“你下去吧,我眠一眠,晚上叫裕嫔和我一块用膳。”
“是,奴婢告退。”
这几个月的辛劳绝不是我前半生可以比的,我翻了个身就到了傍晚,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碰巧晴蕊告诉我如恩过来了,我让她服侍我穿鞋,让如恩进来。
饭菜下人已经在西配殿摆好,皇上新登基勤俭持家,这些菜也都是普通的菜,如恩笑呵呵的走进来,先给我行一个礼,“嫔妾给熹妃娘娘请安。”
我笑嗔道:“弄这些虚文做什么,下次我可以不敢唤你进来了。”
如恩坐下,说道:“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然别人会说我没规矩,晴芷,把本宫带来的小菜端上来。”
晴芷抿嘴一笑,似是被如恩这正经样子逗笑了,如恩带来两叠小菜,说道:“小厨房做的拌黄瓜,我觉得还不错,你也来吃吃。”
我夹了一块放在口中,辣中有甜还算爽口,我道:“姐姐住在承乾宫还习惯吗,那可是个好地儿啊,可见皇上对姐姐的重视,又赐了姐姐新的名字,不要辜负了皇上的皇恩啊。”
如恩不在意,夹了一块肉,说道:“以后在宫里,裕字就会伴我一生,谁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啊,皇上给咱们起封号的时候也真是偷懒了。”
我笑道:“从前府中我的晨熹阁,你的长裕阁,用阁中名字起封号,一是皇上惦念着府中的情分,而是代表着我们是从王府出来的。”
如恩倒了一杯素酒,浅浅的喝了一口,弘昼已经长大也不会怕她身上的酒味,如恩渐渐的也恢复了饮酒的习性,“咱们也就算了,齐妃的齐字我是不懂了,倒像是汉人的姓氏。”
宁儿给我夹了一块藕合,糖醋藕合是我最喜欢的,我忍不住多吃两口,“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齐相当于满语中的俏丽,咱们皇上是夸齐妃娇俏呢。”
如恩口中的酒差点没喷出来,掏出帕子擦嘴,笑道:“就她,半老徐娘了还俏丽,皇上也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怎么听都不是那么回事,那年贵妃呢,位高权重的竟然没个封号?”
我顿一顿,说道:“没有封号才是上上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