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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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们从镇中心回来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雨了，可在这被云雾笼罩着的镇子，依旧保留着极高的湿气。
夜风带着水雾划过身体，能让人感受到水汽浸湿骨头里的寒意。
在没有灯光的山路上，一辆自行车拉紧着刹车，并左右调转着车头才勉强堪堪保持平衡。
这是一辆前有篮筐，后有铁质座位可乘坐两人的老式自行车，而那毫无柔软度的座垫，使紧贴在上面的屁股于颠簸中疼痛不已。
在以为车和整个人都要散架的时候，夏目司终于到达了镇中心。
路边罕有行人出现，仅有几家居酒屋和商店还在开着，放出橘黄色的光芒，其他居民已经回到家里，等待瞌睡虫的来临。
这个镇子的娱乐设施很少，睡醒后去田间进行劳作才是常态。
和泉加奈早睡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镇子的睡眠时间过于健康了吧。
还在开着的店铺仅有几家，夏目司很快就找到了成田纯所在的店铺。
一只老鼠“吱吱”地窜进店铺旁的巷子里，巷子深处还传来了野猫翻找垃圾桶的悉悉索索声。
这是一家提供茶水茶点的店铺，里面的灯光昏黄，它在街道的尽头处，仿佛是恐怖故事里出现的场景一般。
夏目司曾经发誓过，要做到“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他自认为自己算是个好脾气，但对伤害过他的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
成田纯，在他上高中时就曾带着一群混混找他麻烦，学校因为他的身份还偏袒着他。
到了现在，他还把危险引到了自己跟和泉家身上。
夏目司在跟他发生冲突的时候，原以为只要指出成田的贿赂事实，就能让他知难而退……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夏目司拉长衣领，把脸埋在里面，接着他使用了技能“无存在感”，让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无存在感”没有使用限制，但它的使用时长在一天里只有三十分钟。
他带着和泉加奈和小空离开时使用过一次，使用时间不长，所以到现在仍然能够使用。
他曾经做过试验，这个技能并不是采用光学隐身这类高大上的科技，只是让其他人会下意识地忽视自己，从而做到类隐身的程度。
如果这个技能再升级下去，说不定就算直接触碰其他人，对方都无法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当夏目司走进茶馆时，位于门口的迎客铃响了起来，数个人紧张兮兮地猛然抬起头看向门外。
夏目司这下看清了他们的面庞。
白天刚见过的成田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还有一个带着口罩，穿着服务员衣服的少女。
这里的娱乐设施不多，即使是这种茶馆，在这样的夜里还聚着不少人。
门口的鞋柜上满满当当地塞满了客人的鞋子，茶的香味中混杂着汗的味道。
在靠近镇中心的地方有几家居酒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喝酒……喝茶在他们看来是十分有情趣的事。
几壶茶，一叠瓜子，一副扑克，就能让他们在农忙后乐呵一个晚上。
夏目司弓着腰小心翼翼的不让他们注意到自己，坐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座上。
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夏目司倾听他们的谈话。
日本的手机，在进行拍摄时会发出巨大的“咔嚓”声，而且这个声音怎么都无法关闭，据说是为了防止偷拍行为。
面对这个无法更改的状况，他无法趁机拍照留下证据，手头上的积分也没办法换上“正常”的非日本产的手机，只能来到他们身边近身窃听。
接下来，就期待他们会说出些什么吧。
……
“是野猫吧？”成田纯耸了耸肩，转过头去继续与这中年男人交谈。
这中年男人姓日野，是他的二叔，同时是镇里农产品生产团体里，位于领导层的人物。
如果能够说服日野，让他支持鹿儿岛航天中心建立废品处理站，那将形成极强的助力。
成田纯知道，父亲派自己说服二叔的目的。
如果不披着亲戚身份的皮，随意地揭开日野的伤口，说不定他会直接冲过来打自己一顿，并使谈判失败。
父亲作为镇长，肯定是不会直接参与到这种事情。
那就让他成为父亲的手套，为父分忧解难……并从中狠狠地捞上一笔吧。
……
“二叔，堂弟的身体怎么样了。”在谈及自己前来的目的之前，成田纯保持着对长辈的敬意，亲切地询问道。
“他现在还在医院里呢，纯你闲得没事干也不去看看他，”日野揉着太阳穴叹气道，“我不仅要经营公司，还得抽空照顾他，都要累死了。”
“我这正是为了城镇的未来而战，”成田纯正气凌然，“堂弟的事情，我需要暂且放放。”
“听说纯你是在搞个支持镇外人的组织，镇里的人都在看笑话呢，这样会影响到你爸的支持率的。”
日野大概也猜到了成田纯来找他的目的，可他并不想参与进去，只能暗戳戳地进行拒绝。
“二叔，您在镇里名望很高，很多家庭都在靠着您，只要一声令下，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做的吧？”成田纯按照父亲为他准备的话术，机械地背诵道。
但为各种事焦头烂额的日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
“二叔您在公司事务上也受了我父亲的照顾，为什么就不能支持一下我们呢？”
“我不可能支持外来人的，”日野握紧了拳头，“那些人只是想借机把这个镇子给吞下，怎么可能是好心帮忙？”
“可是村里的交通状况将得到改善，您公司的商品也都能更便利地运输出去，这不是双赢的好事吗？”
“够了，我心意已决，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些的，那还是算了吧，”日野气愤地站起来，往桌上放了一张钞票，“不要跟我谈镇外的事情！”
“二叔，为了救好仍然待在医院的堂弟，您也是借了不少钱了吧。”成田纯看到他的反应后，先是吓了一跳，在想起成田浩给他准备的预案后，挤出了“自信”的笑容。
“而且为了经营公司，还欠了我们家不少钱吧，再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连堂弟的病都治不好吧？”
“……他是你堂弟，你放尊重一点！”
打牌或打麻将的人里，常有急眼了的人，围坐在一起的镇民们，并没在意突然响起的吼声。
“二叔，请您不要再逃避现实了，不是越来越多的人，不肯给您借钱了吗？”成田纯握住日野的手，拉住了愤然要离开的他。
“……”
“镇里的银行，他们也都因为您公司财务危机的问题，不向您提供贷款了吧？”
“……”
“叔叔，这里面有一笔钱能够解您的燃眉之急，”成田纯让日野坐回座位，左顾右盼了一下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信封，“鹿儿岛那边听说叔叔您家的情况后，不忍心让您家破人亡，特地提供了这个。”
“可是……”日野的瞳孔失去了焦点，双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握握合合在一起。
成田纯瞬间明白，日野现在正在动摇，现在应该给他最后一击了。
这是他父亲给他准备的，只有他才能用的“炸弹”。
现在使用的话，应该不用担心这个炸弹会炸到自己了。
“叔叔，您妻子跟着镇外人跑走的事，我也能感同身受，”成田纯把信封塞进日野的怀里，“可是这件事与自己儿子的性命和公司的发展相比，哪个会更重要呢，这些不用思考就能明白的吧？”
日野颤抖的手指握住了信封，感受到在指尖摩擦的厚度后，心里仅剩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中之痛，镇里的一些人常因为这事而暗地嘲笑他，每当他知道后，都会直接扑上去跟他们厮打在一起。
都是外来人的蛊惑，才会让妻子离开！
可这种面子上的事，与现在存在的危机相比，又算什么呢？
“我知道了，公司里的职员……我会跟他们说一下的。”
“那就谢谢叔叔了。”
看着自己叔叔颤抖的嘴唇，成田纯的卑劣心绽开了花。
他之前只在对他人的暴力行为中，感受到自己高人一等的快感，现在就连充满威严的二叔都在他面前屈服了，他又尝到了与之前的暴力所带来的不同感受。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
成田纯和日野的对话还在继续，但夏目司已经准备离开了。
他向着镇子的另一边走去，自行车被藏在了那里。
他已经找到了把柄，现在他能够有底气站在镇长面前了。
夏目司加快脚步，想要现在就回和泉家把这份录音给备份，这时从巷子里冲出来了一个少女，直直撞到了他身上。
这个少女没有道歉，从地上爬起来，她头上的两条马尾辫追着她跑开了。
“好像在哪里见过？”
夏目司摇了摇头，朝与她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
在镇政府的一间办公室里，洲崎认识的侦探事务所的人打来了电话。
夏目司离开末白后的去向很容易就能查到，在联系他高中的学校后，知道了他现在在东京上大学。
这个侦探在东京寻找他的踪迹，在夏目司曾经打工过的补习班找到他登记上的住所，之后他又经过多方调查，得知这确实是夏目司的住所。
于是他连夜摸了过去，想要去看看是否有关于他背景的情报，可原以为会是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睡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
那女人睁开眼睛时还以为他是夏目司，可在完全清醒后立马就意识到他的身份。
“那女人绝对有极强的武术功底！”
侦探在介绍时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空手道黑带，为了查探事情还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身体能力绝对不输寻常男人。
可没想到会输给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那个女人警告他不要再调查夏目司后，就把他丢了出去。
“……所以说查到了什么吗？”洲崎关上文件夹。
这个侦探与他合作过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困难。
“一开始调查的时候，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但碰到那个女人后，我想他之后说不定有背景。”
“我会再找机会继续调查，他的过去被藏得很深，之后我会调查一下之前的事情。”
“行吧。”
……
洲崎原以为夏目司只是个被雇佣来的侦探，可意外的是个棘手的家伙。
夏目司手里说不定有其他能揭露航天中心贿赂的证据，他必须想办法钳制住他。
“洲崎先生，夏目司的以前的事情根本就调查不来，以前跟他对接的人不了解他的过去，只从转移通告上能知道他来自北海道地区。”成田浩敲了敲门后，走了进来。
“那镇上的其他人呢？”
“我派出了不少人，在拿到航天中心的赞助后，他们就同意要支持了，果然没有金钱不行呢。”
“但是也有不被金钱说服的人，他们的情况你调查清楚了吗？”洲崎并没有放松，这类人才是最难搞的，
“这里的人都知根知底，所以他们的情况瞒不住的，”成田浩拿出一叠资料，“说服他们的方法，就靠洲崎先生了。”
“行吧，夏目司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吧。”
“好，得到镇民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明天带我去找纸上的人谈一谈。”
“好的。”
……
当夏目司回到和泉家时，发现和泉加奈已经坐在玄关上睡着了。
看到和泉加奈穿着轻薄的睡衣，冻得直打哆嗦的样子后，就把她抱起来向房间走去。
“是公主抱呢，”可能是感受到了颠簸，和泉加奈睁开了眼睛“我们交往以来还是第一次呢”。
“抱歉，不小心把你弄醒了。”
“其实我这是坐在玄关，让司君感到愧疚的作战。”和泉加奈把头埋到他的胸膛里，撒娇道。
“笨蛋。”
“抱歉，司君，我还以为这个镇子是个好地方呢，”和泉加奈抬起头愧疚地看向他，“这是我们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
“我也觉得它很不错。”
“司君，要不我们离开吧，我不想要待在这里了，”和泉加奈哽咽道，“我听爸爸说了，镇长的事……我没想让司君陷入危险的，所以就让我们……”
“可是，这不是你的向我提出的要求吗，我们还没实现就要离开吗？”夏目司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带有责备。
“……”
“就让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吧，我会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掉的，”夏目司把和泉加奈放到床上，摸着她的头，“晚安。”
在睡梦中，他突然梦到了星之空茜想要前往大城市的愿望。
……
第二天，日野被发现上吊于家中，桌子上是一张被捏到变形的照片。
里面拍着成田纯和他一起吃饭，并拿出信封的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不止出现在他的家里，还被贴在这个镇子的大街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