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眼中的星之空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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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司遵从生物钟的召唤，于七点钟睁开眼睛。
即使不向床上看去也能知道，和泉加奈也在遵循着自己的生物钟。
他们昨晚并没有做奇怪的事情，在亲了一口后，和泉加奈发出奇怪的声音后就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此时她正抱着他之前送给她的狐狸玩偶，面向墙壁发出平稳的呼吸。
夏目司站起来打量着她的房间，昨晚很早就熄灯了，他还未仔细观察过。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书桌书架、一张矮桌，以及和泉加奈现在正躺着的床。
就算是如月海希的房间，都要比她的装饰要多些。
靠近摆满了书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生命的起源》、《宇宙奥秘》和《海洋百科》这类科普类书籍，还有一些高中学习的教材。
几乎每所大学都有自己专门的高考学习教材，夏目司打开书封写着“广青大学”的教材，发现里面写满了笔记，以及为自己加油鼓气的标语。
这本教材有十分明显的翻阅痕迹，可以看出和泉加奈为了考上广青的努力。
夏目司用手指摩挲着书封，内心的困惑却愈发的明显。
和泉加奈她为什么要追着他来到东京呢，在夏目司所剩不多的对末白镇的记忆里，他对她并没有印象。
他对和泉加奈做过什么吗？
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他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响地打开门，当他走下楼梯时，发现和泉阿姨正在柴火灶前用两边都被贯通的竹筒吹着火。
巨大的铁锅冒着蒸汽，应该是在炖煮着什么东西。
即使是在发达国家的日本，现代化的风也未能吹遍整个国家。
“阿姨，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和泉阿姨被烟呛得咳嗽了几声，“在东京用了电磁炉，对于柴火灶倒是生疏了。”
夏目司没有继续争执，坐和泉阿姨旁的矮凳上烤火取暖。
早上的末白镇被雾气所笼罩着，照耀一切的阳光也未能突破这一屏障，使得这里的早上要比晚上要更冷一些。
松木在火堆里“啪啦”作响，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抱歉啊，因为……加奈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晚起的。”
“早睡晚起，加奈的生活很有规律呢。”
“夏目君，听加奈说，你以前也在这个镇子里生活过是吗？”和泉阿姨调整着木条的位置，没有看向他这边。
“是的……以前，我在这里住过。”
“镇子里的人本就不多，或多或少都有亲属关系，但我似乎并没有见过你啊。”
“因为我是外来人啊。”
听到夏目司的话后，和泉阿姨的脸色变得凝重，在这个镇子里住过的外来人，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因为犯罪，被转移到这个偏远镇子里的人。
“外来人……好像几年前有一个呢。”
“如果之后还没有人来的话，那大概就是我了吧。”
“是吗，”和泉阿姨沉默了下来，把吹火用的竹筒握在手里，“看来加奈会去东京，都是因为你啊。”
“……”
不明白和泉阿姨对这件事的态度，夏目司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进行回应。
“我不知道夏目君你以前干过什么事，但是……既然接近你是加奈的愿望，那我也不好干涉。”
“只是，请好好对待她，她……是和泉家唯一的孩子。”最后，和泉阿姨加重了语调，紧盯着夏目司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瞳孔中寻求答复。
“我会的，谢谢阿姨的信任。”夏目司与和泉阿姨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后，她才把视线重新投向火堆。
“不过柚原说得对，加奈去东京见见世面也好，待在这个镇子里，视野也太过狭窄了……你能把她拉出去，说不定是件好事。”
“东京的灯红酒绿，确实是让人目不暇接。”夏目司附和道。
“但是我并不适应那个地方……说不定这个镇子更适合我吧，”和泉阿姨把放在旁边的竹篮放进夏目司手里，“孩子她爸刚摘的，拿去吃吧。”
竹篮里装着还沾着露水的橘子，不用拨开就能闻到散发着的清新香味。
柴火灶上还有被火烤干的橘子皮和柚子皮，其散发的味道跟松木的味道混在一起，神清气爽。
听说部分地区还有烤橘子的吃法，夏目司咬了口橘子，想起了和泉加奈的事。
“加奈她……跟星之空茜是怎么认识的呢。”
星之空茜常年都待在医院，那和泉加奈能跟她认识的话，也大概是在医院吧。
他昨天晚上在和泉加奈睡过去后，试着用占卜技能占卜她的情况，但占卜成功的可能性只达到百分之一……系统似乎不想让他用这种近似于作弊的方式获取关于她的情报。
“星之空……是那家的人吗，”和泉阿姨厌恶和困惑的情感在脸上搅拌，并以眼角皱纹的形式显露出来，“你是在说星之空那家人的女儿吗，我不是很了解他们家的情况，只是听说她家的女儿已经死了。”
看来即使星之空茜已经去世了，镇子里的人也难掩对无辜的她的厌恶。
夏目司很少在医院或星之空家里见到她的父母，他们家似乎在信什么宗教。
而她的父母不顾病重的女儿，热衷于在这个镇子里进行传教。
日本里除了神道教或佛教这类名声在外的宗教外，还有着各个大大小小的宗教。
日本对各宗教几乎没有管制，所以其中也混杂着一些不好的宗教，例如会产生第一男枪的直接原因，正是他的母亲信仰邪教所带来的。
当然，星之空茜本人虽沉迷于超自然事件，但并未跟她的父母一样信仰某个宗教。
“医院……如果是医院的话，说不定加奈跟星之空家的人见过吧。”
“加奈是有在生什么病吗？”夏目司浅浅地向和泉加奈的秘密迈出了一步。
如果有的话，那他凭借着系统还能找到方法。
几天前，他曾在前往看雪的汽车上问过和泉加奈，她是否跟星之空茜一样患有绝症
但是她笑着否定了，并嘲笑他看多了那些生离死别的电视剧。
确实正如她所说，夏目司他对于亲近之人所患绝症的事情过度敏感了。
无力看着星之空茜躺在病床上而无能为力，还有在医院对着自己病重养母而掩面哭泣的鸣海玲菜……
夏目司没有博爱到拯救全世界，他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健康。
如果和泉加奈是在说谎……
“病啊……病……”和泉阿姨看着火堆发呆了好一会儿，“她自小就病弱，所以要经常住院，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但是，现在她已经好了。”
“是吗？”
看来是他多虑了。
夏目司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挠了挠因焦虑而瘙痒的头皮。
但她要离开东京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加奈她说之后要……”
夏目司的话语挤在喉咙，使他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他答应过和泉加奈，不会过度询问她的事情。
“加奈怎么了吗？”
“没什么。”
“既然回来了，夏目君你就跟加奈好好逛逛吧。”
……
“司君，你起得好早啊。”和泉加奈抓着被睡炸了的头发，睡眼朦胧地看着靠在窗边看书的夏目司。
“因为以前的早上经常要打工啊。”
广青大学早课的开始时间是在九点，使他有富余的时间来上早班。
“我把饭端来了，起床吃饭吧？”夏目司坐到床上，拢住她的头发。
住在鸣海玲菜家的时候，他已经学会了，在她因晚起而忙着吃饭时，在她身后帮她绑头发了。
夏目司把和泉加奈的头发握在手里，亚麻色的头发就像流沙一样滑过指尖，有一种丝绸般的细腻触感。
和泉加奈就像是没睡醒一样，愣愣地看着为她绑头发的夏目司。
“那个……谢谢。”明明没有阳光照射进来，她的面庞却意外地光彩照人。
“看一下符不符合你的心意吧。”
夏目司把放在书桌上的镜子递给她，她凝视了镜面好一会儿后，漾开笑容。
“司君有兴趣做美发师吗？”
现在的和泉加奈绑着齐肩双马尾，比平时显得更有活力一些。
“那我应该退学去专科学校了。”
在日本理发需要花很多钱，所以部分日本人会自己或让朋友剪发，也有的把头发留得很长。
“我以前头发留得很短，直到大学头发才到现在这个长度，所以根本不会自己绑头发，很没有女子力呢。”
“是吗……”
不自觉中，他又了解到了和泉加奈曾经的事。
“吃完饭后，我们去镇子看看吧，”和泉加奈把两边的双马尾放在鼻尖，小心翼翼的说，“回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我们去给茜姐扫墓吧。”
“好啊。”
……
星之空茜去世的日子是在二月中旬，他们现在赶不上她的祭日。
为了防滑，他们的手里都握着个竹子制成的简易拐杖。
挂在树枝上的露珠打湿了裤管，山间的雾气仿佛穿透衣服直接浸透了皮肤。
夏目司走在前边用拐杖拨开肆意生长的杂草，体力不多的和泉加奈一边拄着拐杖休息，一边来到等着她的夏目司身边，他们翻过几座山头才到达目的地。
一排排的墓碑在白雾中显得有些肃穆，使人的心情不由得陷入低落。
“这个地方是公共墓地，这个镇子的人，在未来的时候都会葬在这里，说不定……我也会呢。”
“……”
对于这种生死的话题，他不想深入探讨，但和泉加奈对死亡的话题似乎有些豁达。
在一个长满杂草的旮旯角落，写着“星之空茜”的墓碑正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墓碑前没有人给她送来贡品或鲜花。
跟她生前的状况一样。
微风搅动着薄雾，蒙蒙细雨打在了墓碑上。
“茜姐，我回来了哦，还带着司君。”和泉加奈在墓碑前低下了头，闭上眼睛。
“我……回来了。”
对于这个在他被驱逐后，帮他重燃希望的女孩，夏目司的心情很是复杂。
被镇里人排挤而独身一人的星之空茜去世后，她的身边却意外的喧闹，不曾在病床前陪过她的父母，却在她死后闯进了医院。
他们在医院里大闹了一通，但在医院的安排下，星之空茜最后还是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
在墓碑前，星之空茜的灵魂并没有戏剧性地出现，他们能得到的回复也就只有浸湿了墓碑的雨点。
待雨雾把肩膀打湿后，他们两人在墓前念叨了一会儿后，两人睁开了眼睛。
他们互相对视，传递着不知名为何物的情绪。
星之空茜对和泉加奈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们两人又经历过什么呢？
夏目司刚想开口询问时，从雨雾中钻出来了一个女生。
从她的样子来看，她大概是个初中生。
“加奈姐，”初中生看清和泉加奈的模样后飞快的跑了过来，“是加奈姐吗？”
“这不是空吗，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你出去后还染了头发呢，我刚刚都没认出来，”那个女生揪了揪她的双马尾，“听说你去东京是为了……”
“不要多嘴！”和泉加奈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女初中生在听完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她抬起头看向夏目司。
“你就是东京的帅哥啊？”
“嗯。”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女初中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和泉加奈又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后，她兴致盎然地走到他面前：“原来是当初跟茜姐一起玩的男生啊，你头发变长后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哈……”
夏目司被驱逐出来中村家后，他一气之下就理了个寸头，并且在这个村子里一直保持着那副模样。
直到他去东京后，才变成现在的发型。
可以说是不成熟的黑历史了。
“你是茜在医院的朋友吗？”
星之空茜的朋友，只有同在医院的病友。
“嗯，你们也是来祭拜的吗？”女初中生提了提手中的竹篮，露出里面的水果。
“嗯。”
“那我们等下就一起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