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超市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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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街道并不宁静。
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这里似乎从来都没有平静过。
丧尸的嘶吼，幸存者的哀鸣。
苦痛、鲜血、恐惧，种种交织着，比画板上的颜料还要纷杂。
尤其是对超市的幸存者来说，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整个超市弥漫着腐朽，几条人犹如死鱼一般躺在地上，双目无神，薄薄的被子盖住半个身体，微微颤抖。
啃食过的食物就那样大方地丢在地上，根本没有人怜惜。
屎尿味混杂汗酸味，简直比腐烂的丧尸更令人作呕。
但这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每个人脸上都面如死灰，变得麻木无感。
若不是偶尔的咳嗽使他们的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平常的状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活着。
他们早已丧失了希望，那个叫罗井的家伙死在了外面，没有带回来药物。
超市的幸存者身体状态每况愈下，那个吊儿郎当、对人暴力的黄毛在三天前冒死前往药店带回了十几盒药。
但根本不起作用，他们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那个黄毛肯定拿错了药。
一个瘦小而猥琐的男子祈求着、叱骂着让黄毛再走一趟，结果被黄毛打断了一条腿。
男子的哀嚎声引来了周围丧尸的注意，如今正有三十来只丧尸在外面晃荡，超市的情况更加危急。
赵律早已经失去了对超市的掌控，人们想要吃什么喝什么根本不会过问他。
若是他要拦，这些人便会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赵律知道，这里的人已经到了灭亡的地步，只可惜他身患重病，要不然早寻机会一走了之了。
今天超市依旧颓靡，刚才不远处似乎有丧尸暴动，伴随某种似人非人的声音。
只不过对超市的人来说，那似乎与他们没有关系。
只有一个胖子——金士申，他浑圆的身体整日守在窗前，希望看见什么。
所以在察觉到周围有丧尸发生暴动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遇害了。
随即他又想到，如果是人遇害的话，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动静。
难不成是军队？
想到这里，金士申脸上肥肉忍不住抖了抖，被厚重眼皮遮挡的眼睛闪现一道光亮来。
两只手紧紧握成拳贴在窗边，他因虚弱和紧张而出了满头虚汗。
但是很快暴动就平息下去，从此再没有任何动静，他看了很久，终于因为力竭而无法站立，扑通一声跌倒在窗前。
由此引来几人厌恶的目光。
这里的人现在对一切都充满了厌恶，因为他们发现自己离死不远了，心里的莫大邪恶毫无压抑地得到了释放。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这些人肯定要冲上来好好收拾他一顿！
黄毛靠着墙坐着，他自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底缭绕着某种希望，他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病了，但程度有轻有重，他就是属于病得比较轻的那一类。
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有能力冒险到一百多米外的那家药店带回来诸多药物。
黄毛不经意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赵律，但后者没有动静，眼眸紧闭，如同庙里的菩萨。
他稳步走到窗前，想了想竟然将金士申扶到一旁。
后者受宠若惊，想不到黄毛这种最爱恃强凌弱的家伙也会有如此好心的一面。
“咳……多谢。”
黄毛没有应声，扭头看向窗外。
忽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般陡然立在原地。
而后颤抖着向后退了两步，接着扑通一声跌坐而下。
其余人转动眸子，毫无表情地瞥了一眼。
但是很快，他们的眼眼眶如同牛铃般涨大，像是充了气一般。
那个瘦小猥琐的男子，哆哆嗦嗦抬起手，指向窗户道：“丧……丧尸！”
其余人哪里还要他提醒，因为窗外有一道人影，黑不隆冬的，两只手扒在窗沿，正要往里钻呢！
如今这里，除了超市里面有活人，外面都是丧尸，没想到躲了这么久，竟在这个时候让丧尸发现了。
黄毛吓得不轻，但很快他脸色一狠，二话不说从腰后掏出一柄水果刀来。
紧接着黄毛踏步上前，使足力气，抬手便往那黑影脖子招呼。
风声乍起。
砰！
一声轻响，并不是匕首入肉的声音，再看那黄毛，已是满脸惊骇，他的手竟被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丝毫。
感受着那宛如铁钳般的磅礴巨力，黄毛完全没有挣脱的能力。
他眼角瞥到那些已经吓得开始逃离此处的幸存者，知道这些该死的东西一点都指望不上。
正要用最后的力气踢出最后一脚，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戏谑。
“罗井，你这些朋友火气挺大啊，刚见面就动刀。”
黄毛一愣，连同超市里的其他人都是一愣，身体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原处。
他们机械般扭头，发现那黑影已是从高窗上跳下，没有强光的遮挡，他们这才发现这是一个身材微矮，要胖不胖的青年。
对方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藏着家伙。
此时那青年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超市众人，他想要说话，突然脸色大变。
只听他惊骇道：“我去，这里面好他娘的臭！”
这时，窗外又有人声传来，“我早都闻到了，也只有你这么蠢才会跳进去。”
外面的小平台上，罗井、文广和甘兴站在窗前，里面的味道飘散出来，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罗井，他握刀站在平台广告字体旁，看着这个如同猪圈一样的避难所，看着黄毛那消瘦枯黄，毫无血色的面孔，心里一时竟有些难受。
如果这些人真的全死在了这里，自己真的过意得去吗？
罗井在心底如是问道。
他又扭头看了眼下面街道那些丧尸，对方也看着他，嘶吼、挥爪。
没有理会下面的畜牲，罗井走到窗前，率先钻了进去。
其余二人见状，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堪，同样钻了进去。
此四人一入内，自然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罗井，如果是别的陌生人来到这里，他们或许还能接受。
可是为什么罗井也在，他一个星期前不是外出取药，死在了丧尸的口中吗？
怎么现在却安然无恙地再次出现，而且还带着其他人？
超市的七个幸存者皆是震惊、疑惑。
但是很快，有人出现了愤怒！
“罗井？罗井！”一个近乎疯狂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那瘦小男子，对方拖着被打断的腿，正站在角落里震怒地指着他。
“你……咳咳咳，你怎么能这样，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咳咳咔咔哕……”男子怪叫道：“原来你竟然直接逃走了，直接不管我们的死活。”
“你还是人！你还是人吗？”
男子声音无比激动，他不明白，为什么罗井会抛弃他们一走了之，不知道他们病了，需要有人给他们取药，需要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吗？
如果罗井真的死了，他自然不会说二话。
但罗井没死，反而活得好好的，这绝对不能容忍！
他病得死去活来，对方却舒舒服服，巨大的落差让他面容扭曲。
他如鼠般的眼珠转动，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我明白了，你现在回来，一定是以为这里的人都死光了，想要霸占这里的资源！”男子自顾自的说着。
他近乎神经质般不断复述道：“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然而他发现罗井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反而从背后取下了一个箱子。
“喂，咳咳，小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的心思，不敢接话了！”男子近乎暴怒，与平日里要死不活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的嘴角流出黯淡的血液，双眼猩红，开始痛苦地咳嗽，转而咳得趴在地上，青筋暴起，口里不断咳出血。
但哪怕这样他依旧没有忘记怒骂罗井没有良心。
罗井瞥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箱子，淡然说道：“这里是可以治疗你们咳嗽的药物。”
平平淡淡的语气，甚至声音都并不如何大，却如一记惊雷震得所有人眉头猛跳。
“什么？”
“咳咳，药物，真的能治好我们吗？”
众人混浊的眼中爆发出光彩。
罗井取下布袋，看了眼那个痛苦的男子，对方正虬曲着往这里爬来，他忽然似笑非笑道：“大家来领取药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