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这个赌约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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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小营帐，三个人，谁也不说话。
气氛古怪，谈不上凝重，但是颇为尴尬。
老道士眼神复杂，不时看向金源，像是白日见鬼。偶尔也瞟一眼自己那个曾经温婉贤淑冰雪聪明如今只知道甜甜傻笑的女徒弟，心头便是一顿腻烦。
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你说说，你下山这么久，真力不涨，道心蒙尘，还学那些凡夫俗子谈男女之情，哎呀呀，无量天尊，简直羞杀个人！”老道士指着艾玉，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艾玉低着头，眼神怯懦，小声说道：“我和金师兄是认真的，他一直对我很好。”
“放屁！唉呀，呸呸呸，不能说脏话，道祖莫怪！”老道士跳着脚骂道，然后又抽了自己脸蛋一下，语气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应该关你到四十岁，等你道法学成，人老珠黄再出山，也不至于被这腌臜混小子得了手”
“他不是混小子，他是我男朋友！”艾玉性格外柔内刚，有些不乐意地说。
金源听罢，瞬间来了底气，揽过艾玉的肩膀，一脸郑重地道：“我们是真心的，还希望道长成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道士仿佛被烫着的猫儿，瞬间跳了起来，青筋暴露，面红耳赤，恨不得要活吃了金源。
“现在是自由恋爱，山上那套规矩，早已不适用于现代社会了。”金源寸步不让：“别说是您，就是她父母亲自来了，也不能左右我们的事情。”
“你放……那个，你胡说！”老道长咬牙切齿，“男欢女爱，本是大梦空谈，冢中野骨，红粉骷髅，人生短短一瞬，只有寄情于天地，才可上达三清，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
“说得那么好，不还是被我一拳打出去二里地！”金源撇了撇嘴。
“你再给我说一句”
老道勃然大怒：“信不信我把你体内魔神给镇杀了，让你一辈子修为不能存进！”
金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席地而坐，“来嘛，道长，你能镇杀我体内魔神，我就一辈子不再打艾玉的主意。”
“好，这个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老道瞬间眼神一亮，似乎全身的精气神，全部回到了身体里，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可是你的镇杀如果奈何我不得，那您必须替我给艾家提亲，做我们的证婚人！”金源一句话将原本急得脸红耳赤的艾玉镇住了，表情自信满满。
艾玉幸福又痛苦地捂住了脸，“不是说好不拿这个打赌的吗？怎么还来……”
老道闻言，却是一愣，继而目光在金源和艾玉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你怕了？道长”金源笑道。
“区区激将法，老道怎会上当”老道哂笑，然后郑重说道：“你要想好，我的太乙镇杀之术，乃是我的本命绝学。一旦施展，凶险无比，你会多少雷法都没用。只要你被魔神附体，不管多强大的魔神硬接这招，只会有灰飞烟灭的可能……”
金源摆手打断了他：“来吧，我打的就是精锐！”
老道闻言，气极反笑，“好好好，你这魔神如此嚣张，待我镇杀了你，还世间清平长乐。”
说罢，老道指尖一挥，一把赤色法剑陡然出现在他右手，他眉心处金光一现，一张巨大的太极图悄然出现，铺在了脚下的地面上，阴阳两鱼在老道逐渐加速的脚步催动下，开始飞快地旋转起来。
一股极强的道韵，从太极图上猛然飞出，化作道道乳白色的气旋，瞬间涌入了老道的体内。
下一刻，老道的道袍无风自动，瞬间鼓胀到极点，仿佛里面充斥着一个隐身的巨人，气势冲天。
瞬间狂风起，将小营帐直接卷飞，露出天上漫天星辰。
金源见状狠狠地眯起了眼，风太大，眼睛里进灰了。
“三清道祖在上，弟子靳息阁，虔诚跪拜，以身为媒，沟通天地道韵，斩魔神于此，望道祖成全弟子拳拳之心！太乙镇杀术，急急如律令，起！”
老道声音刚落，一道五色神光从天而降，庞大的威压直接逼退了一旁观战忧心忡忡的艾玉，瞬间后退数十步，才算稳住身形。
虽然对金源无比自信，可见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担心。
下一刻，五色神光滚滚而来，降落在老道的身上，顷刻间，老道的眼眸被一阵金光充满，变得冷漠平静。
不似人类。
紧接着，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瞬间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金源。
金源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轰隆隆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照射了进来，顷刻间整个人已经无法动弹，只能任由这股气息肆意施为。
这股气息先是瞬间冲向了沉睡中的生命一号，略一盘桓，便来到了七灵猪妖水郗身上，依旧打了个旋，扫过黑鳖的身体，最后只是淡淡看了眼满身正气的秦剑川，这股气息便缓缓退出了金源的灵魂空间。
“靳息阁，此间无魔神踪影，虽有尸、妖、鬼二三只，却都无力作恶，反倒心种善果。各有一番前程锦绣，福缘不浅。吾去也。”一道不似人声，非男非女的声音从老道的嘴里传了出来，然后那股气势冲天而起，瞬间消弥无踪。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阵仗极大，去时声息全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瞬间，金源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控制。
而不远处的老道则瘫坐在地上，表情像是白日见鬼，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几句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道祖怎么会错……”
“难道是我错了……”
“这该如何是好，玉丫头怎么可以嫁人……我怎么跟老艾交代……”
“我都说了，哪有什么魔神附体！”金源见状，连忙解释道：“我是个正派人物，从来不会干那种把灵魂卖给魔鬼的事情……”
就这水平，还让我拜师呢，咱俩还不一定谁拜谁师呢！金源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看向老道士的目光充满着几经压抑的幸灾乐祸。
老家伙，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斩妖除魔，代表正义审判我？
嘿嘿，吃瘪了吧！
哼，这也就算了，刚才居然还学人家调戏女孩。
那特么是你徒弟呀！
你个老变态！
似乎是感受到金源眼里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味，老道士眼神回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鼓足勇气开口说道：“姓金的小子，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你可千万别把老道想的那么不堪，我此生一心向道，不理风尘，之前关于玉丫头的那番调侃，也是为了激你出手罢了，你可万万不能多想。”
金源一脸郑重：“我没多想，是我唐突了。”其实心底一阵狂撇嘴，以后还是得劝劝玉儿，离她这龌龊老道师傅远一些。
“还有，关于之前咱俩的赌约，”老道脸色审慎，“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这怎么能行，出尔反尔是吧？”金源顿时急了。
“婚姻是大事，我不能因为一个赌约，就把自己徒儿的一生赌进去，我还需要考察你的心性，这是对她负责，也是对你负责。你明白吗？”此时的老道，更像是一个智者。
“如果考察完，觉得我配不上她呢？”金源言辞犀利，直中要害。
“那，我把命赔给你！”老道斩钉截铁地道，“我失信于你，唯有一死，够了吗？”
“你……”金源瞬间哑口无言。
这老道，真是滚刀肉！如果到了那时候，老道作为艾玉的师父，金源难道还能真让他死去？
这不就是倚老卖老嘛？
艾玉温婉劝道：“师父，您老人家莫要生气，金师兄虽然脾气急了些，可是人品不坏，此前还救过徒儿的命呢，而且不止一次……”
老道原本闪烁不定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温暖，看向金源，“你二人姻缘，事关重大，能不能详细说说。”
金源烦躁地一摆手：“区区小事，我都忘了。”
“可我没忘记！”艾玉拉着金源的手，柔情款款开始了回忆：“那是两个月以前……”
就这样，艾玉开始了名为我的男朋友到底有多爱我的专题知识讲座，期间声情并茂，语调慷慨激昂，生动展现了一对二十一世纪进步男女在一系列的战斗与生活中逐渐彼此相识相知到相爱的全过程。
说到动情处，艾玉的眼窝潮潮的，就连金源听着也心里酸酸的，没想到那么多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不由得拉住艾玉的手，心中感慨不已。
老道靳息阁，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师父，徒儿此生受您教导之恩，习得一身本领，大恩未能报答万一。倘若不能跟金师兄在一起，又怎敢劳师父自裁谢罪，徒儿自会终结自己的生命，代师受过，也算全了你我师徒之情。”艾玉眼泪婆娑，语气却坚定至极。
“玉儿，你！你个傻丫头……”老道靳息阁闻言大惊，面露悲苦之色，像是看到自己辛苦养的一盆鲜花被别人轻易端走。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金源，声色俱厉：“臭小子，此生你若辜负玉儿半分，我便是穷尽碧落黄泉，也要将你诛杀，让你魂飞魄散，不得往生。”
金源面露喜色，深鞠一躬：“多谢道长成全。”
“唉，老了，老道真的老了。”靳息阁颓然一叹，像是全部的精气神给抽走了一大半。
“师父”艾玉哽咽道，扑向对方怀里。
“玉丫头……”靳息阁看着这个六岁就跟着自己练功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忍不住老泪纵横，像极了看着自己女儿出嫁的父亲。
金源见状，不由得转过脸去，揉着红红的眼眶，狡辩道：“眼里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