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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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市，刑事侦查支队，老刑警，李元刚。
此刻他正站在一处居民楼下，仔细观察着脚下的这具女尸。不远处，一只塑料的漱口杯，已经摔破了。女子身穿浅粉色皮卡丘睡衣，她的手中还攥着一根牙刷，上面还有残留的淡绿色牙膏泡沫，身后三米处掉落了一双女士棉拖鞋，上面蹭了不少泥土。死者的脑后一大片血迹，脑浆流了不少。
人已经死了。看上去像是刷牙的时候，不慎从楼顶摔下来，后脑着地死掉的。
但李元刚心头隐有不安。
现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据死者丈夫交代，昨晚他喝了酒，很早就睡了。早上一觉醒来，发现媳妇没在身边，以为她上班去了。但是手机和包包都没拿，觉得奇怪。于是下楼寻找，发现了躺在血泊里的爱人。
“小媛……你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啊啊啊！”死者丈夫痛不欲生，在不远处哭喊。
李元刚静静地看了一阵死者丈夫，然后沉声说道：“家属不要伤心，先带我们到楼上家里看看。”
“都散了都散了，警察办案，没什么好看的！”助手小朱拉起了警戒线，和派出所的片警一起驱赶着好奇的围观群众。
“哎~”有人叹道，“多年轻的姑娘，好像刚结婚没多久……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以后住高楼可得小心着点。”有人附和道。
“就是……”
死者的家在十五楼，李元刚和小朱在死者丈夫的带领下，来到了卫生间。窗户是开着的，从上往下看，窗口正对着死者的位置。
李元刚如同一只猎狗，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卫生间的摆设，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又伸手比划了一下窗台的高度，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没安防护窗？”李元刚突然问道。
“新房子，刚住上，还没来得及安。”死者丈夫神情低落地回答道，“早知道就先安好护窗了，小媛啊，都怪我……要不然你也不会不小心摔下去……”
“不小心？”李元刚轻哼道：“一米二的窗台，死者一米六的身高……怎么个不小心？”
“啊？”死者丈夫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正常刷牙的话，就这个窗台的高度，死者的身体重心，一定在窗内”李元刚瞪着死者丈夫，“以死者落地的地点到墙根的距离来看，想要落到那个位置。除非……她自己爬上窗台！”
“你说她是自杀？”死者丈夫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感情那么好，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也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李元刚目光灼灼，反问对方：“你说呢，章先生？”
死者丈夫讪讪道：“我怎么知道，我昨天喝多了，我同事和朋友都能给我作证，我平时酒量就不好……”
“我说是你干的了？”李元刚冷哼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是心虚？”
死者丈夫脸色一白，随即强笑道：“我心虚什么，不是我杀的，我昨晚上真的喝多了。她死的时候，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李元刚看着他，一直笑。
死者丈夫被看毛了伸出手臂：“我可以去做酒精检测。我昨晚喝了快一斤的白酒，晕的不像话……”
李元刚点点头：“我相信你昨晚喝了酒。”
死者丈夫脸色缓和不少。
“但是，”李元刚话锋一转，指向了楼下的女尸：“人是在你家里死的，而且就在卫生间里行凶！”
“啊？怎么可能？”死者丈夫如同被烫着的猫儿，瞬间跳了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李元刚伸手从洗漱台的上面取下唯一的一管中华牙膏，挤了一下，白色的膏状体缓缓滑出，“看明白了吗？”
死者丈夫摇头，“牙膏能说明什么？”
李元刚冷笑道：“你爱人嘴里的牙膏，颜色是淡绿色的。而你家卫生间里唯一的这管牙膏是纯白色的……”
死者丈夫如遭重击，咬牙道：“这，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那管淡绿色的牙膏，被你藏起来了。”李元刚说道：“我很好奇，你爱人都死了，你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报警，却先把她用过的牙膏藏了起来，你在隐藏什么？莫非，那管牙膏上面有什么不想让警察看到的东西？比如说……”
“血迹？”李元刚猛然提高了嗓门，声色俱厉：“章东凯，你还不老实交代！”
章东凯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神色萎靡，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那么爱她……我那么爱她……她不该，不该背叛我……”
咔嚓，锃亮的手铐，卡在了章东凯的手臂上。
李元刚和助手小朱一前一后，押着章东凯走下了电梯。
“她不该背叛我~”章东凯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面目狰狞，整个人的力量突然拔高，“背叛我，都得死！死吧！死！”
啪，一股巨力，将手铐瞬间挣断，章东凯的身体快速膨胀起来，像绿巨人一般直接涨到三米，“都是你们逼我的，都得死！死！死！”
他的右手一指，一股黑色的晦涩光芒飞了出去，击中了五楼阳台上一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对方惨叫一声， 一头扎向了地面，脑浆迸裂。
“啊哈哈，又死了一个！”章东凯左手再一指，十三楼上伸出头的白背心老大爷心口中招，直挺挺地栽了下来，摔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瞬间毙命。
“死！死！死！”章东凯状若疯魔，连续伸出手指，指向楼上的住户，每一指下去，都会有一个居民当场栽下阳台，摔死在地上。
短短半分钟，就在目瞪口呆的老刑警李元刚和小朱的面前，十七条人命，如同下饺子一般，嘭嘭嘭嘭往下坠落，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时间，地面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乱了，全乱了。助手小朱呆若木鸡。
“别愣着了，快给特别行动处打电话！”李元刚的眼睛在喷火，“这事咱管不了。”
“打电话？晚了！”章东凯哈哈狂笑，一指李元刚的眉心：“死吧！”
李元刚应声倒地，倒在了小媛的尸体旁边，一股红色的血流满满涌出，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漆黑，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这世道，终究是变了。这个办了一辈子案件的老刑警喃喃地说，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