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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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职谢过众人的称赞，云淡风轻地走出了天宣棋馆。

他知道，今日这番高论，很快就会传遍新郑高层。这棋馆卧虎藏龙，说不定哪个包厢里头就坐着韩国权贵呢。

回家的路上，姬职反复琢磨，最后认定韩国朝廷定有高人，这番一国伐秦高明的谋划，绝对不可能出自于韩王之手。韩王康要是真有这份本事，韩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可到底是谁呢？

不出姬职所料。他出门不到半个时辰，各家的探子就把消息传到了自家主人手里。

韩国宗正府，年过不惑的韩国宗正韩城。双眉紧皱正满眼阴鸷的盯着探子传回来的论战情报。方才在棋馆内指点江山的韩衣。正一脸拘谨地站在他的身旁，仿佛遇到了猎豹的兔子，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半晌之后，韩城才把手中的竹简扔给韩衣：“你怎么看？”虽然心中不服气，韩衣也不得不被这番高论所折服：“儿，自愧不如。”话虽如此，但韩衣的脸上却没有一点自愧不如的神色。

因为他在论战台上那番话，正是眼前这位父亲教他说的。韩城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一样：“你是觉得为父不如那燕国质子吧？”

“儿不敢”

“你以为这天下的聪明人就只有他一个吗？

哼，我们老世族封地，多集中于洛阳三川。秦国东出，我等首当其冲。王上挑衅秦国，最后为此付出代价的却是我们。”

韩衣从小生长在韩王康的统治之下。他深知这位王上几斤几两：“这是公孙衍那个匹夫出的馊主意吧？”

公孙衍是苏秦之后的又一位杰出纵横家。本是魏国人，后来投靠秦惠文王当了秦国的大良造，带领秦军在河西一战，斩首魏军8万，夺回河西之地。

张仪到了秦国之后，一山不能容二虎。公孙衍逐渐被排挤出秦国的权力核心。一怒之下回到魏国跟张仪唱起了对台戏大搞合纵运动。韩国之前挑战秦国的行为，背后都少不了他的影子，韩国贵族都恨死这个人了。

韩城摇了摇头：“不是公孙老贼，是重华宫那位。”

一提起那人，韩衣脸上紧张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换成了一脸痴相，仿佛魂魄被什么勾走了似的。

与此同时，韩王宫里，正在与韩国首富益阳君下棋的韩王康正愁眉不展。棋盘之上，他的白龙正被占据了四角之地的黑龙步步压缩，虽然占据广阔的中原腹地。但却再也没有了着力之点，只能被人家步步蚕食。

韩王康看到局面如此，只得扔下手中棋子转移话题对益阳君说：“棋势如国势，我韩国虽然占据了中原这块天下最为富庶之地。奈何四面漏风，毫无屏障。国力强大的时候还能四面扩张。一旦国力衰微，就要四面受敌，毫无缓冲余地。

哪像那秦齐楚赵，就算一时受挫，也能收缩回去，借助山川江河作为缓冲。四战之地，存国不易啊。这燕国质子倒是为寡人说了一句公道话。”

正在为赢棋而惶恐的益阳君赶紧附和道：“愚民安知圣心，王上深谋远虑，韩人幸甚！”韩王听罢，只是摇头苦笑。

韩王宫西侧的重华宫的百丈高台上。

一名身穿淡紫色华服的女子赤脚珗足，飘然屹立，仿若九天谪仙般审视着脚下的新郑城。

良久，女子微张樱唇，喃喃自语般默念着当年苏秦游说燕文公时说的那句话：“天下之战国七，燕独处弱焉，有所附则无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