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只推屎泡引发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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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长不由大喜,把唐德春拉到面前抚着他的头对唐道述说:“你家这童儿资质中等,平日里宗门可不收,但贫道却认为他品行纯良,守礼有节,可入我宗外门修习”。几位青年道士互相对望一眼,都没说话。
唐道述闻言大喜,起身对刘道长鞠了一躬,又抱拳说道:“多谢仙师垂怜犬子,今后还望仙师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刘道长捻着颌下几根美髯,抑制不住内心喜悦严肃中带着笑意说道……
“呵呵!巧取豪夺,不外如是。”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嘎吱一声院门推开,一位身躯挺拔着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门前,身旁伫立着几位年轻修士,只见他剑眉虎目,面如刀削,像二十岁锋芒毕露细看又像五十岁知命之年,此人是离此三万里的葛仙山五爪洞执事长老,用蜀地人的话说就是一根肠子通屁眼儿,直来直去的耿直人。他也是奉葛仙山天龙洞主之命率领门中弟子于盆地大泽之内寻访天罡地煞临世之身,也是凑巧,前一刻他正在离此二十里的一个小镇上游历,突然一道极光冲霄而上,在天穹之上形成地星冲日的异象,虽只一瞬但那点光在他眼里盖过了九天大日,如此异象他岂能放过?故此追光而至,到了唐家庄都不用问路,寻着灵力波动找到唐德春家,于院外听到院内对话,忍不住出言讥讽。
院内众人齐齐的把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毫不在意,好像早已习惯做舞台中央的主角。刘道长看清此人后微微皱眉,略一思忖并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人在人群中略一扫视,精准的锁定唐道述,双手抬起拱了拱手道:“葛仙山赖布衣路经宝地,叨扰了。”
几位道士都不说话,只把目光落向唐道述,唐道述连忙起身走到院中,伸手一引:“怠慢了,这位仙师快请进。”唐道述把赖布衣引向石桌,冯八字连忙起身站到刘道长身后,赖布衣也不见外,直接坐在刘道长对面,他带来的几位年轻修士则站在他身后。他伸手捧过罐子,罐子里透出一股淡淡的甜酒香,覜视之下,顿时僵了,三息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唐道述伸手给赖布衣倒了一盏茶,“仙师请喝水,”点指俩跑来看热闹的大男孩和钟灵:“你们快回家去,二天(这里的二不是量词,蜀人口里的二天是今天之后的任一天,可理解成改天)再来耍。”仨小孩依言出门,平时都要耍耍赖的钟灵这次难得的听话,居然乖乖的向院外走去,王氏赶紧过去牵起她的小手走出院门并随手从外面带上院门。
刘道长待赖布衣喝了一口水后举手行了一个单手礼,开口说道:“慈悲!不知贫道哪般行径竟成道友口中这巧取豪夺之事?”
“这变异甲虫未来可期,师兄竟轻飘飘开口索要,这不是巧取?”赖布衣直直的盯着刘道长的双眼说道,显然没把刘道长放到眼里,也许是蜀山不入他的眼,也许是蜀山入他的眼只是刘道长不入他的眼而已。
“呵呵!贫道也觉得这只虫子大有前途,正因为这只甲虫大有来历,所以贫道才愿代为饲养,以免江湖宵小觊觎。”刘道士义正辞严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
“你不应该信吗?”
“我为啥子要信?”
“因为这是我自愿送给道长的,”唐德春插话。
刚才看他俩对话,差点把唐德春憋死,终于让他逮住机会插了一句,一吐为快。就像便秘者憋了三天三夜突然放空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他好想伸出双手用充满感情的语气对着天空大声地喊:“啊!蓝天真蓝,白云真白,世界真美好!”但是他不敢,如此中二的表达方式只是他前世小学三年级之前的印迹,只能深深的铭刻在心底,偶然翻出,品尝那美好的羞耻。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赖布衣转头盯着唐德春的眼睛郑重道。他心说:我在维护你的利益,晓得不晓得?
“现在当事人说话了,这个事到此为止。”刘道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放下茶盏抹了抹下颌几根长须说:“不知道友到我蜀山地界有何贵干?”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为寻星子而来,相信你们几位也是为此下山。”
“那你过界了。”刘道长说道。
“星子出世,能者居之。”显然赖布衣并不认同蜀山划界而治的说法,“而且这家幼童我也想收入门下”。话说得斩钉截铁,也丝毫未考虑蜀山几位道士的感受。
“呵呵!摘桃子捡现成你还有理了?”刘道长又问。他身后几位门人都没说话,却都蓄势待发,蜀山自开派以来还没虚过哪个,蜀山不惹事不代表怕事,拉稀摆带不是蜀山。
“童子还没正式入你门墙吧?”赖布衣用揶揄的口吻说道。
“哦!那就让唐居士现场确认吧?”刘道长说道:“唐居士,还请从我两宗择其一。”
唐道述咬了咬嘴唇,正要开口,赖布衣又开口道:“等一下,我先说一下我们给的条件。”
“仙师莫要难为我哦,”唐道述面露难色,“刚才我可是答应犬子去蜀山的!”
“没得事唐家主,让人家说噻!”一蜀山年轻道士开口道。
唐道述不说话了,只把目光望向赖布衣,“入我葛仙山,可直接入内门修行,享受内门弟子修行资源。”
“条件不错,”刘道长赞了一句,“我们蜀山只能从外门弟子做起,一年一小考五年一大考,每次大考取极优者入内门,内门极优者升亲传……外门头三年不合格者递送反籍,第四第五年起平庸者、不入内门者可进宗门执事堂做事,月钱优厚,你可要好生考量。”说完就和赖布衣一起看着唐道述,把选择权交到他手上。可能平时有选择是一个人的自由、成熟、当家作主的体现,但是今天这个权利却有点烫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左右都会得罪人。
唐道述思来想去满脸纠结,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刘道长出言安抚:“唐居士不必踟蹰,跟随本心即可。”笑话,蜀山自开宗立派以来还没有缺过优秀弟子,不选择蜀山不是蜀山的损失而是你的损失。
“要得。”唐道述略一思忖说道:“就让犬子自己选吧!”说完望向站在刘道长身侧的唐德春,场中众人都看着唐德春,有的羡慕,想想曾经的自己只能任人挑选;有人冷笑,心说总要得罪一方……
唐德春则想得简单得多,他开口宣布他的选择:“我想……”
“嘎吱!”“慢!”一声很急的开门声和一声大喊次第而来,院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位四十左右精瘦的中年人抱拳拱手:“请恕在下唐突,”说完不待主人相邀,举步向院里走来,闲庭信步就像逛自家的园子,身后跟着俩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在刘道长、赖布衣身上郑重的扫视了一下,径自坐到了石桌西面,他见刘赖二人向他看来,这才把他的傲慢稍稍收起,拱了拱手:“在下扁挂门武鸣,二位如何称呼?”三人于是互通名号。唐道述给武鸣上了一盏茶,他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皱了下眉头,又放下茶盏,显然这乡里土茶不入他高贵的钛合金狗眼。他径直将虫罐挪到面前,那炫彩的甲虫瞬间吸住他的心神,过了好几个呼吸,他才回过神来,心说疾驰二三十里太值得了,要把这只甲虫带回去,将来接掌门派不是梦。
至此一张石桌北面刘道长,南面赖布衣,西面武鸣,嗯!三缺一。三人都没说话,齐齐把目光投向院门,这次院门没关,可以看到门外并无陌生人,只有几个本庄爱看稀奇看热闹的闲汉和半大孩子傍挤在院门两侧。几人明明很不希望但又希望再来一人,争取拼一桌。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再来,武鸣拿下巴点了下唐德春示意他说话,唐德春早就心有所属,深吸口气:“我想进蜀山”。
“是想还是要?”赖布衣正色问道。
“要,我要进蜀山。”这次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重复了他的选择。
这童子刚才叫他拿出来看看他又那么爽快,几人把目光从唐德春身上又转向唐道述,唐道述则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歉意的说道:“我家里这种小事不干涉。”
“好!”刘道长手捋髭须,面露欣然之色:“蜀山欢迎你。”说老实话,在宗门里干了二十多年执事长老,每次下山为宗门选人,从来没有被人反选过,即使再天才的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更别说被一个中等资质的农家小儿反选了,他刚才还真怕唐德春改投他门,回到宗门还不得被其他师兄弟笑死。想到这些他不禁面有得色地扫了眼赖布衣和武鸣,赖布衣脸上略显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