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炉前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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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
极富韵律和节奏的声音从铁匠炉那边传出，严谨如往常一样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我说严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啊，人家都早早去临渊城做准备了，你怎么一点不急？”
荆三娘根本不明白，小徒弟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
百宗大会的规则一出，彻底引爆了东州修士群体的热情，无数人蜂拥前往临渊城。
由于规则过于宽泛，就连天风城都有不少本地居民都动了心，结伴去碰运气。
哪怕不参加比试，这种热闹也是一辈子难得经历一回，见见世面也好。
对比之下，严谨还每天准时过来打铁，显得很异样。
要不是荆三娘知道小姑娘的情况，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她不会参加。
“快别敲了，现在城里连个年轻人都没有，根本卖不出去的。”
听着老板夸张的话语，严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着解释了一句，“大会三个月后才开，除去路上的时间，起码要在那里待上一两个月。师傅，我可没那么多钱浪费。”
荆三娘自然不信这话，可也没多说什么，拿过她手里的小锤，轻轻叹了口气。
沉默了好一会，她突然说道：“严姐，我明天要外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既然你暂时不打算走，我把钥匙留给你，假如……”
假如什么，对方没说，但严谨听懂了。
“好的师傅，在离开天风城之前，我会照看好这里。”
她没问为什么，也没有露出想要帮忙的意思，只说了当下自己能做到的。
荆三娘笑了，再次感慨这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最为通透的一个姑娘。
“嗯，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最后给你示范一遍炼器的整个过程吧。”
“谢谢师傅。”
铁匠炉重新燃起火焰，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荆三娘一边做着各式动作一边开始讲解要领，一如第一次授徒。
铛。
“一个炼器师，在开炉点火之前就要做好规划，首先得知道自己要打造什么……”
耳边传来师傅的耐心教导，严谨的思绪不禁随着挥舞的铁锤飘散开来，想起当初那个幼小的自己。
开炉前，就要做好规划？
在某一刻，她猛然回神，而后再度陷入沉思。
如果把人比作器，修炼好比锻造，那我在开炉之前忘了什么呢？
不对，修炼和炼器相通却不相同，这个过程更像盖房子。
锻体、通脉、筑基、灵台。
开窍类似挖开地基，燃穴是往钻好的孔洞里面扎钢筋水泥，通脉是铺设各种管道，三者做完地基就打好了，然后可以搭建平台往上砌筑结构。
灵台之后的两个境界是紫府和神宫，听起来就是精装和豪华府邸的意思，最后一个穴位迟迟点燃不了，是开窍出了问题吗？
难不成，人体不止一千零八十个灵窍？
诸多念头出现在严谨脑海，直到锻造台的声音消失许久，炉火都已经熄灭了，还没回神。
眼看天色已经黑透，在一旁守护的荆三娘无奈摇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将门给反锁起来。
她不是没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小徒弟陷入到了传说的顿悟之中。
只能说，这个时间不巧，自己必须离开了。
两人并不是修炼界的纯正师徒，可以与父母相媲美的那种亲密关系，更倾向于凡俗店铺里的大师傅和学徒工。
荆三娘有些遗憾地自己连声告别都没能给小徒弟说，这一别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了。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她洒然一笑，直接往南城方向走去。
许久之后，站了整整一天的严谨慢慢有了动作，身上的灵气从第一个灵窍开始，沿着特定的顺序一个个往下，几次往复终于让她发现了问题。
少了三个灵窍，处在关键节点的三个。
尽管那几个地方空荡荡的，并没有灵窍的存在，但严谨有一种感觉，少了它们会让之后的承重墙不牢靠，导致上层结构存在隐患。
轰！
在瞳术的辅助下，她找准地方，用灵力一次次蛮横地冲击。
重复试了多次丝毫没有效果，换成一般人早就放弃这种天马行空的设想。
可严谨不会，十四年的开窍生涯在那里摆着，这才哪到哪，继续加大力度。
啵。
深夜，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从她体内传出，而后灵气仿佛找到了新的渠道，鱼贯而入。
这是，成功了？
几千次的尝试，终于换来了成果。
严谨睁开眼，脸上没有太多的喜悦，而是立刻从脖子下面拿出吊坠。
她神色莫名地打量着灰暗的破石头，想了想又重新放了回去，掏出一大把灵石后，重新闭上眼开始下一步操作。
不急，等参加完百宗大会，再去薅一波羊毛。
小院又回到了寂静状态，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最后一处节点的位置，也被严谨以不讲道理的方式直接变成了灵窍。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那个无论如何都点不着的穴位，居然自行燃起，在瞳术的世界下，灵气的的轨迹将所有灵窍和穴位连接，展现出一幅毫无规律却不显得凌乱的图案。
图案正中，明显缺失一块的地方似乎在提醒严谨，这里还差最大的一个窍穴没燃。
某人终于露出笑容，像一个正在给自家盖房子的普通人，亲手往最后一根柱子里面倒上了水泥。
这是一种质朴的仪式，饱含对未来的美好祝福。
轰隆！
天空突然响起炸雷，乌云迅速汇聚，不一会就将整个天风城以及更远的地方笼罩。
但这一切，严谨并没有感觉，此时的她正沉浸在浩瀚无比的星空之中，徜徉于美轮美奂的星海。
变故来得过于突然，天风城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大惊失色地看着上空。
而在几千里外的临渊城，人们的反应更大，不仅外边天色全黑，天碑也有反应了，还是剧烈的动静。
足足数十丈高、几丈宽，材质不明的天碑抖动不已，记录修士天赋排名的榜单不断闪烁着光芒。
这一幕，对于临渊城的修士来说并不陌生，这意味着有天赋极强的人上榜。
天碑刚出现的时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动，直到最近才稳定下来，因为有点名气的天骄人物该测的都测了。
只是，这回是谁呢，动静如此之大，时间持续如此之久。
无数修士翘首以盼，总算等到了天碑安静下来，第一时间往碑顶看去。
不出众人所料，占据天赋榜单头名的天才林牧尘已经被挤到了第二，第一名被……
“为什么第一名是空的？”
“天碑出错了？”
“不可能，那么多大宗门都验证过了，天碑从来没有错过。”
“那你怎么解释，第一名没有名字这个事实？”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搞蒙了，天碑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之后，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看热闹的修士纷纷给出猜想，都觉得可能是出问题了，毕竟它再神奇也算个器物。
“表哥，肯定是它弄错了吧，在东州这块地方，应该没有人的天赋能超过你。”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一脸不服气，为自己的表哥愤愤不平。
听着表妹的话，林牧尘用灵力灌注双眸，直接开启家族传承秘术。
下一刻，他整个人彻底惊呆。
“不，笙笙，不是空的，上面有一个极浅的图案，可能是代表名字的标志。”
顾笙一听连忙转头，问出了周围修士都想知道的问题：“表哥，你快说，那人叫什么？”
林牧尘表情有些茫然，喃喃道：“一把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