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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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傅林没有再去上禾村，因为他去上禾村的目的是想念那位山阳姐姐，既然那位山阳姐姐一直没有再来西安，也没给他打过电话，他也就不想再去上禾村了。但是，他在周末时总要出来骑车转游的习惯并没有改变，因为不这样做，坐久之后就会感到结肠部位阴阴地发疼。

为了在久坐之后能放松和休息，傅林不想去喧嚣和热闹的地方，想去幽闲安静的地方。所以，他决定去北郊重玄门遗址边上的木材加工厂去找老王下棋。福建人老王是木材加工厂的老板。老王棋下得不错，每天下午闲着没事，就在加工厂门前摆上棋盘，招惹着一些从坑底寨村过来闲转的村民下棋。傅林虽然并不经常下棋，但棋艺却不在老王之下。每到周末下午写作之后，就会到这里找王老板下上几盘。

从电机总厂家属院到木材加工厂约有五六里路，其中要穿越北新村北面的一片外地菜农租赁的菜地。地边零零散散地建有一些简易的小屋，住着一些从外地来这里躲避计划生育或是来躲避债务的外地农民，当然也有一些是从外地刚来西安，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农民。菜地的北边有一条土路。这条土路从东边的太华路一直连到西边的未央路，当时的未央路是荒野一片，而在这条土路边上，除过菜地，还一个当地老板建的养牛场。到了夏天，牛粪的臭气可以随风飘到这片郊区的每个角落。这条土路几乎没有汽车，连拖拉机都见不着。老王的木材加工厂就在这条土路的中间路段。路旁树着一块由国务院立的石牌，石牌上刻着重玄门遗址。

平时，傅林一般骑车子从含元殿下到孙家湾村，穿过菜农地边的小路，再一直朝北，骑车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木材加工厂。可是，这天下午，傅林从菜农地边的小路上骑车路过时，看到路边的菜地里又盖起了一间小屋。小屋刚盖起不久，墙面是用地里的黄土掺着麦草垒砌而成，墙面的湿迹还没有晾干。门上和窗口还空着，可以从中看到屋里除过一张简易的木板床，整个屋里还是空空荡荡。屋子总共不过十二三平米，房顶只铺盖着一层石棉瓦。

傅林过去常骑车从这里跑来跑去，对四周的环境非常熟悉，甚至跟这里的菜农也都认识两三年了。看着路边又盖了间新房，傅林就觉得这里的变化还挺快，再一细想，自从于小兰住院动手术到现在，他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来过这里了。他一边骑着车子一边朝着那屋里看去，就看到房前站着一位年轻女人，穿着一件红色的上衣，红红的衣衫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地耀眼醒目，就像一片温暖的红光映照在他的心中。在这片绿色的荒野中，红衣女人总是特别地醒目和诱人。

傅林把车子骑得很慢，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女人。这女人看起来有二十六七岁，相貌不算十分地漂亮，但却是壮实健美，特别是那胸部异常地丰满，把衣衫顶得老高，让人由不得就想掀开衣衫去看上一眼。而且，年轻女人也在用乡下女人的那种热心好客的方式在直直地盯着傅林，微红的脸庞上挂着山里人特有的那种纯朴而诚实的微笑。从女人那温和清纯的笑脸上就能看出这女人是从商洛山区来的。因为在傅林的印象中，关中女人颧骨较为突出，面部生冷，而渭北高原的女人常年被风吹着，脸蛋有些微微地发红，唯有陕南的气候温和宜人，女人有种谦和温顺的气象。

看到女人也在用那种明亮欣喜的目光朝着他一直地看着，这让傅林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温情暖意，把目光直直地盯在女人的脸上和身上。傅林过去曾去过商洛大山，对山里女人的这种表情十分地熟悉，她们是在渴望着与你亲近。因为在大山之中，许多女人几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对爱情充满着向往和渴望。眼下这女人一看就是那种心底善良，性情温和，对城里男人怀有着一种新奇和敬重的情怀，脸庞上显露着山里人特有的那种纯朴而好奇。

热情好客和面带微笑的女人最能引起男人的温情好感。从年轻女人的微笑和好客的目光中，年轻女人显然是想跟他打招呼，或是因为孤独寂寞想跟他打腔说话。但因为不是熟人，也就不好开口。傅林当然知道年轻女人的心思，她肯定是刚从山里出来不久，男人出去打工或是卖菜了，留着她一个人闲呆在屋里，而四周又没有一个熟人，不免感到了孤独和寂寞，渴望着有个人能跟她说说话，聊聊天，让眼下的时光不那么沉闷无聊。

而傅林也正处在感情极度饥渴之中，因为长期没有夫妻生活，也没有一个能给予他温情的女人，让他对女人有种不可名状的渴望。实际上，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心中都渴望着能有一个自己心爱的异性，否则，就会感到十分地空虚和孤独。世间里有许多出墙和出轨，都是因为心里空虚和孤独的原因。当一个孤独空虚的男人遇到了一个寂寞空虚的女人，两颗心自然会迅速地产生反应。这让傅林心里不由地涌起一股热望，特别是她那过于壮实而突出的胸部，让他看着就觉得心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但是，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么快就去跟一个陌生女人打招呼，对于怎样地引诱和亲近女人，他心里却还没有多大的把握。

他犹豫了一下，便骑车从女人的面前驶了过去。但女人那高大的胸部还是在紧紧地吸引着他，让他不住地回过头来朝着她的胸部看着。等他都走过了十多米远了，发现那女人还在直直地望着他，那凝望的样子充满着深情，就像他是她心爱的就要离去的恋人。这让傅林不禁有些动情了，也有了一些非分的念头。但他还是继续骑车朝前走着，并不断地回过头来朝着她望着。等他骑车来到小路的拐弯处，房子已经把女人给挡住了，可是，那女人却绕过房子，走在路边的高处还在朝着他翘首凝望着。

此时，傅林已经完全看清了年轻女人对他的那片心意，这让他想起了他在商洛大山里游玩时曾遇到过了一位年轻女子，差不多也是二十六七岁，他们是在山间的小路上相遇的，他们一边走着一边闲聊着，当他们路过一个山洞时，女人要求在山洞里歇脚。山洞里很凉，溪水从山洞里流过，发出着哗哗的声响。他们坐在溪水边的大石头上。傅林拿出从西安带的苹果让女人吃。女人吃过苹果，竟主动地过来把傅林搂住，与他接吻。傅林过去总认为山里女人很传统很害羞，见到外面的男人唯恐躲闪不及。可是，没想到乡下女人竟如此地开放大胆。

后来，年轻女人就让他住在她家。她老公在山里挖金矿。傅林白天跟年轻女人在一起，傍晚时分就帮着女人上到金矿山上背矿土。傅林在年轻女人家过了好几天。临走时，女人拿出几粒金子要送给傅林，以表示她对他的情意。可是，傅林坚决不肯要，因为他知道那金子对他们来说很重要，而对他来说没啥价值。临别那天早上，女人把他送出了很远，再三叮嘱着让他来年再来。可是，他一连三五年都没再去过。

因为那个山里的女人留给他非常好的印象，让他念念不忘，所以，再见到这个年轻女人时，傅林从一开始就在心里对她充满着好感，见到这个年轻女人这样地追着他看着望着，就不由地想起了大山里的那个年轻女人送别时的情景。他当即停下车子，调过车头又顺着小路骑到了那间新盖的房屋前。这时，他看到那女人脸上笑得跟鲜花一般，非常地美丽，并引着他进到了那间新盖的屋子里。

傅林把车子停放在门前，进到了屋里。屋子里还很潮湿，窗子朝西边洞开着，既没有玻璃，也没有塑料布遮挡。里面只有一张不算大的木板床，一个蜂窝煤炉子，两三只碗筷因没有桌子放，都堆放在地面上。傅林进到了屋里，把门上挂的布帘放下，朝着年轻女人笑了笑。年轻女人也对他亲切地笑了笑，然后脸一下红了起来。傅林知道女人是在等着他的亲近，便不由分说地一下子把女人搂在怀里，与她接吻。女人迷晕般地呻吟着，倒了傅林的怀中。

傅林从来没有跟一个陌生的女人如此快地就亲近起来。这让他想起了一位名人说过的一句话：越是离得远的人，心与心的距离就离得越近。过去，他还不理解这句话，现在才真正地体味到它的含意。从某种意义来说，陌生男女更容易快速地产生恋情。因为双方都互不相识，无所顾及，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放飞感情。不像那些经常在一起的男女，会顾及周围的环境，会考虑事情的后果和影响。这也是傅林宁愿去结识陌生的女人，也不会与身边的女人发生暧昧与恋情的原因。因为他觉得那样太冒险，很容易在无意中显露痕迹，把自己的名声搞臭。

傅林和陌生女人在一起亲热了有十多分钟，就听到房后路边有什么动静，两人便马上分开。傅林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屋里走了出来，见是一个村里的老汉在闲转，并用十分怪异的眼光在看着他，好像他是个小偷似的。傅林不好再进到屋里了，就对从屋里出来的女人说，“我要走了，等我有空了，再来看你。”年轻女人低声说，“要不，你明天这时来，我等着你。”

第二天下午，傅林本来是要上班的，可是因为老是想着那个年轻女人，就随便地请了个假，又来到了郊外野外菜地中的房屋前。可是，年轻女人不在，门框上已安装的木门，还上了锁。只有窗子还是空着，可以把头伸着朝里面看。里面还是昨天那种情景，只是看不到那个心爱的女人。傅林感到很失望，想着女人昨天说要等着他，可是，她却不在家。想必是女人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要不，她肯定会等着他的。

此时正值午后时分，阳光金灿明耀，附近菜地里已经有人开始出来拔菜整地了。在这里租地种菜的大都是商洛和河南的一些农民，他们的年龄都不太大，顶多不过三十来岁，但孩子道是不少。有的有三个孩子，有的有四个孩子，还有一对夫妇因为一直没生下男孩，竟然有五个女孩。这些孩子之间的间隔也不过是一两岁。所以，他们的生活负担很重，要起早贪黑拼命地干活才能勉强糊口。他们一般是整地时男人在家，女人蹬三轮去卖菜。拔菜时则是女人在家，男人蹬三轮去卖菜。那些孩子们因为没人照管，就自由自在地在菜地边玩耍。

傅林知道那位年轻女人因为刚从商洛那边过来，地里的菜还没有出苗，还不用拔菜，只能让男人到蔬菜批发市场批发些菜拉到市场去卖。他想朝别人打听一下，看那年轻女人去哪了，可是，又一想这样不好，很容易引起人家的怀疑。傅林是请假来这里的，想着女人昨天说过的话，就想是不是那女人出外吃饭或是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还没有回来。这样想着，他就决定再在这门前的路上等上一会，兴许人家一会就赶回来了。

因为害怕让菜地里的熟人见到不好，或是让不熟的人见了以为他是要偷人家的东西，傅林就不好意思站在人家门前，就骑车子在房前的路上来回地骑着。等了大约有四十来分钟，傅林实在等得不耐烦了，就想着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转转。这时，就见一位穿着简短的迷你服和超短裙的年轻女孩从北面的路上朝他这边走了过来。女孩也就是二十岁的光景，说不上多么漂亮，却是衣着性感，神气傲慢，戴着一个随身听，边走着边昂着头跟着随身听唱着什么歌。

傅林并不太喜欢这样的女孩，觉得这种打扮就像是歌舞厅里的坐一台小姐。可是，他因要等的人一直未见踪影而感到闲极无聊，所以，一见这样性感的女孩就由不得生出了非分的念头和想法。其实男人并不是不喜欢那种俗艳或是性感的女人，而是不太欣赏吧了。因为这不太符合他们的审美观和价值观。但是，在某种情况下，男人可能会放任自己的约束，会被某种情色的东西所吸引和诱惑，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俗艳和性感的女人也会获得男人们的好感。尽管男人会约束自己，那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一旦在孤单寂寞或是无人监管之下，他就会被某种原始的冲动和渴望所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