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恶意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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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告诉我,这样的事情若是为外人知晓,我势必被人当成妖孽,就算摄于王家的权势不会将我当成妖孽烧杀,对我也极为不利。”
“他为我求来难得的道家法宝和道家典籍,前者能够压制那异魂,后者则能够指导我如何与他争斗。”
“为了让我能够有个安静的、不被外人干扰、还能压制异魂的环境,他还将我送到了族地后山的道观之中。”
“之后大约两年多的时间,我都在与脑海中那个异魂争斗,我越来越强,而他则越来越弱。”
“我们从一开始的正面厮杀,到全面碾压,再到我只需要耗尽心思的将越来越会躲藏的他从脑海之中找出来,一点一点吞噬……”
“现在说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是当初……”
都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崔函之说起当初的事情依旧感到一阵阵心悸。
他摇头:“那两年,我经常昏迷,昏迷的时候满口胡话甚至会自残……”
“王福才一直陪着我,有必要的时候还会将我捆起来,以免我把自己给杀了。”
“最后,我还是把他给吞噬了,我将他完全吞噬的同时,获得了他所有的灵魂力量和记忆。”
“这异魂来自千年之后,是个读了很多年书却怎么没找到个有前程的差事的读书人……”
“唔,他倒不觉得自己是读书人,但他读了十几年的书又怎么可能不是读书人呢?”
“在他的记忆之中,读书已经成为一件非常寻常,甚至强制性的事情。无论男女,只要到了年纪就必须求学读书,而女子读的一点都不比男子差。”
“找不到好差事,他不去想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一昧的怨天尤人。”
“怨恨自己爹娘无能,没有挣来可以让他随意挥霍的家业,怨恨旁人有眼无珠,不识人才,怨恨自己生不逢时……”
“尤其是这个,他认为自己只要能穿越到几百年之前,定然能够混的风生水起,成为一代霸主。”
“没有差事,整天窝在家里,让他胡思乱想的时间就更多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穿越开创新时代,越想越着魔,甚至开始查阅资料。”
“如何做琉璃,如何做香胰子,如何纺线织布,如何制造纸张,如何印刷……”
“他认为自己这是在为将来穿越而做准备!”
“他还真的查到很多很多有用的资料,查到之后之后开始一股脑的背诵牢记。”
“就这么,他折腾了很久,生生把自己折腾到猝死,而后在机缘巧合之下,穿越并附身到了被水呛晕过去的我身上。”
“所以,您之所以能研制出纺车,研制出纸甚至画了图纸让人制造海船都不是自己突发奇想想出来的,都是因为吞噬了那孤魂野鬼,从他的记忆之中得来的?”
王迎璋恍然。
前世,她是真的为崔函之的聪明才智感到震撼不已,也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更想不通他怎么就能少走那么多弯路,找准方向,付诸努力之后,将东西给研制出来。
现在,终于明白了。
“对!”崔函之点头:“十岁之前,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想像所有的世家子一样,研读经史子集,勤学棋琴书画。”
“待及冠之后,若喜欢,便走一走仕途,为家族的壮大尽一份力,若不喜欢,便当个闲云野鹤,为家族的清名添一份光……”
“有王家在身后,我想怎么逍遥都不难。”
“但是,有了那人的记忆之后,我忽然觉得将那些东西想方设法造出来似乎更有意义。”
“志向变了,兴趣爱好变了,在道观呆了两年,期间疯疯癫癫,还自残……”
王迎璋摇头,“难怪崔老夫人会认定您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占据了她儿子身体的孤魂野鬼!”
崔函之呆了呆,“但是父亲……”
王迎璋摇头:“他知道并不代表您的母亲也知道。”
“你的意思是……”
崔函之看着王迎璋:“不可能,他不可能对母亲隐瞒我的情况。”
“或许不止是隐瞒,还有误导。”
王迎璋冷嗤一声:“您和王奕之相差五岁。”
“设计你落水的时候,他也才十三岁,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设计出让当家主母揪不出主谋的计策是可能的,但连崔安都没被揪出来……”
“没有人暗中护着、帮忙扫尾,您觉得可能吗?”
“你的意思是……”崔函之一怔之后就反应过来,而后断然否定:“我不信,父亲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王迎璋打断他:“您不是没事吗?”
“什么叫做没事?”
崔函之脸色一沉:“非要把我给淹死了才算有事,才会追究王奕之的罪行吗?”
“不!”王迎璋摇头,残酷的揭破事实:“如果您被淹死了,他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儿子惩罚活着的儿子,如果您没死……”
“这不都没事吗,为什么还要追根究底呢?”
“所以,无论您有没有事,王奕之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正是因为看准了这一点,王奕之才敢对您下手!”
崔函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呵斥:“不可这般恶意猜测!”
崔函之是真的不愿意听王迎璋这么说。
他清楚的记得,八岁之前,自己和母亲很亲昵。
但那年落水之后,母子之间便渐行渐远,感情越来越淡,淡到除非必要,两人都不会见面,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什么话的地步……
正是因为这样,知道崔老夫人去母留子、故意让绮罗难产而死的时候,他才会与母亲大吵、翻脸甚至因此愤而离家
您都不把我当儿子看了,凭什么还管这么多?
但父亲却不一样,与母亲的感情有多淡薄,与父亲的感情就有多浓烈!
在他艰难的与那异魂争斗时,给他关爱;在他改变志向、迷恋上旁人眼中的奇技淫巧、给他支持;在他初次成功、与他分享喜悦;在他与母亲翻脸、愤而离家、给了他银钱和从零开始勇气……
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候,父亲从未缺席!
所以,就算离开了琅琊,他也非常乐意听取父亲的建议。
选择完全陌生的宁州从头开始;改母姓、不让外人知道他出身琅琊王家、真真正正来一个白手起家;建立云栖山谷,将崔家的产业分为明暗两部分……
这些都是父亲的建议。
在崔函之心里,父亲一直都是不一样的,就算近三十年未见,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也不曾淡薄。
可是现在,王迎璋却说父亲或许也是个居心叵测的……
这让崔函之很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