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羽翼未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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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礼对着纪仓，对着纪南庭的遗像，甚至黑仓组的众人慢慢跪了下去
修长笔直的双腿弯曲，狠狠砸在了水泥地上…
那声脆响似乎要生生折断这个少年的傲骨…
他俯下身子，一下两下三下，不断的叩首，随着每一次磕头
额头都与地面撞击发生巨大的闷响
等他抬起头时，额头已经有鲜血渗出，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在地上绽放开一朵朵小红花
夜玄礼看着纪仓，自嘲的轻笑，一张俊颜上满是痛苦之色，他缓缓说道
“仓儿，我知道你不信，可我被囚禁了整整半年…”
他说到这，喉咙似乎被一只大手掐住，终究没有继续…
他想说，我为了见你，我甚至用尽了一切办法，哪怕自残威胁夜坤，哪怕以死相逼…
哪怕割了手腕在医院抢救的间隙逃走，他手腕上现在还有深深的疤痕…
可他说不出口，他说了这一切，是希望得到什么？
是希望纪仓可以不计前嫌接纳自己？让她把杀父仇人的儿子留在身边？
还是希望整个黑仓组可以清楚自己的无辜，不要迁怒于他？
又或是希望纪仓不恨他，甚至可以继续喜欢他？
纪仓现在深陷失去亲人，家族崩坏的痛苦深渊中
自己的无辜只会让她念及旧情，倍受折磨…
更何况，他再清楚不过，夜坤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他不能留在纪仓身边。
夜玄礼最终住了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死死的盯着纪仓，想把她深深印刻在自己的心底
他和纪仓现在都还太弱了，羽翼未丰，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
夜玄礼即便现在跟他们一样痛恨夜坤，不耻他的行为，他也依旧要回到夜坤身边…
夜坤拿他当作完美的继承人培养，当做一个私人的艺术品去雕琢打磨。
那自己就如他所愿，利用夜坤壮大自己的能力，爬到一个可以将纪仓护到羽翼之下的位置。
至于纪仓，如果她有一日想报仇，夜坤的命也好，自己的命也罢，他都会双手奉上。
他们父子的命本就是纪南庭所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那时的夜玄礼刚满18岁，而纪仓14，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离开的。
只知道他到了一间酒吧，点了很多酒，喝到不省人事，喝了吐，吐了喝。
他在黑仓组老宅的那片废墟中睡了一夜，第二天他还是没有脸面去跟那条送殡的队伍。
只站在十字的交叉路口远远望着…
纪仓站在队伍的排头，端着纪南庭的遗像 ，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她咬紧牙关，身体都因为痛苦在微微颤抖。
纪南庭刚去世时，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痛哭流涕。
她反而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似乎根本不相信纪南庭死了。
完全没有办法接受这已成定局的事实…
甚至跪在他的遗体前，都还在想或许他是假死，或许他是误诊，想尽一万种可能。
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只有死寂和沉默。
直到她亲眼看着纪南庭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随着一把大火，化为灰烬…
她的眼泪像是决堤一般奔流，她半年多的坚强勇敢彻底崩塌…
她发疯一般想要冲进去将他拉出来，嘶吼声凄厉无比
“老纪！老纪！不要…你是黑仓组的老当家，你怎么能死？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怎么能扔下我？”
纪仓哭到最后已经没有了声音，她连自己的心跳都感受不到。
她那一刻才真的相信，纪南庭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夜玄礼后来还是回到了夜坤的身边，没有质问他，没有哭闹，没有情绪。
沉默且安静，做一个完美继承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夜坤看着夜玄礼的表现也似乎很满意。
其实从夜玄礼离开那一刻开始，夜坤就一直派人跟着他。
他必须确认两件事，第一，夜玄礼与纪仓决裂，再无瓜葛！
第二，黑仓组当真不再追究，从此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如果那日，夜玄礼留下，或者有他不想看到的结局，夜坤会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夜坤看着夜玄礼顺从的样子，笑的格外满足。
他说出了让夜玄礼记一辈子的话…
“玄礼，我知道你喜欢纪仓，可那些只是因为你在黑仓组那个环境中待习惯了，是你与纪仓相处太久的错觉…”
“我们与他们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跟我很像，我从小培养你，你有头脑有才华，未来注定要成就一番作为，成为人上人…”
“而纪仓也很像纪南庭，只有一腔热血，没有文化，粗鄙无知，可笑的江湖情义，只知道打打杀杀，你觉得你们两个会有结果吗？”
夜玄礼捏着筷子的手指狠狠握紧，不断收缩，他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夜坤做这一切的原因，明明他和纪当家曾经情同手足，明明纪当家对他们父子很好。
可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现在明白了！在夜坤的心里，一直把纪南庭父女当作山野粗人。
把黑仓组当作社会底层一群无知又野蛮的武夫。
他打心底认为他们阶级不同，甚至从来没有看得起过纪南庭。
更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与纪仓那样粗俗的女孩在一起…
所以那次他们两个打架，说了喜欢彼此的话，成为刺激夜坤的导火索。
他觉得继续这么下去，自己和夜玄礼会被永远捆在那对野蛮父女的身边。
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一辈子无法翻身。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出卖了黑仓组。
然后带着夜玄礼逃离了那个拯救过他们性命，却被他视作肮脏之地的老宅…
夜玄礼想着，身体因为愤怒和痛苦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夜坤抽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这么做，一点都不后悔…”
“再选一次，我一样会这么做，成大事者，就不能拘泥于这些廉价的感情，你懂吗？”
夜玄礼没想到夜坤竟然连一丁点的愧疚感都没有，他慢慢抬起头。
怨恨的目光仿佛一只即将撕碎眼前猎物的恶狼
闪烁着寒光，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他猛地一下砸碎了手中的碗，疯了一般朝着夜坤扑去。
可还不等碰到夜坤，胡豪江沙包一样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夜玄礼一米八几的身体依旧被巨大的力量打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胡豪江几步走了过来，一脚踩在夜玄礼背上。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被踩的只能趴在地上，双手被狠狠的扣在背后，动弹不了分毫。
夜坤幽幽如夜枭一般的嗓音响起
“玄礼，你还是不够聪明！我与你是亲父子，血浓于水，你跟着我，你才有未来…”
“你是在狼窝里待的久了？所以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人了？”
“阿江，打断他一条腿…这是惩罚！玄礼，我喜欢听话的孩子，你是知道的…”
随着夜坤话音一落，胡豪江一只脚踩在夜玄礼的小腿上，随着慢慢加大力道
夜玄礼的哀嚎带着回响划破了房子的空气…
听着凄厉而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