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2 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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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初的眸光如炬,盯着那名女生:“怎么?你大可以告诉我她冲上来的原因是什么?”
在大家的目光下,那名女生就像是被霜大了的茄子,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便是你理亏了。”顾子初收回自己的视线,“理亏自然该当道歉,嗯?”
那个嗯字瞬间炸出一堆少女泡泡来。
周围不停有人拿着手机偷拍着,只是顾子初始终目不斜视,淡然处之。终于,那名女生终于舍得服软道歉,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好歹也算道歉。
圆圆依然傲娇,只是哼了哼说:“下次不要让我听见你们再议论别人的长短,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顾教授撑着场子,自然是要强行逞能一把。
顾撒子初不想再多理会,只是将手轻轻落在阿筝肩头:“吃饭?”
阿筝点头,“我们还没吃。”
他轻轻笑:“正好,我也是,一起。”
517的姑娘们瞬间就乐了,在食堂和顾教授一起吃饭,那岂不是顶有面子的事情啊?
于是乎,在一大票又一大票羡慕的目光之中,阿筝被他轻拦肩膀朝窗口走去。
有了顾子初,食堂阿姨的手都不抖了,终于不会将那残存的肉末给落回盘子里面去了。
五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旁边不停有人看过来,眸光之中满是艳羡。也是也是,能和顾教授坐在一桌吃饭,当真是莫大的殊荣。
“顾教授,那啥,期末考试的重点能不能透露透露?”圆圆夹着块儿红烧肉喂进嘴里,眼睛亮晶晶的。
“可以。”顾子初说。
坐在他对面的阿筝陡然抬眼看他,这不公平,他都没有给自己将重点……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啊!
这时,又听见顾子初隐带笑意地开口:“只要是我上课讲过的,便都是重点。”
噗……哈哈哈哈哈。
圆圆立马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而旁边的肖潇和佳佳两人却笑得十分开心。圆圆没好气地说:“你们乐呵个什么劲儿啊,难道都能考得好啦?”
佳佳捂着肚子喘不过气:“好啦好啦,不笑你啦。”
顾子初眼角眉梢染着点喜意,只是不紧不慢地往嘴中送菜。分明食堂的菜色难吃得很,却硬是被他吃出了高雅来,不简单。
吃完饭,大家一同从食堂出来。
有人迎面朝阿筝走来,说:“乔筝,通知你去趟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
阿筝的心忍不住沉了沉,她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却还是轻轻一笑:“嗯,我知道了,马上去。”
“别去。”顾子初抬手摁住她的肩膀,说:“我去就好。”
“子初,校长通知的是我,不是你。”阿筝转眸看向他,眸底有着一片纯粹的干净,“没关系的,我可以应付,没有逞强。”
顾子初一向都尊重阿筝的选择,他从来不喜欢强迫她,更不喜欢擅自替她做什么决定。所以,他选择相信她。
在室友隐隐担忧的目光中,阿筝朝院办的方向走去,背影纤瘦却透着一股坚定。
入了院办,直奔校长办公室。
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声音:“请进。”
阿筝推开门进去,办公室内一片明亮——书架上摆放着一摞又一摞整齐的书籍,漆黑的办公桌上右上角放着一个铜制地球仪,还有立着一张合照,上面是校长和孟婉仪。
哦,忘记了说,阿筝的英语老师孟婉仪就是云大校长女儿。只是阿筝也没有多看,目光淡淡划过相片,然后落在桌上那盆多肉上面。
“校长好。”
“乔筝是吧?”孟校长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脸,眉宽口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眼镜透着十足十的书卷气息。
“嗯,我是乔筝。”
他用指骨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抬起眼来打量阿筝,怎么看都觉得是平平凡凡的女大学生,自己的婉仪哪里比不过?
孟校长放下手中黑色钢笔,双手合十搁在下巴处,问:“知道我因为什么事情叫你来吗?”
阿筝沉默,然后回答:“不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装糊涂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会让自己彻底落在下方。
孟校长知道她在装糊涂,面上却也是轻松笑笑,状似不经意地说:“在我印象之中,我们学校的师生恋还没有成功过的。文学院的一男生和自己老师好上了,最后还是迫于压力分手了。还有你的上一届,那个物理老师和那女学生,后来那个女学生退学了。”
说完,孟校长还啧啧两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阿筝一直静静听着,听着每一个字,以及墙上钟摆的滴答声。她挽唇轻轻一笑,问道:“然后呢?”
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娃子!
孟校长不禁觉得有几分意思,看来这姑娘的确不是简单人。她怎会是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不过选择假装听不懂罢了。
“然后嘛,”他又拿起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笔帽轻轻戳着桌面,“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你和顾教授,真的可能吗?”
“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阿筝仍旧笑盈盈的,眉眼快漫出喜来,“我和顾教授现在相处得很好,不就是最大的可能吗?”
看来这个丫头不仅仅是聪明,而且还非常地伶牙俐齿啊!
“哈哈哈。”孟校长恣情地笑了三声,旋即脸上便彻底沉下来:“你相处得好,这没问题。但是乔筝同学,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作风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学校的风气,你知不知道?”
她的作风?
阿筝将视线从多肉上移开,放在孟校长那张四四方方的脸上。她的眸光沉静,只是缓缓而道:“校长,我自认为没有在学校做出什么伤风的行为来。”
“师生恋!”孟校长的声调陡然拔高起来,用钢笔重重地戳在办公桌上,出清脆的响声。他说:“我想要你明白的是师生恋的问题,难道你不知道师生恋是禁忌之恋吗?”
字字戳心,咄咄逼人。
阿筝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哪里敌得过在社会跌摸打滚多年的老人。她心头开始虚,自认理亏,嘴上却还是十分的嘴硬:“在我的认知里,我国法律条款之中,并没有规定不允许师生恋这一条。”
孟校长对于她的坚持有些懊丧,恨铁不成钢地说:“知道师生恋为什么是禁忌之恋吗,就是因为社会和世人都不允许它的存在。既然社会与世人都不允许,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这不是和整个世界背道而驰吗?”
阿筝的掌心开始沁出细细密密的水光,却被她紧紧攥在了一起。沉默半晌后,她有些艰难地说:“我遇见他的时候,他还不是我的老师。”
“那行。”孟校长将钢笔往桌上一扔,摆摆手,“你可以一意孤行,退学就行了。”
退学。
阿筝一怔,她能不能将这个理解为是威胁?
“校长,我——”
“行了行了,出去。”他不耐烦地蹙眉,然后示意她出去,“你自己想清楚,不要执着。”
阿筝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朝他点点头:“好的,校长。”
在她开门快要踏出去的时候,却又被叫住。她停下,然后转身看过去,听见坐在那方的孟校长说:“最近你的爆料我也听过一些,那样要和子初走到最后可不容易。子初是席路平的侄子,你又是席路平的继女,你自己想想这个关系。”
一番话,像是冰凉的水,一股脑全部从阿筝的心尖上淋了下去。
下楼,出了院办,没走几步,便看见前方树荫之下款款而立的男子。——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衬得他更加容颜如雪眉眼似画。
阿筝走近的同时,他转眸看过来:“好了。”
在那一瞬,看见顾子初的时候,阿筝心头涌出强烈的情绪来——来之不易。
如此来之不易的顾子初,让她怎么舍得随意舍弃?
她上前,双手小心翼翼扯住他腰身的白色衬衫,然后整个人靠了上去,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微微有些怔住,黑瞳眼底流出诧异。在他的记忆之中,阿筝很少会有这么主动的时候。现在的她,是受了委屈了,他知道。
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抬起双手,一只手落在她的背上,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脑勺。如此这样,他就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中。
盛夏的树荫下,相拥的二人,画面美好得随时都能定格成照片。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眸光落在她的头顶:“没关系的,阿筝。”
她在他怀中闷闷地问:“什么没关系?”
他眉眼有些沉,只是望向她的时候眸光仍旧温柔。然后怀中的阿筝听见他一字一句地说:“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的。”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的。恩,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的。有他在,都能够挺过去的。
两人将将分开,转身的时候便碰见身穿小香风套裙的孟婉仪。美人自然还是极美的,精致的容颜不容人忽视,只是美人的目光怎样看都有些凉。
孟婉仪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一个丫头片子?只是没关系,她得不到顾子初,这丫头也不会得到的。毕竟,她和这个丫头,都始终比不过一个叫白悦的女人。
“子初。”孟婉仪笑容得体,招呼适度。
男人眉眼浅淡,却也微笑回答:“嗯,找校长?”
“对啊,有点事情。”这时,孟婉仪将目光落在阿筝的身上,笑得温柔:“你好啊,子初家的小朋友。”
小朋友?
对于这个称呼,阿筝虽然不甚满意,却还是规矩喊了声孟老师好。然后,孟婉仪便不愿意多逗留交谈了,毕竟有点自讨没趣不是吗?
望着孟婉仪离去的背影,阿筝轻轻叹道:“她是真的很美,像一朵惹人惊艳的玫瑰。”
“玫瑰?”身旁的男子轻笑一声,声线朗润:“这个比喻有点意思。阿筝,你并不比她差半分半点,只不过你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还需要精心呵护。盛开的时候,才能惊艳四座。”
在他的眼中,阿筝一直是一朵奇异花朵,只是尚且稚嫩而已。待到彻底成熟之日,芳香四溢,流光盈盈。
阿筝陷入沉思,半晌后眉目坚定道:“我不想惊艳四座,我只想惊艳你。”
那你已经做到了。
顾子初笑而不语,心头却在想,阿筝,我的余生都将你被你惊艳,还想要怎么个惊艳法儿?
——*——
翌日清晨,他早早地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子初来啦,坐坐坐。”孟校长笑得十分亲切,招呼他坐:“别客气啊。”
“不了,说完就走。”顾子初神情平静,他将一封信函双手呈上:“这是我的辞职信,您过目。”
一听辞职信三字,孟校长明显怔忡,望着那递过来的辞职信:“子初,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辞职。”他回答得十分果决。
“好端端的辞什么职呀?”
“并不是好端端的。”顾子初目光清凉,他说:“孟伯父,最近因为我的私人原因给学校造成一些影响。这样的我,不配为人师表。”
“子初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孟校长迟迟不肯接那封辞职信,“你要走我肯定是不允许啊。”
“大局为重。”
顾子初说出沉甸甸的四个字,砸进孟校长的耳朵里。
孟校长的脸上笑意全无,只剩下严肃:“子初,你这样说走就走,我也不好和你父亲交代呀。再说了,一个问题能有多种解决办法,也不止这一种对不对?”
“另一种办法?”他微微挑眉,口吻平淡:“是让她退学吗?对不起伯父,在我这里,不会有这种情况生的。”
孟校长愣住,视线直直望进顾子初的眼里。在顾子初的眼底,有着坚定,有着沉淀,亦有着波澜不惊。
最终,孟校长长叹了口气:“子初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太执拗了。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小心自己吃亏什么哟!”
“认定什么就是什么,这样挺好的。”他唇角挽出笑意,然后将辞职信轻轻放在桌上:“伯父,劳您费心了。”
然后,他转身出门,背影挺拔清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