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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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旭磊昏昏沉沉地望着酒杯里头紫红色的魅惑液体,一仰头再度喝光。
他对她的轻柔蜜意,对她的百般疼爱,对她的千般宠溺,他对她所有的好……到头来,她都不屑一顾!
他知道当年是他对不起她,可他也情非得已。当年北部势力如日中天。而他们南部因父亲段宗康去世,大哥又与二哥争权,导致军中内斗不断,实力根本无法与北部抗衡。他若不利用她取得赫连靖风的信任,根本无法得到任何重要情报。若他不刺杀赫连靖风,便阻止不了北地对南部的进攻。
但无论怎么样,都是他的错。这回把她劫来之后,段旭磊就决定了,要好好对她,好好弥补她。所以他掏心窝子般地对她好,把她的一切看得比自己还重要。为了她,骗大哥只是权宜之计,骗母亲说她只是家道中落的世家之女……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她长久地留在身边。以为有一天她总归会明白的。后来她好像似明白了,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会对着他笑了,会对他温言软语了,会事事顺着他了……可现在才知道,到头来那些不过她是为了哄他将董慕勋放了的手段罢了。
还有她和他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竟然这般狠心。
这些年来,心心念念忘不掉往事的人,不过只是他一人而已。
段旭磊,你真是个傻子!段旭磊蓦地大笑了起来,然眼角却滑过了一滴泪。
晚膳时分,沈冉清的目光一再扫过段旭磊。最后,她望向了段旭仁,眉头微抬,仿佛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段旭仁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多问。
沈冉清实在弄不明白了。她今日不过就是去了一趟洋行,另外再去电了一个头发而已。一回到家,整个就跟翻天覆地了一样。双宝从底下丫头婆子那里零零碎碎打听到了一些,说什么三少爷跟靖琪小姐吵架吵得很是厉害,三少爷都开枪了。她愣是把新买来的舶来胭脂掉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靖琪小姐怎么会闹到老三拔枪这般厉害呢?她嫁入段家也有十多个年头了,刚进门时老三才十岁光景,长得眉清目秀,温雅纯质。每次见她都大嫂前大嫂后的唤个不停。她与段旭仁听戏或出去游玩甚至连宴会都喜欢带着他。这么一路看着他长大,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暴烈之人。
况且自靖琪小姐来到府邸后,她很多次瞧见老三给靖琪小姐倒茶,因茶水温度有些烫,他每每放到嘴边吹凉了,自己尝了一小口后,才递到她嘴边。这番举动如行云流水,自然至极。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其中的轻怜蜜爱呢。
以至于有一天她与双宝谈笑着说起他的时候,还打趣道:“想不到三弟多情起来比红楼梦里的贾宝玉还要懂得疼人。怎么能想到从小跟他大哥是一起在军队里泡大的?”
再加上靖琪小姐性子温顺,总是浅浅含笑,不愠不火的。哪里可能去招惹三弟呢。沈冉清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长长的餐桌上一片窒息沉默。沈冉清转头,只见新莲端了满满的托盘下楼而来。沈冉清示意她走过来。仔细一瞧,那饭菜果真纹丝未动。她便开口询问:“怎么?靖琪小姐一点也没吃?”
新莲回禀道:“靖琪小姐只说没胃口。”
沈冉清转头乔了段旭磊一眼,他似根本没有听见似的,神色如常地用饭。看情形两人当真是在闹别扭,且还是不小的别扭。沈冉清不由地想起年轻时光自己与段旭仁的点滴,纵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终归难免耍耍花枪,吵架冷战。冷静过后便又和好了。
她遂转头吩咐道:“让厨房去熬点清淡的粥,配几个北地的小菜,等下给靖琪小姐送去。”这时,段旭磊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了起来:“大嫂,若是府邸人手太多的话,我看不如谴掉几个。管她爱吃不吃?!”
听了这话,新莲顿时不知所措地看着沈冉清。沈冉清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去安排熬粥。
沈冉清回了房间,亦自不解地道:“这三弟到底跟靖琪小姐闹哪样啊?”
又说:“旭仁,不是我说咱们三弟,这靖琪小姐是他自己挑的,自由恋爱的人,就算吵架也不能动刀动枪啊?我虽然是三弟的亲大嫂,可这回也不会帮他。你啊,得空好好去训训他。如今不过是个谈个恋爱就闹这么大。等成了亲可如何是好?”
段旭仁那厢换下了军服,正在用热毛巾擦手。闻言,他示意双宝等人出去,这才道:“这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老三想怎么就怎么吧。他自有分寸。”
沈冉清转过头,试用了一下新买的唇膏,鲜艳的红色,涂在唇上,色泽饱满欲滴。她拿着小把镜边欣赏边道:“为什么呀?我看前几日三弟还跟她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还心想着,这靖琪小姐成为我妯娌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了。说真的,这靖琪小姐性子好,跟我也合得来。所以我啊,也一直拿她当妹子对待。你是知道我脾气的,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万一以后弄一个会来事的妯娌进来,我不给生吞活剥了呀……反正啊,我喜欢靖琪小姐,想把她留在咱们家里给我作伴……还有啊,你可不能随便偏心老三,该训也得训……”
段旭仁见她性子极高地揪着不放,便走到她身畔,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那靖琪小姐是谁吗?”沈冉清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由地从镜子里抬了头:“那你说说靖琪小姐是谁?就算是前朝公主格格,咱们老三也配得起。”
段旭仁凑在她耳边道:“这靖琪小姐复姓赫连。是北地赫连靖风的亲妹子。赫连啸子女虽多,但就这么一个是与赫连靖风一母所出的。”
沈冉清惊诧万分,手一松,那新买的法兰西唇膏已经“啪嗒”一声在了地毯上,断成了好几段。她“腾”地从丝绒圆凳上起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