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自顾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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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婵很是感动翟畅的话,心里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泪水哗哗地流了出来,道:“畅哥……不说了,我走了……”
“不行!”翟畅起身拦住了她,不满地道:“你把话说清楚了,谁在这么咒你?”
“是我说的。”毕煌不急不躁地开了腔,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街上那些海捕文书是假的么?”
翟畅惊楞了,瞅着毕煌半晌说不出话来。
翟婵压低声音对毕氏吼道:“娘,走啦。”
她很失望,人心叵测,连自己的舅舅都这么势利,草州城根本就不应该来。
翟畅很气愤,愠怒地盯着毕煌道:“舅舅,过河拆桥啊?做人不能这个样子的!想想你这个茶庄是这么到手的?你家的两个大院子是怎么盘下来的?你的那几个儿子何德何能能置下那么多的地?屁!没有婵妹,毕家还不是穷光蛋一个?现在说是丧门星了?当初是谁把手伸得老长的啊?”
或许在夏季牧场丢了骨气的缘故,当着翟婵的面,翟畅把一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毕煌身上。
轮到毕煌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了,他尴尬地蠕动着嘴,好半天才讪讪地挤出了声音:“我……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翟畅非常愤怒地呛他道:“就不该说!”
毕煌黑着脸不吱声了。
“婵妹,坐啊。”翟畅抓着翟婵的胳膊将她往蒲团上摁。
翟婵委屈地抹了一把泪水,跪坐下了。
见翟婵坐下,毕氏也跪在蒲团上坐下了。
“婵妹,准备在草州城住下么?”见翟婵不开心,翟畅寻找话问道。
“不,不住,姬遫太子让我带无忌回魏国,我们是特地绕路来看姥姥的。”翟婵无精打采地道。
太子让翟婵母子回魏国?毕煌自己知道姬遫在郁郅,听翟婵这么说,突然察觉先前对翟婵说的话和对翟婵的态度冒失了,如醍醐灌顶,他额头上瞬时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瞅着翟婵怀里的无忌……陡然间感觉无忌看他的目光很威严,气场很强大。
他后悔了,真不该对翟婵说那些撇清自己的话。他后悔先前对翟婵的不敬,担忧无忌对他心怀不满,顿时惴惴不安起来,立刻换上了一副媚笑,谄媚地对翟婵道:“瞧这孩子,冰清玉洁,神采焕发,性情仁和宽厚,颇有王家风范呵!来,舅爷爷抱抱。”
翟婵将无忌给他抱,无忌嫌他是个过河拆桥的人,冷着脸,双手一动也没有动。
“快呀,叫舅老爷。”翟婵将他硬塞给了毕煌。
毕煌终于抱到了他。但是,无忌把脸扭向了翟婵,冷冷的就是不去看毕煌。
毕氏的心事不在无忌身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口问道:“哥,茶庄里就你一个人啊?”
“是,娘他们都在家里呐。我若不是守茶庄,早就回家去了。”毕煌小心翼翼地看着无忌,嘴里答道。
他不在意无忌不待见他的神情,满脸虔诚地地看着无忌道:“唉,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登上王位的命哦……”
沉默了一会,他这才想起一个重要事情,问道:“哎,你们吃了吗?肚子饿的话,我这儿有窝头……”
“我们吃了。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你们。怕被邻居告密,晚上才到茶庄来找你。”毕氏很激动,瞅着毕煌道:“哥,你抽空把娘带过来,我们见见。”
毕煌叹了一口气道:“行是行。但是,现在城里很乱,一般人都不出门了。这档口让她来茶庄恐怕太扎眼。过几天吧?等事态稳下来了,我马上接她过来见无忌……还有你们。好吧?”
毕氏禁不住擦了一把泪水,看了一眼翟婵道:“我们也不知道能呆多久……”
“没事,娘,至少要等把土匪打跑才能走。你没看见吗,城里都戒严了,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再说,万一撞上土匪也很危险的。”翟婵安慰毕氏道。
“是,不急的,住下再说吧。”毕煌顺着翟婵的话道:“好在茶庄够宽敞。”
“不啦,”翟婵一口拒绝了,讪讪地道:“就不给舅舅惹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毕氏打断了她的话,随即记起刚才毕煌所指责翟婵的话,她闭嘴了。
“还在生舅舅的气么?”毕煌冷脸看着翟婵,瞪起眼睛道:“舅舅还不能说你两句了?舅舅也是担心你……”
看来毕煌是真心要留她们住下,翟婵犹豫了。
无忌很不乐意住在茶庄里。一方面是不相信毕煌的人品。另一方面,城外土匪踪迹不明,城内义渠义渠军与衙役四处乱窜,万一翟婵的行踪被举报道衙门,就会如毕煌所说,衙役是一定会抓翟婵邀功的,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就太糟糕了。人心叵测,连毕煌这样的亲戚都在规避凶险,自己更没必要留在为人熟知的环境,陌生才是最稳妥的地方。想到这里他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翟婵有点莫名其妙,瞅着他一脸的懵逼,问道:“宝贝,怎么了呀?”
他还是咿呀呀地叫,随后干脆大哭起来。
无忌哭声很大,传到院子外让邻居听见难免惹下话柄。翟婵慌了,赶忙从毕煌手里抱过他,絮絮叨叨地哄起了他。
哭声搅得毕煌和毕氏胆颤心惊。
“我们带着无忌,住在舅舅家难免产生动静。”翟婵忽然就想到了,摇摇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抛头露面,被衙役注意到,牵累舅舅也不妥。这样,我们还是住回客栈……”
“可是眼下人心惶惶的,谁会在客栈住下啊?在客栈会很显眼,客栈掌柜也是自顾不暇,还有心思做买卖么?再说,衙役也会经常搜查细作,弄不好把你们当细作抓了……”毕煌锁紧眉头道。
“也是哦。”翟婵想了一下,道:“这样,我们以听经讲道的名义住到德道堂去。德道堂是义渠国君听讲道义、参与讲经布道的地方,堂名也是国君题写的,没有人敢到那儿去放肆的。所以,安全没有问题的。晚上没人的时候也可以回来看外婆。”
毕煌松了一口气,频频点头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住在德道堂至少可以见到讲道者和一干听众,翟婵可以探得消息,总比窝在茶庄里强。无忌默认了,安静下来,不哭了。
翟畅是一名衙役,是一个直爽的人,知恩图报。无忌见翟畅盯着自己看,朝翟畅伸出了双手:“抱……”
毕氏乐了:“哈,知道是舅舅来了哦!行,舅舅抱抱。”
翟畅乐开了怀,把他抱了过去,在他胸口亲吻起来,惹得他咯咯地笑。
翟婵也笑了。
“好了,被玩得太疯了,晚上会尿床的。”看他们玩得很疯,毕氏忍不住制止了翟畅。
见翟畅停下,翟婵问道:“这仗会怎么打?你心里一点数也没有么?”
“唉,自从离开夏季牧场以后,我们兄弟就回郡衙了。幸亏颇哥的关系,和拓哥部下的照顾,他们给我透露了剿匪的大概计划,让我机灵一点。主要点就是各城池在守住城池前提下,出动骑兵出城查找土匪踪迹,并往草州城集结,等确定土匪方位后立刻报告郡守,汇集所有骑兵包围土匪,一举消灭他们。”
“哦。”翟婵了翟畅的介绍,心里很失望。各城池自己守住城池,骑兵外出寻敌?然后聚集全部骑兵围攻土匪?但是,谈何容易!土匪号称铁骑一万,彪悍凶狠,没有一万也至少有一千,万一守不住城池怎么办?不要一溃千里哦。心中忐忑,她没有接翟畅的话,默默地陷入了忧虑中。
抬眼,见翟畅默默地盯着自己看,她只能苦笑,说出心存的疑虑,道:“土匪彪悍凶狠,城里义渠军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可比,而且郁郅郡一线的城池和百姓入口本来就不多,还要分出一部分骑兵出城查找土匪,这城池还怎么守啊?很悬哦。”
“我听说,这个作战计划姬遫太子拟定的。”翟畅摇摇头,解释道:“郡守孙勋和石颇也担心兵力不够,分兵会导致各城池被土匪攻破。但是,姬遫坚持自己作战意图,让各城池的骑兵准备完以后就出城,一边寻找土匪踪迹,一边向草州城聚集。途中发现土匪踪迹就紧紧咬住。但不要恋战。土匪若追就继续往草州城撤。这样,待骑兵全部在草州城下集结后,就给土匪致命一击。”
翟婵很震惊这样的军事安排,道:“就凭几个城池里这些义渠军?他疯了吗?万一被土匪攻破了一座城池,岂不鹊巢鸠占,让土匪凭空有了一个休息养生的据点?”
“不,婵妹子,时过境迁,姬遫太子与义渠狄艽相国算计过了,各城池已经坚壁清野,即便被攻破也没有东西留给土匪。况且太子姬遫在军事上很有一套,我们一定可以打赢土匪的!”翟畅摇头,很有信心的样子。
“话虽然没错。但是,这帮土匪可不是善茬,诡计多端。”翟婵心事重重,很为姬遫的鲁莽担忧。
翟畅笑道:“婵妹子,这帮土匪一定以为我们的防务还像以前一样,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次是姬遫太子出的谋划。你看着吧,一定能出其不意,一举击消灭这帮恶鬼。”
“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翟婵肃穆地点头。想了一下,还是为姬遫太子的安危忧心,问道:“这么说,义渠军到现在也没有摸清土匪的在哪里是吧?”
翟畅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
“这群恶狼到现在也没有露出踪迹,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冲出来咬一口呐!”翟婵变得忧心忡忡起来,道:“他们如果将矛头对准姬遫太子,姬遫就危险了,结局难料哦。那时该怎么办啊?姬遫还没有见过无忌呐!”
“哎呀婵妹妹,不是说时过境迁了嘛!孙勋将军说了,各城池最晚明早出城开始寻机作战,土匪的踪迹最晚明天就会清晰了。你耐心等一下,快的话,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翟畅安慰翟婵道:“再说,凭姬遫太子的军事素养,逢凶化吉不成问题。”
“最晚明早就会出城吗?”想起郁郅郡有不少的城池,每个城池哪怕出两百个骑兵,合在一起至少也有两千人以上,这个阵势应对土匪,实力不可小觑,翟婵心稍安。
聊了一会,已经是三更了,无忌已经犯瞌睡,翟婵也想回客栈了。
想起了客栈,翟婵想起眼前的困境,对翟畅道:“哥,我们现在住在大车铺。你应该知道的,现在几乎没有人出门的,大车铺空落落的,我们在那儿很显眼。我想来想去,最好还是早点去德道堂呆着。”
翟畅很赞同翟婵的想法,道:“也是,德道堂是道家讲道的地方,一般衙门、军队都不敢去骚扰,相对安全。”
“唉,人心叵测,就怕德道堂的人胆小怕事,不敢收留哦。”翟婵忍不住哀叹道。
翟畅非常认同翟婵的话,非常时期,那个人不拍遇上土匪呢?非常时期收留外人很可能会惹上麻烦的。
他禁不住为翟婵的处境深深担忧起来。
他知道眼下草州城的形势非常紧张,人人自顾不暇,连自己的舅舅都这么胆小怕事,外人就更不用说,一定会将陌生人拒拒之门外。这么判断,德道堂很可能会将翟婵他们拒之门外的。
但是,战争开始以后,客栈很可能被军队征用,客人很可能会被赶出客栈流落街头,而流落在街头的人是很容易被人打劫的,吃饭、住宿都将产生很大的困难。因此,比起客栈,现在的德道堂就是天堂了,一定要设法让翟婵他们住进去。
但是,德道堂不让住怎么办?他心里很忐忑……还没有想好办法,就听毕氏不以为然地道:“哎呀,明天去问一问不就清楚了么?”
翟婵叹了一口气:“那翟畅,你明天将我们送去德道堂吧?就说我们是特意从郁郅城来求道的人,想在德道堂挂单修道。你要从旁帮我们说说话,一定要让我们住进去。”
显然,翟婵也感到事情很麻烦。
“干什么要明天啊?现在去不好吗?”翟畅更忐忑了,意识到必须立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