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独狼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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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往寨城方向而去。
这一路的山区,多是些沟壑,到处是土黄。
马夫心情放松了很多,眼看塞城就在眼前,他对狼的戒备也丢到了脑后去了。
这天,太阳落山以后,马夫没有按惯例投宿,趁着天晴月明,依然往塞城方向急急地赶路。
马忽然嘶鸣起来,一副惊恐的样子,奔跑速度与往日大相径庭,是狂奔。
“娘,你抱紧无忌,我出去看看!”翟婵很疑惑,关照好毕氏,掀开车厢门帘问道:“大哥,这马怎么地了?”
“它是嗅着危险了,害怕……”马夫一脸的惊慌,扭头答道,使劲地在拽缰绳。
翟婵蹙起了眉,出了车厢挤到了车辕上坐下,道:“这么跑很危险的……”
“我已经勒住缰绳了,好像不顶用……”马夫拽着缰绳很是紧张地道。
“你把马鞭子给我,一手扯住一根缰绳,一定要控制住速度,控制好方向!”翟婵吩咐他道,从他手抽过长鞭子。
“好。”马夫紧张得浑身汗淋淋的,连忙将缰绳在手掌上绕了几下,紧紧地缠握住。
看马夫满脸的恐惧样,翟婵也心慌起来。她心里清楚,马受惊地不受控制,一定是感受到了某种威胁。忽然,她惊悸了一下,意识到,是马夫所担心的夜月狼出现了。
惊恐的马还在狂奔,马蹄“得儿——得儿——”的,很不能飞起来似的,步伐一阵紧似一阵;车轮在坎坷的路上颠簸,吱吱呀呀的,似乎很快就会被颠散架了。
这让翟婵更加惶恐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辕边上出现了一条大狗,灰色的皮毛,耳朵尖锐挺拔,黑色的鼻尖,聚着黄色荧光的眼珠全神贯注地盯着马屁股,透着幽幽的森然煞气。
“那儿来的狗……”翟婵锁起了眉头,奇怪地道。
“它是狼!独狼!夜月狼!”马夫惊恐地大叫起来。
“啊?”翟婵吓坏了,条件反射地扬起马鞭挥向狼,“啪”地一下,把独狼抽得再地上打了一个滚。
独狼落到马车后面去了,马还在狂奔。
“哎呀,它在啃车厢的木挡子呐!”忽然间毕氏惊恐地大叫起来,惊慌失措的声音,把翟婵听得全身毛孔都竖了起来。
“驾!”马夫咬牙喝道,放马狂奔。
翟婵在车厢左边朝车厢后面甩了一鞭子,啪地一声非常响。
狼惊了一下,松了口,掉在了道上。
无忌恐惧极了,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难道是因为马车上有他,狼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追咬马车么?
他不敢出声,死死地抱住毕氏的脖子,就怕狼头突然从车厢底下窜出来一下子咬住他。
毕氏感觉到了他的恐惧,用手拍着他的背脊道:“无忌,别怕,外婆和你娘会护着你,它咬不着你的!”
马车依然在向前狂奔。
车厢的木档子又响起了啃咬声。
“哎呀,它又在啃车厢挡子了!”毕氏又一次惊恐地大叫起来。
翟婵闻声,回身又朝车厢左边朝车厢后面甩了一鞭子,“啪”地一声脆响。
独狼又被抽得掉在了车道上。
如此三番五次,狼改变了方法,钻到马车厢下面去了。
过了一会儿,车厢底下传来了“吭哧吭哧”的咬木头声,一定是月夜狼抱着车轴在啃咬。
毕氏心急如焚,慌乱地喊道:“哎呀,它在咬车轴呐,这么下去,车轴非断了不可啊!”
马夫已经汗水淋淋,嘴唇开始哆嗦起来。
翟婵脸色苍白,不停朝车厢后面徒劳地甩着响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了,翟婵的脸上也滴下了串串的汗水。
毕氏紧抱着无忌,嘴里绝望地喊道:“哎呀,你们快想法子啊,这样下去,车轴马上就会断了啊!”
马夫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无忌忽然想到了办法,他指着白切羊肉,张口“啊啊”地向毕氏示意要吃。
毕氏心烦意乱,根本就理解不了无忌的意思,冲他大声地呵斥道:“哎呀小祖宗,这个时候还要吃羊肉啊?”
一句话提醒了翟婵,她急切地朝毕氏大声的喊道:“娘,快,把羊肉朝我屁股下面的地上扔!”
“哦。”毕氏没有理解翟婵的意思,只是按翟婵的话,手忙脚乱地拿起白切羊肉朝翟婵坐着的车辕下扔去。
“吭哧吭哧”的啃咬木头声消失了,毕氏将后窗帘掀起一条缝偷偷看了一眼马车后,随即高兴地喊了起来:“它下去了,在吃羊肉呐。”
翟婵和无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马夫也松了一口气。马却还在惊恐地向前狂奔,他不得不依旧紧拽着缰绳。
“嗷——”身后夜月狼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嗷叫,仿佛是不甘心的示威,让他们不寒而栗。
马车继续沿着道狂奔了十里地,马累了,速度慢了下来,马夫借机控制住了马,翟婵也就回到了马车厢里。
总算,黑暗中现出了村庄隐隐的轮廓,有人家了。
意识到已经远离险境,马夫勒紧了缰绳,控制着受惊的马慢慢走进了一个村子。
进了村子里的客栈,查看了一下车轴情况,还剩下小半截就咬断了,让他们惊呀的说不出话来。
马夫捂住心口连连地道:“幸运,幸运,多亏少奶奶临危不惧想出了绝招把它引开了!要不,凶多吉少哦。”
“哎啊,这还是我儿子的主意呐,是他想到的这一招。”翟婵惊恐未消,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脸,亲了无忌一下道:“儿子,你咋就这么聪明呢?”
“还真是聪明,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以为他真要吃羊肉呐。”毕氏惭愧地咂咂嘴,难掩恐惧。
“唉,苍天保佑哦!”翟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毕氏也缓过劲来了,频频点头:“就是就是。”
“大哥,天很晚了,车轴明天再加固不迟。”翟婵冷静了下来,转而安慰马夫道:“今晚够受的,你喝点酒压压惊吧,记在我们账上。我们先歇着了。”
“好,知道了。谢谢少奶奶。”马夫惊魂未定地喝酒去了。
翟婵她们进了房间,简单地吃了点络饼,洗洗睡了。
翌日一早,马夫在车轴被狼啃咬的四周加固了四条木棍,用麻绳紧紧地捆扎好。随后,他来到客栈堂铺吃早饭。
“怎么样?还能走吗?”在店堂的翟婵担忧地瞅着他问道。
“将就着能走,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塞城,短途问题不大。”马夫一边吃早饭,一边对翟婵解释道:“到塞城以后,我到车行换车轴去,你们急着赶路,就另叫一辆马车走吧,别等我了。”
“也好,我们这就把车钱算给你,换车轴的钱也由我们承担。”翟婵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马夫客气地推脱道。
“应该的,是我不好意思。”翟婵打断了他的话:“大哥,你慢点吃,不急的。我先回房间去了,一会我娘会下来结账,把租车的车钱也给算你。然后我们出发。”
“行。我吃完就把马车赶到大车铺门口等你们。”
翟婵抱着无忌回房间去了。无忌很惊骇,月狼竟然能够将这么粗的车轴啃断了大半?它的牙该是多么的锋利哦。
毕氏与马夫结完账,马车朝塞城赶去。
塞城名声大,地方却不大。
到了塞城已经是中午,马夫就近将她们放在一个大车铺门口,自己赶车去车铺换车轴去了。
翟婵她们在大车铺简单地吃了午餐,然后租了一辆马车动身往仙池城方向赶去。
仙池城靠近秦国的河西郡。由于靠近西河,气候湿润,一路上山坡全是绿色葱葱。
经历遭遇西北狼这一遭,翟婵学乖了,只要看天色近旁晚就立马找客栈歇息,绝不再贪图时间赶路。
现在这个马车夫是个粗壮的汉子,话很多。
夜宿日走,四天过去,马车翻过卧龙岭,眼前是一片绿色,在重峦叠嶂中迂岭而下,忽然看见有水一泓,碧波荡漾,芦苇丛生,野鸭成群。来无源,去无踪的。翟婵顿觉奇怪,问马夫道:“哥,这一片水打哪儿来的啊?”
马车夫看了一下,笑道:“这是碧海子,也就是仙池啊。”
“噢,这就是仙池啊?没有什么特别的么?”翟婵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叫仙池啊?是哪个神仙的澡盆子么?”
“你别看它平淡,它可是有来头的。”马车夫介绍道:“相传古时候有一女子,无婚而生双龙,龙子腾空而去,龙母也突然不见了。但是她的羊水留了下来,成了碧海子。旱不涸,涝不溢,鱼藻不生。很神奇的。”
翟婵听了激动不已,这个传说不就是暗合了她的龙母的身份吗?在仙池城住下,她只是想让无忌好好度夏。岂料冥冥之中老天自由安排,竟然停留在了风水宝地之中!
“真漂亮。”她的心情不错,嘴里喃喃地嘟囔着。
无忌一边嘬奶,一边把翟婵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知道看见一个水池子有什么可开心的?忍不住咬了费紫茵一下。
翟婵疼的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朝他瞪起了眼睛。他却咧嘴笑了。
又赶了十里路,过了晌午的时候,马车进了仙池城。
仙池城是个山城。这里的春天来的很晚,夏季却是一个个性十足的季节,每天大风阵阵、呼啸不歇。
也因此,它的夏季比其他地方凉快了许多,号称夏都。
马车停在了一个名叫风停客栈的门前。“风停”,暗含希望风不要再吹的意思,可见当地人的多么地讨厌大风。
风确实很大,车厢的布帘被吹得呼啦啦地响。翟婵用长袍裹起无忌后抱着他、提着装包袱的篮子下了马车,顶着风径直进了客栈。
毕氏拿着棉被与马车夫结了账,也赶紧顶着风躲进了客栈。
开了一间房安顿下来,毕氏坐不住了,要出去找房子。翟婵让她歇一会再出去,她也不干,坚持要出去。
翟婵拗不过她,关照毕氏道:“娘,租院子的时候,对人说我们要在这儿长住,说我丈夫在军队里当差。”
“哦,我懂了。”毕氏开了房门,立刻一阵风呼啸着扑进房里,她顶着出门去了。
仙池城不大,四周的城墙很厚实,也很高。城墙下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全都住着军人,实质上就是一个大城堡。
毕氏在城堡里逛了很久,问了街上很多人家哪有闲置的宅子。一番打听后,毕氏看了几家宅子。最后,在临近城南门的地方看中了一家宅子,小两进院,在二院里有一口井。
这家人家搬去义渠城已经有段日子了,家中原来的两个女佣也没有带走,一并留给了她们,可以作为丫头使用。
这让毕氏很是惊喜,没有多想就与出租人定了下来,又赶着添置了一些被褥什么的,太阳已经西下了。
她匆匆回到了风停客栈,向翟婵介绍了宅子的情况。翟婵听了也十分满意。两人叫了一些吃的到房里吃了,随后招呼柜台小二退房结账。
客栈老板见状,大度地免了她们的房费,只收了餐费。她们感谢着离开了客栈,背着包袱顶着风往小院赶去。
“娘,”翟婵拉了一把毕氏悄声地道:“别风风火火的,悠着点。虽然我们穿着巫教徒袍子,别人认不出我们。但是也不能太招摇了。”
毕氏不解地瞅着翟婵,也悄声道:“都已经到了仙池城了,你还担心什么呢?不是说灯下黑么?”
“灯下黑不假。但是也要防备西北狼的。你忘了马夫说的?西北狼追踪猎物可是韧性十足的。”翟婵蹙了一下眉。
无忌明白,翟婵表达的是要入乡随俗的意思,让毕氏悠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