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果然是开门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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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在这里开战其实是符合双方的需要的。
毕竟陈朝核心的主力部队和清河军并没有真正交过手。
清河战争对策大本营最开始做出了一些判断，例如说陈朝军队可以和高棉军队以及大凉官兵打得有来有回，而这两支队伍都和清河交过手，不管是当时参战的军官还是士兵，都觉得这两家的兵马不咋地，嗯，非常的不咋地。
再加上已经被软禁起来的唐通现身说法，所以大家都觉得陈朝兵马其实战斗力可能也就那样。
而陈朝幕僚处给到太子陈煜的报告几乎如出一辙，通过清河过往战争案例的分析，觉得清河兵可能比高棉兵更加能打，比凉国官军差不太多。毕竟凉国的主力部队也都基本上集中在中部战场，放在西南的连二线都算不上。
所以双方一开始制定的作战计划都相当的激进，总结出来差不多就一句话：我们冲过去砍死他们就赢定了。
不过战争的魅力之一就是它永远不会按照你的设想去发展。
对于陈朝来说，李副将带着优中选优的精锐兵马突袭清河的后方，以有心算无心，以正经八百的战兵与清河的辅兵作战，虽说拼掉了对方一员大将，但那的确是运气作祟，从战果上来说，基本上是与对方一换一。
不管幕僚处的人找了多少个理由，例如说自家的骑兵长途跋涉没有得到休息、对方实际的指挥官是黄纵，比自家的将领高出好几个等级、对方中转站中物资充沛，还有预料之外的大威力武器等等等等。
但所有人都绕不开的话题就是，在战术层面上全面占优的己方只能和对方拼个一换一。
而从突袭另外两个小型中转站的轻步兵以及召阳城外的伏兵汇聚在一起，和前来围剿的清河正规军一场大战，最终只有少数人突出重围跑了回来，其他人尽皆战死这件事情来看，清河正规军的战斗力也并不弱。
对于清河来说，陈朝的兵马，至少部分精锐兵马，事实上已经具备了长距离穿插作战的能力，并且具有相当强的执行力，大部队愿意为了把消息送出去，掩护少量信使而奋战至死。这也说明了陈朝主力有相当强大的作战意志。
哪怕对策本部的不少人都觉得他们能做到在如此伤亡的情况下都不崩溃的真正理由，可能是因为这些人都是选出来死士。但林海也觉得，若是一下子就能抽调出上千的死士，这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因此双方在这个时刻对对方的战斗力都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必须要打一仗试试对方的深浅。”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煜和林海都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所以找一个战场很重要。
双方都迫切的想找一个：外围有高地能够让领导们远程观战、附近有树林可以安排伏兵、战场本身不能离开召阳太远、但重要性也不能太高，不然万一丢了心疼的地方。
简单来说就是要找一个打下来意义不大，守住了其实也不用太高兴的鸡肋地方。
还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在双方的努力下，聚合了如此多巧合，又带着如此多阴谋诡计的一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的遭遇战就爆发了。
黄纵下令在工事里面竖起了了望台。
这个其实是预先就准备好的。一个组装好的三丈高的制式了望台早就被组装好了，不过被分成了三段，并且是横躺在地上的，若是不仔细看，路过的人大概率会把这些东西和地上散乱的木料当成一回事。
而现在，黄纵已经拿着望远镜站在了了望台上了。
看完全场局势，黄纵和蒋统治几乎同时往地上啐了一口：“妈的，果然有埋伏，我就说对面不是好人。”
不过现在从整体局势来说，蒋统治以一点五到两倍的兵力优势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尽管黄纵给强弩兵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尽可能快的发射，以期在近身接战前削弱陈朝的兵力，但拥有更丰厚兵力的蒋统治却也可以将自己的正面拉得更加宽大，逼迫黄纵变阵，增加交战的接触面。
步兵的冷兵器交战比弓弩的远程打击或者骑兵的强行突破显得更加的残忍。
双方的兵士都在重甲与后盾的保护之下，除了最开始肉搏时都带着速度撞向对方的长枪以外，剩余的时间其实士兵都很难用一次打击就解决掉眼前的敌人。
不管是直刀、朴刀还是斩马刀，都打在对方的盔甲上叮当作响，盔甲内的人也许受到了伤害，也许没有，反正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也许一个一直和你搏斗的敌人举起刀之后又突然松开手，整个人瞬间瘫软倒地，你都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鲜血从他的面甲缝隙中汩汩的涌出，你才会发现：哦，这个敌人已经死了。
至于自己？嗯，刚刚被人在腰上砍了一刀，有点感觉但是不明显，也不知道盔甲是否真的挡住了这一刀。
怎么办？没办法，认真打仗吧，等打完了若是还活着，就去军医那里看看...
随着陈朝兵力优势的进一步在战斗中展现，清河军的劣势愈发明显了起来。
作为站得最高，能够一眼就看清战场局势的黄纵来说，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和前面的队伍共同发力，夹击消灭夹在他们中间的陈朝副将的军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自己摆脱腹背受敌的态势，并且整合己方兵马，让自己的劣势不那么困扰自己。
但理论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
副将已经打定了自己哪怕吃不下眼前的清河军，也要固守在这里，将两支清河军隔开的决心，摆出一个死守的阵型让黄纵一时之间根本无从下口。
再说了，副将的兵马几乎和场上所有的清河兵马兵力相同，哪怕是公平交战，想在短时间内吃掉这他都属于痴心妄想，更何况黄纵的背面还有一个咬着他不放的蒋统治。
倘若没有这里几乎要完工的工事，失去了遮蔽的黄纵所部不要说去夹击别人，自己都有可能在陈朝军的夹击之下，成为第一支被消灭的力量。
而蒋统治几乎打的就是同样的算盘，他也非常希望能借由兵力优势，让自己快速吃掉眼前的这支清河军。只要完成率这个任务，就可以一次性完成救出副将以及打击敌方两个任务。
因此他不断的要求自己的兵马向两翼延伸。
你不是要凭借工事来固守么？
那好，我两翼展开，从两侧延展过去，一样可以和副将的队伍汇合，到时候彻底完成对你的包围，看你还能不能翻上天。
可以说蒋统治打出了一场教科书般的包围与反包围战斗。
若不是强弩兵发疯一般的攒射，用箭雨遮蔽了两翼不少的地方，恐怕这个时候蒋统治已经和副将汇合了。
而对于黄纵来说，能做的选择就没那么多了。
但他也有一个优势，那就是远方的清河营长知道他的身份，知道黄纵就是现场的最高指挥官，而最重要的就是，站在了望台上，黄纵能通过旗语，清晰的把自己的军令传达给另一支清河兵马。
“传令，让他们变阵。变为突击队形，不顾一切向我靠拢，我们汇合后依托工事进行抵抗！”
黄纵对一旁的旗语兵如此说道。
旗语兵没有丝毫的犹豫，快速的打出了“突击阵型，向我靠拢”的指令。
而对于清河营长来说，虽然当他看到这条军令时脑袋里出现了“我靠，这个怎么搞”的想法，但严苛的训练而产生的条件反射依旧让他的嘴没有任何的延迟就下达了军令。
反正他又没有被前后夹击，变阵还是做得到的。
猛地挥出手上的斩马刀，将面前的两名陈朝士兵逼退，趁着这个机会，营长大喝一声：“以我为矛头，锋矢阵，前进！”
随即清河的士兵们在运动中完成了一次让人觉得叹为观止的变阵，刀盾兵在两翼顶起了大盾，为阵中的调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长枪手则在入阵后立刻把长枪架在了刀盾兵盾牌预留的凹陷处，并且通过密集的攒刺让意图靠拢的陈朝士兵后退。
没有了弩矢的强弩兵则在阵型的最中间，作为了后备人力，他们会随时捡起长枪或者大盾，成为刀盾兵长枪兵的一员，来保证整个阵型的稳固。
“前进！”
战场纷乱嘈杂，大家一股脑的往前跑是不现实的。
毕竟黄纵想汇合的是一支还能作战的生力军，而不是被人追杀过去剩不了几个人的残兵败将。
因此营长不得不带着亲兵大喝“前进”，让整支队伍保持前进的节奏，而其他士兵在听到后也出声响应，如同他们在训练中做的一样。
一瞬间战场上震耳欲聋的“前进”声甚至盖过了刀剑相交的金属碰撞声以及伤兵在泥地里的哀嚎声。
清河的士兵们挥舞着长枪和直刀，在一声声的“前进”中向着铁桶一般的陈朝军阵撞了过去，在过程中，他们还不忘顺便带上了自己受伤不方便移动的同袍，还好阵中还有不少没有接战的强弩兵，他们临时承担起了带上同袍的重任。
黄纵手下的士兵也听到了熟悉的“前进”声，哪怕是在新兵训练时，他们就被告知，一旦“前进”声响起，那就是一支队伍开始了不顾一切的进攻，哪怕进攻到最后一个人也不可以后退。
很明显，在交战时临时变阵，第一次可以说是利用了突然性，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对手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一旦进攻受阻，还想变回防守阵型就完全属于个人的臆想了。
看着不断有士兵回望向了望台，黄纵知道，士气可用，时机到了。
“前队，进攻，接应我们的战士。后队，死守一定要把陈朝援军给我拦住！”
唯一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了！
是的，唯一的机会，对于战场上的清河军队是这样，对于陈朝军队也是这样。
看着清河军队在自己眼前大摇大摆的变阵，还想冲出去接应自己的战友，蒋统治也发现了，这是一个快速解决战斗的好机会。
不怕你不动，只要你动起来，那就会有破绽。
就在一声声“前进”的间隙，蒋统治对着亲兵大喝道：“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