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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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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规攻打的尝试最终还是失败了。

毕竟炸药的库存有限,不管是成国荣还是丁林,都舍不得用破坏者投掷炸药包的方式来掩护突击队登城,不然一旦库存用尽还没有破城,那么整个攻城的节奏都不得不慢下来。

好钢还是要用在刀刃上。虽说下一代的炸药研发已经有了眉目,但产量依旧难以得到质的提升,关键时弹丸的发射装置还是没能得到突破,导致不管是谁打起仗来都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不过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整个泰京城的城防还是很坚固的,而且战线缩短了之后,守备兵团的作战意志得到了极大的加强,今天我们本来有破城的机会,但是他们顶着强弩的攒射出动了预备队,导致功亏一篑。”

在总结大会上,成国荣略带遗憾的说道。

是的,略带遗憾。

毕竟作为一个国家的首都,谁都没有想过能轻易的破城,这样的常规尝试,若是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若是不成功,那就多试几次呗。

“参谋本部还有没有别的方案?”

首座上的林海挥了挥手,表示成国荣无需在意。

马文,对,就是那个临战指挥始终发挥不能让人完全满意的马文,总算是在这场大规模的战事中崭露头角,因其独有的战略眼光,被林海任命为清河参谋本部第一任参谋长(代理)。

他也事实上成为了第一个非第一期清河学院毕业生,走到决策中心的人。

由于参谋本部是在泰京城外临时组建的,目前连草台班子都算不上,简单来说就是把各支部队里拿的出手的参谋们拼凑了一下,然后单独成立了一个机构,因此林海原本也不指望他们能立刻做出什么成绩,问一下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校长。”马文起身,很明显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况比在场的人都要好,可明明他是这段时间最辛苦的人之一,为了探明战况一直带着参谋本部的人围着泰京城跑,真正做到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

林海意外的看了一眼马文容光焕发的样子,不得不在心中感慨,权力果然是最好的兴奋剂。

“对于常规攻打,参谋部并没有更多的看法,就目前来说,地道掘进炸城算得上是最好的方案,但是针对前段时间高棉军队的异常动向,我们有不一样的看法。”

马文朗声说道,他说的内容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的确,对于清河方面来说,还有一个问题没能得到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守备兵团为什么就龟缩回去了,这一点确实是不符合常理的。

“哦?说说看。”明显林海来了兴趣,整个上半身都向前倾,并且双手交叉托住了下巴。了解林海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倘若你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那么在林海心中的得分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校长,我们综合了各方面的信息,虽然城内的情报依旧无法送出来,但是我们可以相信,高棉人如此动作,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要突围。”

“突围?不可能。”丁林出言反对道:“我们一开始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整个高棉的军队基本上都集中在泰京和信约突手上,他们能突围到哪里去?总不能去哪些小城市吧,那些地方的防御还不如泰京。”

闻言成国荣和其他高级军官都点了点头,这样明显的答案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设身处地的想,换了他们自己,也不会突围,倒不是说守备兵团竭尽全力突不出去,而是突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

“丁军长说的是,他们确实不能去其他小城市。”说道这里马文顿了一顿,卖了个关子,然后继续说道:“他们要去信约突那里。”

“哈哈哈哈哈,那就更不可能了。”丁林大笑道:“信约平是高棉王,带着一群残兵败将逃到信约突那里去?无非就晚几天死罢了,他一到就会被信约突一刀砍死吧。”

“也不一定。”成国荣面部表情非常严肃:“也有可能是‘水土不服,突发疾病’吧,毕竟信约突那边经常和情报部打交道,按理说应该学到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听到成国荣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大家都笑了起来,嗯,至少这几天的烦闷气氛减少了不少。

“好了。”林海出声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他转头对着马文说道:“说说你的理由吧,总不能说你是猜的。”

“校长,各位同僚,这次丁军长说的也是对的。”马文向众人示意,不过没人在意,谁都能听出来他的话后面还有个“但是”,一般来说,重要的内容都在“但是”里面。

“但是,倘若突围的时候不带上信约平呢?甚至连他几个儿子都不用带上呢?那么信约突会不会接纳这支白白送到手上的武装力量?我们的看法是,他一定会接纳。”

马文算得上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首都的守备武装突围,把国王、太子和几个王子都丢在原地,自己跑了?”

有人用很是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了一句。

“应该说,是泰京城内的全部王室成员,他们都会抛弃掉。我们咨询过情报部,信约突的身世很有疑点,他与城内的王室成员几乎没有什么交情,过往中也经常受到他们的排挤,因此要去投靠信约突,王室成员是一定不能带的。”

“呃...”

说起来这个有点超过林海的理解能力。

以往他对封建王朝的冷兵器战争的理解就是,哪怕打输了,大不了迁都,最后的武装力量保卫统治机构撤退,哪怕是皇帝实在是弄不走,起码也要弄走个太子啊、皇子一类的人,才能保证自己再突围后继续享有大义。

“校长,我们查询了能找到的历史资料,发现在文字记录的史实中,各国首都被攻破的记录不止一次,其中有不少,其实都是满足突围或者迁都的条件的,但是没有一个皇帝或者国王出逃的记录。”

“哦?所以还有个‘君王死社稷’的传统?”林海觉得这个世界未免也过于混乱了点,难不成人均崇祯皇帝?

这个问题有点超纲了,至少马文很是卡壳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到什么是“君王死社稷”。

“校长,您的这个比喻很是形象。虽说我们没能查到有明文记载这样的传统,但事实上确实没有任何一个国君出逃过。”

说话的是从后方赶来的王佐。

说起来王佐原本不是很想到前线大营来,若是让他选,他甚至更希望带队渗透到泰京城里去。

只是现在入城实在是过于危险,他的计划被林海叫停,并且要求他就住在大营里,每天都要在林海面前出现,他才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嗯,所以,你们的结论是,泰京守备兵团是在集中兵力,然后想办法突围到信约突手下去?这样的计划能瞒得过阮仕平和高棉朝堂的其他官员?”

“校长,其实这个计划只需要两个核心人物同意就行了。”马文智珠在握道。

“杨义贞和魏舒马!”成国荣反应了过来。

“应该这样说,瞒不瞒得住不重要了,现在要论实力,泰京城内就他们俩说了算,哪怕信约平不同意,怕是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王佐补充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参谋部和第一第三军军部,赶紧拿一个方案出来。若是无法阻止他们突围,那就层层布防,干扰和疲惫他们,削弱他们的实力,对了,通知十九哥,让他注意来自后方的突袭...”

林海的命令还没说完,传令兵就在大帐外大声呼喊:“东门示警,泰京城东门洞开,大批武装人员冲了出来!”

守备兵团的动作始终还是快了一步。

在林海的示意下,将领们风一般的冲出了大帐,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开始指挥,他们要竭尽全力的把守备兵团主力给留下来。

要知道,从泰京城外围到信约突盘踞的高棉东部,这中间完全就是真空地带,交战双方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拉不出来了。

林海火急火燎的赶到前沿,刚刚登上望楼的他,见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海量的平民从泰京城中冲了出来。

说他们是平民似乎也不对。

他们都有武器。

有些是高棉军队的制式武器,有些就纯粹是菜刀斧头一类的日常生活用品。

他们也都有护具。

有些应该是军队淘汰下来的旧式盾牌,有些嘛,那完全就是依靠着一身蛮力扛起来的门板一类东西。

这些人中还混杂了不少穿着甲胄的高棉士兵,手持弩箭,似乎是要给这些冲锋的平民提供一些掩护。

由平民组成的队伍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他们也不顾及任何的伤亡,一出城门口,就发疯一般的往前冲,在阵地上守备的清河军队开始在军官的指挥下放箭,但平民队伍完全不在意,他们甚至不在意己方能给予的少量掩护,就是一股脑的往前冲。

“大多数都是平民,相当一部分是老年人和伤残军人,青壮年很少。”

在望楼上的林海感慨道:“比马文预估的还要极端,他们这是要拼命。”

“校长,其他几个城门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赶来报信的是王佐,现在也就他有时间,其他人都被牢牢的锁死在了阵地上。

“知道了,告诉军官们,让他们放箭,不要有顾忌,命令是我下的。”

林海面部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冷静的下了命令。

成国荣和丁林他很放心,他们不会坐视高棉人冲出来的,但是一线的低级军官,又尤其是那些刚刚从流民身份转换过来的军官和士兵们,估计有很多都不敢或者说不忍心动手,即使派他们去拦截,怕也是会放水。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所以作为最高统帅,林海必须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若是清河伯的命令,想必他们会执行得更加坚决一点吧。

只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些平民会如此的听话,行动起来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就冲出来送死。

“报!第一道铁丝网已经被突破。”

传令兵的声音从望楼下传来。

林海其实不需要传令兵报告,他看得很清楚,大量平民的尸体掩盖住了铁丝网组成的防线,他们硬生生用尸首拼出了一条能通过的道路。

不做点什么是不行了。

“改变计划,让破坏者开始投掷炸药包,阻挡他们前进。”林海用力捏住望远镜,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颤抖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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