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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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辞秋接受了叶渐青的部分建议,当天晚上便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写信一一告知给陆之行,让陆之行知晓的同时可以帮忙他那申请凿山的管控权的事情。
同时他也写了一份奏折,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并交代了三南山的情况跟凿山的要求以及火药需求等等。
但陆辞秋也留了个心眼,让陆之行的信件比奏折早一天送到,让他有个准备。
所以当陆之行收到信件的时候内心很是担忧,虽然陆辞秋没有跟他说自己被追杀的事情,但他也已经从暗卫口中得知了。现在陆辞秋想调查南成益这件事,他是既支持又担心,如果这件事做好了,他回来按照他的成绩很快就可以立府了,自己身后也会多了一份力量,担心是害怕他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不妥当的话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王爷不用过于担忧,八弟想要调查那就让他去调查吧,刚好可以锻炼他的能力,而且还有你在,他不会出事的。”见陆之行一直皱着眉,魏望舒将手放在他那紧握着的拳头上,轻轻安抚他:“他现在需要的是对南城凿山疏水这件事的完全掌控权,我们应该先助他得到这个权利。至于南成益,不过是一个土地主而已,他犯下的错足够灭他九族的了,八弟想处置他也是情理之中,按理来说不会有多大风险的。”
陆之行捏了捏山根,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他最不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弟弟混入这种局面,但是他又不能一直保护他。
陆之行反手将魏望舒的手握住,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担心的说:“我担心的是太子那边不安稳啊,这次他被刺杀的事情我估摸着跟太子逃不了关系。”
魏望舒蹙眉,她不满的说:“太子就这么容不下自家兄弟吗?”
陆之行叹了口气,他是没想到啊,连陆辞秋这么一个刚出笼的鸟,太子都要灭了他,就为了不给自己增加助力。
“他的奏折什么时候到?”陆之行问。
魏望舒答:“应该是明天。”
“明天......那还有时间。如果要完全助他拿到掌控权,不让赵文彬捣乱的话,那还需要做点什么才行啊。”
陆之行握着魏望舒的手,看着桌上那封报平安的信件,心里面错综复杂,就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陆辞秋。
南城。
趁着陆辞秋不在,叶渐青自己一个人杵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去县衙地牢,就想去看看那个凶手,听说张全胜这几天没从那个凶手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搞得她对那个凶手很感兴趣。
等她走到县衙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张全胜。张全胜耷拉着个脸,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张将军,这是怎么啦?愁眉苦脸的。”叶渐青上前跟他打招呼。
张全胜见到叶渐青很是惊讶,看到她是自己一个人杵着拐走出来的,稍微有点不高兴了,眉头都皱了起来:“小青妹子,你怎么来了,殿下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吗?你这一瘸一拐的出来做什么啊。”
叶渐青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这附近没有陆辞秋的身影后走到他旁边悄悄的说:“张将军你可别声张,我是自己溜出来的,听说那个凶手口很紧,我就想来看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
“胡闹这不是,问凶手自有我们,你就好好休息,跟着瞎胡闹什么。”张全胜担心她的身体,语气也稍微重了点。
“那是谁一直问不出来啊。”叶渐青开玩笑的说:“那你们问不出来,我来试试,说不定就问出来了呢。”
“那你跟殿下说了吗?”
叶渐青啧了一声:“刚刚不都跟你说是偷偷溜出来的吗,你再不带我去见凶手,我就得被八皇子给抓回去啦。”
张全胜被她逗笑了,假装严肃的表情也被她给破坏了,只好笑着带她往地牢走去:“那跟我来吧,不过这家伙嘴真的很硬,问什么都不说。人也很奇怪,你等下别被吓到了哈。”
叶渐青蹙眉,这人有什么好吓的,难道他长得很丑吗?
那个黑衣人躺在牢房里的木床上一动不动,连听到脚步声也没有起来看一眼的冲动。
“人就在这了,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子,问什么也不说,上刑他也无所谓,加上这几天有点忙要跟殿下一块清水,没空管他就干脆放在这没去管了。”张全胜指着黑衣人稍微跟叶渐青说一下这几天的情况。
叶渐青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让张全胜先离开一下,她打算跟黑衣人单独聊一聊,看能不能聊出什么来。
等张全胜离开后,叶渐青一瘸一拐的靠近牢房门口,看着里面那个无所事事躺着睡觉的黑衣人,开口说道:“聊一聊?”
黑衣人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叶渐青,也不继续睡了,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走到牢房门口。
当他走起来的时候,叶渐青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的手上跟脚上都锁了锁链,在他肩胛骨的地方也被锁链锁着,看着都觉得痛,叶渐青佩服这个人刚刚还能做鲤鱼打挺的动作,如果换做自己肩胛骨被锁着肯定痛到连动都动不了。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跟头巾都被摘下来,叶渐青这才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他不丑,相反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的,但是他的皮肤、头发跟睫毛都是白的。叶渐青一眼就知道他这应该是某种病症患者,或者是基因出了什么问题。
黑衣人见她不为所动,反而有点惊讶:“你不怕我?”
叶渐青摇头:“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子的人我见多了。”这是实话,在网络发达的现代,网络上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也关注过这些白化病病人,那些人都很可爱,所以她并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怕的。
“你是第二个不怕我的人。”
“第一个是谁?”
“我师父。”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总是叫你喂吧。”叶渐青笑着跟他说,她总觉得对方就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人,而且对方应该是那种在深山老林或者独自一人在山上长大的那种人。对待这种人,叶渐青总是会多几份耐心。
“我叫阿诺。”阿诺真的毫无设防,对待其他人时一句话都不说的他,在面对叶渐青时直接干脆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我叫叶渐青,你可以叫我小青姐姐。”
阿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用手比了比双方的身高,然后说:“你看样子比我小,应该是你叫我阿诺哥哥吧。”
叶渐青无奈的笑了一下,好吧,她怎么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你为什么要杀我啊?”叶渐青接着问。
阿诺想了想,摇了下头说:“我不杀你,我要杀的是那个男的。”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叔叔叫我去杀他,所以我就去了。”
叔叔?一会师父,一会叔叔的,从阿诺嘴里这都已经出现两个人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才是那个在背后指使着阿诺做事情的人。
“你师父是谁啊?那个叔叔又是谁啊?”
“师父就是师父,叔叔是师父的朋友,自师父死了之后就是他一直在照顾我。”
“那你是怎么跟你师父认识的啊?”
“小时候,大家都嫌弃我,只有师父不嫌弃我,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到山上。”
“所以你从那之后就一直跟师父在一起生活了吗?”
阿诺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杀人是不对的。”
阿诺再次摇头,“杀人就是杀人,师父让我杀我就去杀。师父说那些人都是活该的。”
“那你师父还教你什么了?”
“师父教我武功。”
“你师父教你武功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师父说,这世界上只有他不嫌弃我是怪人,只要我认真练武功,好好听他的话,他就绝对不会抛弃我。”
“他平时还跟你说什么了吗?”
“师父说,不能跟别人说话,不能出去外面,只有在他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师父说的就是对的,我一出来就被你们抓了,你们还锁住我,还打我。”
听到这,叶渐青的眉头越皱越深,看得出来,阿诺估计是因为从小身体的问题被人误以为是怪物,所以受了很多苦,后面被他师父带回去之后一直被当做一个杀人机器一直训练,所以才会导致他现在这种是非不分的单纯性格。
因为叶渐青也是从小在陆之行的暗卫营里长大的,她知道那种被当做杀人机器来训练的感受,所以这个时候,她特别可怜阿诺。幸好她是穿越过来的,她拥有自己的意识,而阿诺则一直都在山上,从没见过其他人,也没有学习过其他知识,他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师父教给他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懂。
“你师父不让你跟其他人说话,所以你就没有跟那些哥哥说话是吗?”叶渐青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张全胜问什么他都不回答的原因了,哪怕被上刑也不说话。
“他们都是坏人,我不跟他们说话。”阿诺委屈的说。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因为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不知道,但是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不一样,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说话,师父让我杀了那个男的跟你的,但是我不想杀你。这是第一次,我有不想杀的人。”阿诺说的话让人从心底里觉得很真诚。
“谢谢你没有杀我。”
虽然知道他是要来杀陆辞秋的人,也知道或许前面那些无辜的人都是他杀的,但是叶渐青对他就是恨不起来,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懂杀人的意义吧。
“你之前杀过多少人啊?”
阿诺认真的在脑海里将自己杀过的人数了数,但他发现自己不会数数,很是懊恼:“我也不知道,很多很多个。”
“那你以前在三南山有没有杀过一个很有钱的人?”
阿诺点点头:“有,那个人带着很多金子,然后那些金子被师父送到小屋里去了。”
看来石文杰是他杀的了。
叶渐青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对阿诺说:“阿诺,你知道吗,杀人是一个很不好的事情,以后不可以继续做了哦。”
“为什么杀人是不好的事情啊,师父死了之后,叔叔也一直叫我杀人啊。他说那些都是欺负他的人,那欺负叔叔的人不就是得杀掉吗?”
叶渐青蹙眉,那个人到底是谁,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来训练阿诺。
“你一直说的那个叔叔是谁啊?”
“叔叔就是叔叔,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长什么样。”
叶渐青还想问什么,但视线突然扫到他那一直在流血的肩膀,心里突然觉得难过,她问:“你那肩膀痛吗?”
阿诺低头看了一眼:“痛。”
“痛,那你刚刚动作还那么大。”
“习惯了。以前师父打我的时候比这还疼。”
听到这话,叶渐青心疼得想伸出手去摸一摸他,她知道如果在这时候表达出对阿诺的心疼或许可以得到阿诺的好感,但是叶渐青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那么做,她给出的心疼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
她不想自己的这份心疼被利用,最后作为害死阿诺的媒介。
“你饿不饿?”叶渐青又问。
阿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羞涩的点点头。
看他这样子,叶渐青觉得他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于是张口便叫张全胜下来。
张全胜下来,叶渐青将事情跟他一说,他很惊讶阿诺居然对叶渐青和盘托出。也惊讶于阿诺的身世。
所以这时候叶渐青提出将阿诺肩胛骨上的圆环取下来,张全胜便同意了。但张全胜也提出要求,那就是要确保阿诺不会逃出去,不会动手伤人,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得到阿诺的承诺后,张全胜这才将圆环取下来,并让随军前来的大夫给阿诺的伤口上药。
阿诺很感谢叶渐青,在上药的过程中,一直攥着叶渐青的衣角,不肯让她走。
张全胜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对叶渐青调侃道:“看来这孩子很依赖你啊。”
“阿诺以前吃了很多苦。”叶渐青感叹,转头她跟阿诺说:“阿诺,那我这几天有空就来看你好不好。”
阿诺很开心,开心得眉毛都在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