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冀州侯苏护反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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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里这样说:“丞相金銮直谏君,忠肝义胆孰能群。早知侯伯来朝觐,空费倾葵纸上文。”
话说纣王听了费仲的回答大喜,当场回了宫。隔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文武百官聚集在一起,向皇天子拜祝贺完毕。纣王问当时的侍官:“立即传达我的旨意,通知四镇的诸侯,从每个镇中挑选出一百位容貌端庄、性格温和、有礼有节、举止大方的良家女子,不分贫富贵贱,作为后宫的仆人。”天子的旨意还未传达完,左班中的一位官员应声上前,俯伏下来说道:“老臣商容向陛下请命:陛下,您有道德,那民众就会感到幸福,不需要您强制推行。何况陛下后宫美女不下千人,嫔妃也不少。现在突然想要挑选美女,恐怕会失去民众的信任。我听说:‘让民众高兴的东西,就会让民众高兴;让民众忧虑的事情,就会让民众忧虑。’现在水旱频发,竟然还想着和女色相关的事情,这实在不是陛下应该做的。我听说尧、舜与民同乐,以仁德化天下,不玩弄武器,不行使杀伐之权。这样天空中就会有亮星闪耀,甘露降下,凤凰停在宫殿上,草木在野地里生长;民众生活丰富,物产丰盈,行人自觉让路,狗不会乱吠,夜雨白天晴朗,稻子结出双穗;这就是有道德和兴隆之象。现在陛下如果选择短暂的快乐,那么就会眼花缭乱,耳边充满淫声,沉迷于酒色之中,游历于花园,打猎于山林之中,这就是无道德败亡之象。老臣担任了三代的宰相,位列朝纲,侍奉陛下,不得不替陛下说句话。我希望陛下:提拔贤才,排斥无能,发扬仁义,通达道德,这样和气就会笼罩在天下,自然民众就会富有,天下就会太平,四海就会和谐,人民就会共享无穷的福祉。何况现在北海战争还没有停止,正需要提升道德,爱护民众,珍惜财物,重视命令,就算是尧、舜也不过如此;又何必为了享乐,然后再选侍女呢?臣虽然愚昧不懂礼法,但是请求您容纳我的建议。”纣王沉默了许久:“卿说得不错,朕就算了。”说完后,群臣退朝,天子驾车回到宫中。这事就不再赘述了。
意想不到的是,在纣王执政的第八年夏季四月,天下四大诸侯带领着八百个镇前来商城朝拜。这四镇的诸侯分别是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和北伯侯崇侯虎。天下所有的诸侯都前来参拜。这时,太师闻仲不在都城,纣王宠用费仲和尤浑代理朝政。各个诸侯都知道这两个人专权妄为,必须先以礼物贿赂他们以结好关系,就像俗话说的“未去朝天子,先来谒相公”。其中有位来自冀州的诸侯苏护,此人性格刚直正直,像烈火一样热情洋溢,不懂得阿谀奉承,毫不妥协。平时只要发现有不公不法的事情,就会果断地处罚,一点也不姑息,因此从来没有给费仲和尤浑送过礼物。也就是说,这一次必定会有事情发生。那一天,费仲和尤浑查看了天下所有诸侯送来的礼物清单,发现只有苏护没有送礼物,心中非常愤怒,怀恨在心。这一件事就不再提了。
这一天是元旦吉晨,天子早朝,聚集两班文武百官,众官拜贺完毕。黄门官向天子禀报:“今年是朝贺之年,天下诸侯都在午门外等待您的召见。”纣王问首相商容:“你觉得应该怎样做?” 商容回答:“陛下只需要宣召四镇的首领前来朝见,了解民风土俗,了解国家治理,邦国安宁。其余的诸侯可以在午门外朝贺。”天子听了非常高兴:“你的意见很好。” 然后黄门官依照天子的命令传旨:“宣召四镇的诸侯前来朝见,其他的诸侯在午门外朝贺。”
当时四个镇守诸侯身穿朝服,腰间佩戴着玉佩,进入午门,经过九龙桥,到达丹墀前,高呼朝拜完成,然后俯伏在地。纣王慰劳他们说:“你们与我一起传扬朝廷的德政,抚慰百姓,巩固边疆,威震四方,多有勤劳,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非常高兴。”东伯侯奏道:“我们受到了圣恩,担任总镇守。我们每天都非常努力,常常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有辜负圣心;即使我们有微不足道的功劳,也只是作为臣子分内的事情,还不足以报答皇上于万一罢了,又有什么劳烦圣上垂念!臣等不胜感激!”天子非常高兴,命令宰相商容和副相比干在显庆殿设宴招待他们。四位官员叩头谢恩,离开丹墀前往显庆殿,享用盛宴。这里不再赘述。
天子退朝至偏殿,召见费仲和尤浑两人,询问他们:“之前你们奏报朕,想让天下四大镇守诸侯进贡美女,我想发布诏书,但又被商容劝阻;现在四镇守诸侯在此,明天召见他们,当面发布诏书,等四人回国后,方便选择进献的美女,同时免去使臣的往返。你们两位有何意见?”费仲俯伏在地上奏道:“首相谏止采选美女,当时陛下采纳了,即行停止诏书,这是一种美德。臣下都知道,百姓也都知道,天下都敬佩。现在突然要再次发布诏书,这会让臣民对陛下的信任受到影响,这是绝对不可行的。我最近打听到冀州侯苏护有一位女儿,长得美丽动人,性格温柔,如果让她进宫侍奉陛下,作为左右侍从,肯定能够胜任。何况只是选中一位美女,也不会惊扰天下百姓,不会引起过多的关注。”纣王听了费仲的话,感到非常高兴:“你说得很好!”于是立刻命令官员传旨:“召见苏护。”使者来到馆驿,传达命令:“召见冀州侯苏护商议国家大事。”苏护便随使者前往龙德殿朝见纣王,礼节完成后,俯伏听从命令。纣王说:“我听说你有一位女儿,德性温柔,举止得体。我想选她侍奉于后宫。你是国家重臣,享受着天赐的俸禄和显赫的地位,永远镇守冀州,安享幸福,名扬四海,天下无不羡慕。你有何想法?”苏护听后,神情凝重地奏道:“陛下的后宫中,从上至下,嫔妃们数不胜数,妆容妖冶动人,何止数千。这些已经足以让陛下心满意足了吧?而陛下却听信左右谄媚之言,陷入了不义之中。何况我的女儿外貌普通,没有什么美貌或者娇艳,也不懂得礼仪,德行和相貌都不足以称得上是女中之杰。请陛下留心国家大事,将这些进谗言之小人一一斩杀,让天下后人知道陛下是一个正心修身、能够纳言听谏、不是好色之君的君王,这不是更加美好吗?”纣王大笑起来说:“你的话完全不懂得大局啊。自古以来,谁不想让女儿成为宫门楣呢?何况女子成为后妃,地位可比天子还要高贵;而你作为皇亲国戚,身份显赫,荣耀非凡,又有哪个人能够比得上呢?你不要糊涂了,自己好好考虑吧。”苏护听了这话,不知不觉厉声说:“我听说君主修德施政,百姓都会欢心,天下就会和谐,皇家的福运也会永远延续。古代夏朝失去了德政,沉迷于声色、放纵淫荒、酒色。但是我们祖宗不追求这些虚荣的享受,不贪图财富,以品德高尚的官员为重,奖赏有功之人,仁慈而宽厚,才能够维护夏朝的正统,彰显忠诚,邦国才会兴盛,天命才会永久。如今陛下不借鉴祖宗的经验,反而效仿夏朝的君王,这是走向失败的道路。况且,君主沉迷于声色,必将导致国家的覆灭;大臣沉迷于声色,必将毁灭祖宗的宗庙;士人和百姓沉迷于声色,必然会毁掉自己的家族。而且,君主是臣子们的榜样,如果君主不遵循正道,臣子们就会被带坏,甚至形成朋比为奸的恶劣局面,这样的情况还能够忍受吗?我担心商家的基业已经有六百多年了,如果陛下这样乱来,恐怕会毁了它。”纣王听了苏护的话,勃然大怒地说:“君主命令你前来,你就必须立即前来,君主命令你去死,你也不敢违抗。更何况我还要选你的女儿做我的后妃呢!你竟然敢用愚蠢的话冒犯我的圣旨,当着我的面对我进行抨击,你把亡国之君和我相提并论,这是多么不尊敬啊!难道还有比这更加不尊敬的行为吗?把他交给随侍的官员,带到午门口,送到法司那里接受审问和惩罚!”纣王的侍卫们于是将苏护拿下了。费仲和尤浑两人上殿向纣王俯伏奏道:“苏护确有不当之处,本应该接受勘问。但是,陛下因为选定了他的女儿做后妃,因此他的言辞得罪了陛下。如果将此事传出去,会让天下人认为陛下只注重情色而轻视贤才,这会妨碍言路。陛下不如恩准赦免他,让他回到家乡。他会感激陛下的宽容与仁慈,自然会将他的女儿进贡宫闱,侍奉陛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百姓知道陛下宽容大度、纳谏容流,还可以保护有功之臣。这是一举两得之策。我们请求陛下准许这样做。”纣王听了他们的意见,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按照你们的建议去做。赦免苏护,让他回到家乡,不要再留在朝歌待太久了。”
话说,圣旨一下,就像山上的火焰一样迅速,催促着苏护离开朝歌,不容迟疑。苏护离开朝廷回到驿站,众家将前来慰问,问道:“圣上召将军进朝,你有什么商议?”苏护非常愤怒,骂道:“这个昏君不思量祖宗德业,信任谗臣谄媚之言,想让我的女儿进宫做妃子,真是一个无道的昏君。这肯定是费仲、尤浑这些人用酒色迷惑了他,想要专权。我听到他的旨意后,直言不讳地劝谏他,结果他认为我违抗了他的命令,把我送去了勘问。这两个贼子又启奏昏君,赦免我回国,料想我感念昏君不杀之恩,一定会将我的女儿送进朝歌,以实现两个奸贼的奸计。我知道太师正在远征,这两个贼子正在垄断权力,昏君肯定会沉溺于酒色之中,导致朝政混乱,天下陷入荒乱,百姓生活艰辛,可怜的成汤的社稷已经化为乌有。我自己想:如果不把女儿送进宫,昏君肯定会派兵来惩罚我;如果要把女儿送进宫,那么以后昏君失道,会让天下人嘲笑我不明智。各位将领一定有好的策略教我。”众将一听,纷纷说道:“我们听说‘君不正,臣投外国’这句话。现在的天子轻贤重色,眼看国家混乱不堪,我们不如退回守地,自己守护自己的家园,这样可以保住祖宗的基业,也能保护自己的家族。”此时,苏护正处于愤怒之中,但一听到这些话,马上就恍然大悟,便说:“大丈夫不应该做不明事理的事情。”然后叫左右拿来文房四宝,写了一首诗贴在午门墙上,表示自己永远不会上朝商议。诗是这么说:“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苏护写完诗后,带着家将径直离开了朝歌,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纣王见到苏护当面批评自己,心里很是不高兴:“虽然我已经同意了费仲和尤氏的请求,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将女儿送进宫来,以满足我上天之乐?”纣王正感到犹豫不决和心情不爽,突然看到一位大臣跪在午门内奏报:“陛下,我在午门看到墙上有苏护题写的反诗十六个大字,不敢隐瞒,请求陛下裁决。”随从将那首反对诗拿来,铺在御案上。纣王一看到反对诗,就大声怒斥道:“这个贼子太无礼了!我身为天子,本有仁慈之德,不杀鼠辈贼子,才放他回国,没想到他反而在午门写反诗,大大侮辱了朝廷,罪该万死!”纣王当即下令:“招集殷破败、晁田、鲁雄等人,统领六个师,我要亲自率领军队征讨,一定要消灭他们的国家!” 当值驾官传旨,宣鲁雄等上殿朝见。不一会儿,鲁雄等人来了,礼毕之后,纣王说:“苏护反对商朝,题写午门的反对诗,很是侮辱朝纲,非常可恨,王法难以容忍。你们统率二十万兵马作为先锋,朕亲自率领六师,以声讨他们的罪行。”鲁雄听完后,低头思考:“苏护是个忠良之士,一直怀有忠诚和正义之心,为什么得罪了天子,他自己要亲自征讨,冀州就完了!”鲁雄为苏护俯伏奏道:“苏护得罪了陛下,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去征讨呢。而且,四个大州的诸侯都在朝歌,还没有回国,陛下可以派一两路去征讨,抓住苏护,明确他的罪行,自然会有挞伐之威。为什么要亲自远征呢?”纣王问道:“四个州里面,谁能去征讨?”费仲在旁边,出班奏道:“冀州属于北方崇侯虎,可以命令崇侯虎去征讨。”纣王批准了这个请求。鲁雄在一旁想:“崇侯虎是个贪婪、卑鄙、暴虐的人,带着军队远征,所到之处必然会受到残害,百姓怎么能安宁。现在有西伯姬昌,仁德四溢,信义素来有名。为什么不提拔这个人,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纣王刚想下令,鲁雄又奏道:“崇侯虎虽然掌管北方的地盘,但是他的恩信还没有在人民中得到传扬,恐怕这次的行动无法体现朝廷的威信;还不如西伯姬昌,他的仁义素来有名,陛下如果让他带着节钺去征讨,就不用费心思了,可以抓住苏护,明确他的罪行。”纣王想了很久,最终批准了这个请求。下令让两个侯爵统帅军队,去征讨苏护。使者拿着命令去显庆殿宣读。这事就不再细说了。
当时,四镇诸侯和两位相国还在饮宴,忽然传来了“旨意”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一位天使说:“西伯侯和北伯侯接听旨意。”两位侯爵便前去接旨,跪听宣读:“诏诏书上说:我听说冠履之分应该严格区分,处理事务不能有任何差池,因此,如果我召唤你,你就不用等我的车驾;如果我赐死你,你就不敢推辞。这是因为尊卑有别,官职分明。现在苏护行为狂妄,没有礼仪,立在殿中违逆君主,纪律已经失落,虽然赦免他回国,但他不思悔改,居然还在午门写诗,安心造反,这是罪不可赦的。赐予你姬昌等人节钺,让你们便宜行事,前去惩治他的逆行不道,不可宽恕,罪该当罚。因此,现在接到诏书你们就动身前去。请以此为准,务必遵照执行。谢恩。”
天使读完了诏书,两位公侯行礼谢恩。姬昌对两位丞相和三位伯爵说:“苏护前来朝参,还没有进入殿庭,也没有看见圣上。现在诏书上说‘立殿忤君’,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何况这个人素来怀着忠心正义,多次有军功,在午门题诗,其中一定有诈。天子听信某些人的谗言,就想要攻打有功劳的臣子。恐怕天下诸侯都不服。请两位丞相明日早上去朝见皇帝,好好调查一下。苏护到底犯了什么罪?如果他说的话正确,可以攻打他;如果他的话不正确,应当阻止他。”比干说:“你说得对。”崇侯虎在旁边说:“‘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现在诏书已经发布了,谁敢违抗?而且苏护在午门题诗,肯定有依据;天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发难。现在有八百个诸侯,都不遵守皇帝的命令,肆意妄为,这会导致混乱。”姬昌说:“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你只看到了其中一面。难道你不知道苏护是一个忠诚正直的君子,一直以来都非常诚实,忠心为国,教民有方,治军有法,数年来没有过失。现在皇帝不知道被哪个人迷惑了,竟然要兴师问罪于好人。这一点恐怕不是国家的吉祥之兆。只希望现在不要使用兵器,不要杀戮,共同享受治理国家的快乐。而且兵器是凶兆,到了哪里,就一定有惊扰之虞。而且耗费民力财力,用兵打仗,师出无名,这些都不是盛世所应该有的。”崇侯虎说:“你的话有道理,但你没有想到君命所在,不是由你决定的。而且天子的话是庄严的,谁敢不听,就会自取欺君之罪。”姬昌说:“既然这样,你可以率领军队前进,我会随后赶到。”当时大家就散了。西伯跟两位丞相说:“侯虎先走,姬昌暂时回到西岐,领军队后续前进。”然后大家都告别离开了。第二天,崇侯虎在教场下令,整理好人马,告别天子就出发了。
再说苏护离开朝歌,和跟随他的士兵们一天就回到了冀州。苏护的长子苏全忠率领着其他将领出城迎接他。当父亲和儿子相遇进城时,带兵的官员下马。其他将领见完礼节后就到殿前见苏护。苏护说:“当今天子治理国家有失,天下诸侯来朝见时,我不知道哪个奸臣在暗中毁谤我的女儿,昏君要让她成为宫妃。当时我在场,当面劝谏,不料昏君大怒,抓住我问罪,说我有忤逆之罪。费仲和尤浑两个人替我说项,我才被赦免。昏君还要我送女儿进宫进献。那时心里十分不快,就在午门题诗来表达不满,然后回到自己的国度。这次昏君一定会点名召集诸侯来问罪。将领们听从命令:训练士兵,加强城墙,多准备滚木、炮石等来防备攻打。”将领们听从命令,日夜防备,不敢有丝毫懈怠,以便待命厮杀。
崇侯虎率领着五万人的大军,立即出兵,离开了朝歌,向冀州进发。这时,轰天炮响,振地锣鸣。轰天炮响,汪洋大海如春雷般响起;锣鼓声震撼大地,万仞高山前响起霹雳巨响。旗帜飘扬,春日杨柳交织;号旗高挂,七夕彩云遮日。刀枪闪烁,白雪铺满三冬;剑戟森严,秋霜覆盖九月。杀气腾腾,锁定天台;红云隐隐,笼罩碧岸。波涛汹涌,十里浪花滚滚,一座兵山拔地而起。
大军浩浩荡荡,所到之处,州府县道无不为之一变。前方侦察马赶来报告:“大军已到达了冀州,请主公下令决定行动。”侯虎传令安营扎寨。只见东侧放置芦叶点缀的钢枪,南侧摆放月牙形状的宣花斧,西侧摆放马闸雁翎刀,北侧放置黄花硬柄弩。中央摆放戊己按勾陈,杀气腾腾四十五里。营门下按照九宫星位布置,大寨内藏有八卦图谱。
侯虎安营扎寨,早有快马报给了冀州。苏护问道:“那一路诸侯为将领?”探子回答说:“是北伯侯崇侯虎。”苏护大怒地说:“如果是别的镇守诸侯,还能有商量余地;但这个人平时不守道德,无法用礼节解释。不如乘此机会大破他的兵马,以振奋军威,同时也能为万民除害。”于是传令:“点兵出城厮杀!”众将听令,各整军器出城,一声炮响,杀气腾天。城门开处,将军们排成一列。苏护大声喊道:“请将领进去,请求主将辕门答话!”侦察兵骑马飞快地报告进营。侯虎传令整点人马。只见城门旗帜开启,侯虎坐在逍遥马上,统领众将出营,展开两杆龙凤绣旗。在后面,长子崇应彪压住阵脚。苏护看见侯虎戴着飞凤盔,穿着金锁甲,披着大红袍,腰间系着玉束带,骑着紫骅骝,手拿斩将大刀,放在鞍鞽之上。苏护一见,立刻马上欠身说道:“贤侯别来无恙。我身上穿着甲胄,不能完全按照礼节来行事了。如今天子昏庸,轻贤重色,不思量留心国本;听信谗言,强迫臣子之女为妃,荒淫酒色,不久天下必定动荡。我等各守边疆,贤侯为什么要兴无名之师呢?”崇侯听了大怒,说道:“你违背了天子的诏书,题反诗于午门,是个叛逆之臣,罪不容诛。现在奉命来问罪,你还敢巧言相搪塞,手持兵器,穿着盔甲,要以强暴来对抗我们的军队吗?”崇侯回头对左右的人说道:“谁和我一起擒拿这个叛逆之徒?”话还没说完,左边的哨兵就走出来一个将领,戴着凤翅盔,身穿黄金甲,披着大红袍,腰间系着狮鸾带,骑着青骢马,厉声喊道:“等着我来擒拿这个叛贼!”说着,连人带马来到了军队的前面。这边有苏护的儿子苏全忠,他看见阵上有一个将领走在最前面,斜着骑马,手持戟,高声呼喊着:“来得慢一点!”全忠认出那个将领是偏将梅武。梅武说道:“苏全忠,你父子背叛天子,得罪了朝廷,还不倒戈投降,反而要对抗天兵,你们是自取灭亡啊。”苏全忠拍马摇着戟,向梅武的胸部刺去。梅武手中拿着斧子,迎面砍向苏全忠。只见两个将领在阵前互相交战,锣鼓喧天,让人惊心动魄。因为世上有刀兵动荡,才让英雄相互驰骋。这个拿着刀的人攻击那个拿着枪的人,谁也不分上下,他跟我拼,我就抵抗。你拿我,我就攻击你;我捉你,你就躲避我。斧子向戟上砍去,戟子向斧子上迎来,两个兵器不离开对方的脸颊和额头。两匹马相撞,苏全忠和梅武交手了二十个回合,最终苏全忠一戟把梅武刺下了马。苏护看到儿子获胜,下令擂鼓。冀州军阵上的将领赵丙和陈季贞骑着马挥舞着刀向敌军杀去。一声喊叫响起,只见到处都弥漫着愁云,旭日的光辉却已经消失,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田野间,鲜血喷溅成渠,但凡看到这一幕都感到十分惊恐。侯虎手下的金葵、黄元济、崇应彪一边战斗一边向后撤退,最终落败到十里之外。
苏护传令鸣金,让士兵停止作战,然后和他的部队一起到了帅府。他登上殿堂,坐下来,表彰了有功的将士。他说:“今天我们虽然大胜一场,但是敌人肯定会重新整军复仇,否则我们就要请求增援,要不然冀州就会有危险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话还没有说完,副将赵丙上前说:“主公今日虽然胜利,但是征战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候。前些日子题反诗,今天又杀了敌军的将士,拒绝了敌人的王命,这些都是不能被宽恕的罪过。而且天下诸侯不止侯虎一人,如果朝廷大怒之下派来几路兵马,冀州只是弹丸之地,真有所谓‘以石投水’之势,立刻就会陷入危机。如果照末将的愚见,我们应该‘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侯虎刚刚失败,距离我们只有十里左右的时候,偷袭他的军营,刺杀他的士兵,直到片甲不留,这样我们才能知道我们的利害。然后我们要去找其他有才德的诸侯,和他们结盟,这样我们才能有进退之计,也能保全我们的家族。不知道主公的想法是怎样的呢?”苏护听了这些话非常高兴,说:“你的话非常好,正合我的意思。”他随即下令:“命令儿子苏全忠带领三千士兵,埋伏在距离西门十里的五冈。”苏全忠听命后带领士兵离开了。陈季贞统率左营,赵丙统率右营,苏护自己统率中营。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卷起旗帜静止鼓声,人们都口含小木棍,马匹也摘下了嚼子,听炮声为号令,众将听从命令。具体情况不再叙述。
崇侯虎自认为才华出众,妄自尊大,率领军队远征。谁知今天军队遭受损失,将领折损,他感到非常羞愧。于是他只好将残存的军队收集起来,安营扎寨,郁郁不乐地对众将说:“我自行军,征战多年,从未有过失败;但今日却损失了梅武,损失了三军,如何是好呢?”就在这时,旁边的大将黄元济劝谏说:“君侯难道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想必西伯侯的大军不久就会到来,破冀州就像翻手掌一样容易。君侯不必过于忧虑,应该保重身体。”于是,侯虎在军中设宴欢饮,众将都很高兴。这里不再赘述。有一首诗为证:“侯虎提兵事远征,冀州城外驻行旌;三千铁骑摧残后,始信当年浪得名。”
据说苏护暗中率领军队离开城池,准备袭击敌营。到了夜晚初更时分,已经行了十里路。探马向苏护报告,苏护立即下令放响号炮。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三千铁骑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冲入了敌营。黄昏时分,如何抵挡这股冲击,真是关乎生死存亡。黑夜中,军队突然袭来,寨门瞬间被撞破,根本无法抵挡。听到战鼓声响,只知道四处奔逃;听到炮声轰鸣,难以分辨东南西北。刀枪乱刺,难以分清敌我;将士相迎,不自知自己和敌人。一时间,军队乱成了一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士兵们沉睡中被吵醒后东奔西逃,未醒来的将士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头盔在哪里。领兵的官员来不及骑马,中军的将领赤脚无鞋。战场上,敌我混战,伤亡惨重。着刀的士兵互相拉扯,着枪的士兵两臂鲜血淋漓,遇到剑的挥砍开甲胄,遇到斧的砍破天灵。人撞人,自相践踏;马撞马,遍地尸横。受了伤的士兵呻吟着,中箭的将领咽喉萎靡。金鼓、旗帜洒满了地面,粮草被烧成一片通红。他们只知道奉命征讨,却没有想到会全军覆没。愁云笼罩着天空,满地都是溃败的士兵。最后,只看到三路勇士纷纷出现,每个人都勇猛无畏,争先恐后,一片杀声震天,冲开了七层围子,撞倒了八面虎狼。
苏护一言不发,骑着马,手握长枪,直接冲进阵营,前来捉拿崇侯虎。阵营里喊声震天,左右两边的营门都在厮杀着。崇侯虎正在梦中听到杀声,便披上他的外袍,骑上马,手提着刀,冲出帐篷。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看到苏护穿着金盔金甲,大红袍,玉束带,骑着青骢马,手持火龙枪,大喊道:“侯虎你休想逃!快下马束手就擒!”苏护手中的长枪抖动,刺向崇侯虎的心脏。崇侯虎感到惊恐,便拿起手中的刀迎了上去,两匹马相交。正在交战之时,崇侯虎的长子应彪带着金葵和黄元济赶来助战。崇营左边的粮道门赵丙也杀来了,右边的粮道门陈季贞也杀来了。两家混战,夜幕下交战。这场战争可想而知:浓云笼罩着整个战场,杀气笼罩着天地。天昏地暗,军队在月光下布置阵势。四处点燃火把,到处摇晃着灯笼。阵营中数名战将激烈厮杀。这个阵营里有一千匹战马,它们像龙一样威猛。战马的影子在灯光下闪烁,千条火焰照亮了它们的身影,就像貔貅一样壮观。火光映照着士兵们的身影,万道红霞笼罩了獬豸。士兵们拉开弓,放箭,星月之下闪烁着寒光。士兵们转过身来,挥舞着刀,火光中闪耀着光芒。鸣金的信使,疲惫不堪,连眼睛都难以睁开。敲击鼓声的士兵,渐渐地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刀和枪相交,马蹄下人头滚动。剑去了戟来迎,头盔上血水淋漓。锤子和鞭子一起挥舞,阵前的小校几乎全部牺牲;斧头和铁链造成伤害,地上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丧命。士兵们喊叫着,自相残杀,嘶喊和苦涩的哭泣声连绵不断。整个阵营中响起了炮声,星月无光,战争的硝烟弥漫着整个战场。
据说两家发生大战,苏护打算偷袭崇侯虎的阵营,而崇侯虎没有做好防备。冀州的士兵们以一当十,迎战敌人。在激战中,金葵被赵丙一刀砍落马下。崇侯虎看到形势不妙,只得且战且退。他的长子应彪保护父亲,杀出一条路逃走,好像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一样。冀州的战士凶猛如虎、恶毒如狼,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们急急忙忙地逃跑,到了深夜,不认路,只想保住性命。苏护追击崇侯虎的失败残兵,追了二十多里,随即传令鸣金退兵。最终苏护获得了全面胜利,回到了冀州。
崇侯虎父子领着败兵,匆匆向前逃走。突然看到黄元济和孙子羽率领后军赶来,他们骑马飞奔而来。侯虎在马上呼喊众将:“自从我率领军队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失败。现在被敌人偷袭,黑夜交战,我们没有准备好,导致许多士兵伤亡。这个仇恨怎么能不报!我认为西伯侯姬昌自我安逸自在,违抗了天子的命令,坐视成败,没有采取行动,这真是可恨!”长子应彪回答说:“我们的军队已经遭受了重创,士气已经受到了打击。不如按兵不动,派一支军队去催促西伯侯起兵前来支援,等到天亮再做决定。”侯虎说:“我儿子说得很明智。等到天亮,我们收回士兵,再做决定。”话音刚落,突然一声炮响,喊杀声震天,只听到有人喊:“崇侯虎,你快下马受死!”侯虎父子和众将们急急忙忙向前看去,看见一个年轻的将领,束着头发,戴着金冠,额头上点缀着金色,头上摇着两根雉尾,身穿大红袍,背着金锁甲,骑着银合马,手持画杆戟,面容宛如圆月,唇色涂抹着朱红,他厉声大喊:“崇侯虎,我奉父亲之命在此等候你已经很久了。你还不快点倒戈受死吗?难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侯虎大骂道:“好小子!你和你的父亲谋反,违抗朝廷,杀害朝廷命官,伤害天子的军队,罪行累累。就算剁成肉酱都不足以赎罪。你们在黑夜中偷袭,竟敢在这里炫耀武力,大言不惭,真是无耻之极。等天兵来到,你们父子就别想有安身之处了。谁能帮我抓住这个反贼?”黄元济策马挥舞着刀,直奔苏全忠而去。苏全忠手持戟,迎面相对,两匹马相撞,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刮着地面的寒风声音如同呼啸声,滚滚的尘土像紫色的飞雪,马蹄的声音咔哒作响,甲胄的撞击声不断响起。他们一起用刀砍断了锦绣战袍,枪刺穿了连环铠甲。在一旁,小旗手手不停地颤抖着,擂鼓的小鼓手手忙脚乱地敲打着鼓,声音混乱不堪。
两位将军正在激战,谁也没有占据上风。孙子羽骑着马,手舞叉,与苏全忠交战。全忠大喝一声,一枪刺中了孙子羽,孙子羽从马上摔了下来。全忠又奋力向侯虎冲过去,侯虎和他的儿子一起迎战,拼命阻挡住全忠的攻击。全忠像猛虎一样凶猛,又像蛟龙一样搅动着大海,与三位将军激战不止。在激战中,全忠故意暴露出一个破绽,结果一枪把崇侯虎的护腿金甲挑断了一半。侯虎十分惊慌,他紧紧夹紧战马,跳出了战场,开始朝外逃跑。崇应彪看到父亲被打败,非常着急,手忙脚乱,没有防备全忠突然发动攻击,结果被他一枪刺中了左臂。应彪急忙闪开时,早被刺中左臂,血淋了甲胄,几乎从马上掉下来。其他将士们赶忙上前救援,将崇应彪救出了险境。全忠本想追赶,但又担心在黑夜中行动不安全,只好带着手下进了城。这时天色开始变亮,两边有人前来向苏护报告情况。苏护吩咐他的长子去前殿问道:“你们抓到那个贼了吗?”全忠回答说:“遵从父亲的指令,在五岗镇设下伏兵,半夜时败兵才到达,我奋勇向孙子羽发起攻击,最终将他杀死。全忠挑开了崇侯虎护腿的金甲,并且刺伤了崇应彪的左臂,差点使他落马。不过,崇应彪最终还是被其他将领救了出来。但是由于黑夜行动不便,全忠不敢冒险追赶,于是只好收兵回城。”苏护说:“好啊,这个老贼终于被打败了,我儿子现在可以先安心休息了。”这个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道崇侯虎会去哪里寻找援军,我们下回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