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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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水县客运站。
乱糟糟一片，鸡飞狗跳，大巴司机倒也是见怪不怪，这年头带什么的都有，带棉被已经算得上寻常，编织袋一上车，他就明白了，里面不是鸡就是鸭，带猪崽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也没有人提意见......大家谁不也不嫌弃谁。
张珣找了个后面靠窗的位置，人少，不是那么拥挤，空气好上一点。
按照他的经验，这时候习惯坐车的人不多，特别是些身体比较的差的妇女，很容易就会晕车，因此，车子前面就是比较抢手的位置，后面往往会空出位置。
再有，哪怕是在前面，晕车的人还是不少，到时候的呕吐物......
司机已经是有经验了，过道里扔了几个红桶。
摸了摸兜里的现金，张珣想起昨天晚上的好说歹说，才说服自家母亲同意自己去庐州。
今天一早，柯月红不仅仅将他送到车站，还悄摸给自己的兜里塞了五百块钱。
他是打算将昨天得到的两株兰花，送到省城里试试运气，印象中，兰花热是在千禧年前后一段时间才慢慢热起来，按照他的估计，这风，应该是慢慢从大城市吹到小县城。
昨晚他也寻了个家在花鸟市场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梨水县兰花价格还是一般，一般都是好听，山就在那里，想要直接挖就行了。
既然如此，也就干脆直接到省城，毕竟到市区两个多时时，省城也不过三个小时。
到了发车的时间，司机还是不慌不忙，伸出脑袋大声吆喝着，想要把人数凑满，直到车站的管理人员上前催促，才不情不愿的发动汽车。
张珣将脑袋往靠枕上一架，身边的位置也是恰巧无人，心神放松下来，摇晃了片刻，便昏昏欲睡。
一路无事。
除了点颠簸，还有泛着酸气的呕吐物。
只是张珣睡的很沉，一时间倒也没有太多感觉。
三个小时后，庐州东站。
咔嚓。
张珣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颈，伸出一个懒腰，方才有功夫打量一下眼前的庐州城。
到底要比梨水县繁华些许，可也就如此罢了。
车站前是一处小广场，炎炎烈日下，聚集了不少的摊贩，撑开硕大的遮阳伞，卖的都是一份份的盒饭，泡沫塑料盒子，两块钱一份。
两边的街道，也大都是一些快餐店和旅馆，烟熏火燎之下，爬满了黑漆漆的油烟，多的是手绘的牌子，“餐丁”，“住店”。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奔波，此刻确实也已经是到了饭点。
张珣忍住腹中的饥饿，拦下一辆捷达出租车。
“师傅，去最大的花鸟市场。”
“好，大佛寺那边？”
“嗯。”张珣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哪里知道什么大佛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出租车师傅到底也是没有宰客，更没有多绕路，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目的地就到了，收了八块钱。
这是一条僻静的街道，绿树如荫，古木参天。
古朴的寺庙前，立着一尊大佛，也许这就是寺名的来由。
斜对面，矗立着一座颇有艺术气息的牌坊，白墙黑字，笔走龙蛇。
庐州市花鸟虫鱼市场。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从市场当中走出，滴溜着一个鸟笼，色彩艳丽的小鸟上下翻飞。
想来这便是今天奔波的目的地。
张珣拎起手里两个颇有些重量的塑料袋，走了进去，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朝着摆满花草的区域走去。
头间铺子，花团锦簇，错落有致的整洁花草，着实是足够吸引人的眼光，一个穿着衬衫的胖老头正在低头细心的修剪着枝条。
张珣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这位大爷，这边收兰草吗？”
“收，怎么不收。”
胖老头笑呵呵的转过身子，放下手里的剪刀，同时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来人。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张珣一愣，没有正面回答：“大爷，兰花什么价格？”
“嗯......看品种，一般几块钱，好点的几十。”胖老头沉吟了一会儿。
“哦。”张珣若有所思，这离他的目标价可还差的远，难不成在这时候兰花还没开始热起来？
“要不你给我看看?”胖老头见状，提议道。
“给。”张珣挑出一个塑料袋，那是杜子爽给他的，兰草已经开了花。
“哟，这是金边兰啊！”胖老头有些惊讶，随后有些遗憾的表示：“就是开了花，不过都已经6月，开花也差不多。”
“怎么样？”张珣眼神微动，好歹有个识货的。
胖老头舔了舔嘴唇，装作为难的样子：“这品相不错，很少见，叶子肥美，这样吧，一百块我收了。”
随即叹出一口气：“唉，就是开了花，损失了点价格，不然一百五没问题。”
张珣闻言，心里一哂，这样卖出去，只够车费了。
“我再去别的地方瞧瞧。”张珣从胖老头手上扯过塑料袋。
“哎，小兄弟，要不我再给你加点？”
眼见着张珣毫不犹豫的转身即走，胖老头跟着后面大声呼喊。
张珣也只是充耳不闻。
只是，接下来的几家问下来，价格甚至还不如胖老头，甚至大部分人还认不出这个品种，准备十块钱就给打发了。
难不成，真的还太早，兰花热还没兴起？
只不过那个胖老头，明显是识货的，喊出一百块的价格，难免让人怀疑，还说要加钱......
张珣就这般在思考中漫无目的的闲逛，走到一处僻静地方。
“我从山中来
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
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
......”
悠扬的歌曲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绕过眼前花园般的庭院，张珣站定。
只见得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花白却又面色红润，微眯着眼睛，靠在躺椅上，手里缓缓摇着蒲扇，不远的桌上放着黑色磁带机，还继续在播着歌曲。
许是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老头猛的睁开眼睛，眸间闪过一道锐利的色彩。
张珣瞬间恍若被猛兽盯上，但这感觉马上消逝不见，好似幻觉。
“小伙子，来找老头有事？”
“没......”张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礼貌解释道：“我是来卖兰草的，正好听见音乐声，就走了过来，打扰老丈了。”
说罢，便拔腿欲走。
“哎，等等，你不是来卖兰草吗？不介意的话，给老头子瞧瞧？”
片刻之后。
开花的那株兰花婷婷立在院中，黄色的花枝微微颤动，催动着馥郁幽深的香气充斥在场两个人的鼻腔。
“这是......金边兰？”
干瘦老头围着兰草绕了两圈，随后才伸出手去，扒拉了两下，脸上不住浮现惊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