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我将奏响高天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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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蒙德城，杜木先去了一趟猎鹿人餐馆，然后才到天使的馈赠。
里面除了温迪，优菈，荧，应急食品，斯坦利和卢姥爷外就没其他人了。
杜木径直走到吧台前，坐在高脚凳上，朝迪卢克点了点头。
优菈看到杜木去了吧台，轻手轻脚的跑过来坐在杜木旁边。
随后迪卢克和杜木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优菈。
优菈愣了一下，随后学着杜木也点了点头。
迪卢克挑了挑眉，随后点了点头，把两杯钩钩果牛奶推了过去，接着开始擦杯子。
杜木喝了一口牛奶，朝周围环视一圈后，对迪卢克问道：“其他客人呢？”
迪卢克耸了耸肩。
“不知道，今晚的客人就你们几个。”
“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啊。”杜木感叹道。
“那是什么意思？”优菈凑到杜木面前问。
“有利的时间，便利的地点，以及，没有其他人，就像……提前设计好了一样。”杜木喝完牛奶，把杯子推到迪卢克面前，“老板，续杯。”
迪卢克点了点头，但是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杜木的话。
“对了，这个给你。”杜木递给优菈一张手帕。
“这个干什么？”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杜木接过迪卢克推过来的杯子，抿了一口，开始认真倾听后面的动静。
“呜呜……斯坦利……当年在烬寂海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啊！为什么我冒用你的名字，你的灵魂都不来阻止我？斯坦利！”斯坦利趴在酒桌上，呜咽着说。
优菈愣住了，这是什么展开？原本以为斯坦利的故事有问题，没想到有问题的居然不是故事，而是斯坦利本人吗？！
“要不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新人……你也不会死在那个无风的地方！你已经有了大冒险家的名号……可、可、可就为了我这个新人，你再也不能变成传奇了……”
“杜木……这难道是……”
“嗯，我想他当年确实找到了烬寂海，而且在那里遇到的危机，也是真的吧。只不过……那个和他一起冒险的同伴，才是真正的[大冒险家斯坦利]。真正的斯坦利，应该就是为了救下这个斯坦利才死在烬寂海的吧。”杜木抿了一口牛奶，说道。
“可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可能，他不想斯坦利彻底死去吧。”杜木耸了耸肩。
“但是……斯坦利不是……已经死在烬寂海了吗？”
“嗯……这个死亡和传统意义的死亡并不一样。斯坦利大概会解释的吧。”
“斯坦利……我害怕了这么多年，我怕蒙德人把你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到处说你的冒险故事……我要让蒙德人都记住，斯坦利到过烬寂海的中心，他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他还活着！！！”斯坦利攥紧了拳头。
“斯坦利不会死，因为我就是！因为我就是……斯坦利……”
“对不起，斯坦利……连我也老了，我也老了啊……唉……”斯坦利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无力的叹了口气。
“优菈，你知道吗，人的一生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他的身体机能彻底停止，在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时，大家都来参加他的葬礼，葬礼很隆重，所有人都非常难过，大家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把他彻底忘记了，人们不再记得他，不再缅怀他，没人记得他的事迹，没人再谈论他，他的样貌也被人遗忘，这个世界也和他再也没有任何联系，那么这个人从那时候起，就彻底死亡了。
但是，只要还有，哪怕只有一个人还记得，那么他就不会死；如果有人传唱他的经历，他的生平与事迹，并记录下来，编成史书，放在世界各国的图书馆里，有着很多人来观看，翻阅，那么，这个人将得到永生。”
“你们几个，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斯坦利突然说道。
杜木静静的喝了一口牛奶。
坐在斯坦利后面的荧和温迪围了上去。
“走吧，什么都别问！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可是……”派蒙还想说什么。
“走！别让我说第二次！”
“荣誉骑士，温迪，还有派蒙！太好了，你们都在这儿！”杰克来到天使的馈赠，朝荧走过去。
由于几人把斯坦利围在中间，所以杰克没有看清楚斯坦利是在喝酒还是趴着，只知道斯坦利坐在酒桌前。
斯坦利也依靠这一点顺势趴在桌子上装作已经喝醉了。
“我到处找你们！我是来道谢的，多亏你们帮我找的剑与盾，我父母同意了！”
“哦，真的吗？”温迪露出了开心的表情。
“真的！他们还说要出钱找人把[辉煌勇气之剑]和[光耀意志之盾]修好，让我带着上路。”
“那真好。杰克，你要离开蒙德，启程巡游提瓦特大陆了吗？”
“不，暂时还不走。”杰克看着温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以我现在的能力，恐怕还走不了太远的路。而且，我还想再听听斯坦利先生的故事。嘿嘿……毕竟，他是我梦想的起点。斯坦利先……”杰克转头看向荧身后的斯坦利，声音戛然而止，“啊，他又喝醉了……”
“明天见，先生。等你酒醒了，再给我讲点故事好吗？”
说完，杰克转身离开了天使的馈赠。
“我认为斯坦利挺喜欢这孩子，你觉得呢？”温迪向一旁的荧问道。
斯坦利缓缓爬起来，打了个酒嗝，说道：“杰克？杰克！”
“杰克已经回去了。”温迪转身，看着这个憔悴的老男人，说道。
“啊……是吗……那，谢谢你们没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欸？突然直视现实了吗？这可不像之前的你啊。”温迪歪了歪头。
“我……我刚才都不敢看他一眼……那孩子对冒险的真心不带一点杂质……我是个疲惫没用的骗子，但那孩子还是个闪闪发亮的新人，可不能毁灭了他的梦想啊……”
“也不能说骗子吧，毕竟[斯坦利]的冒险故事和经历，都是真的啊！”派蒙安慰道。
“故事……经历……呵，算了吧。”斯坦利自嘲道。
“其实，事到如今，我对冒险，对斯坦利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惧……这些年，我为他的故事而活。但他的性格，他的生活，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哈哈哈……”眼泪从斯坦利的眼角滑落，滴在桌子上。
斯坦利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我唯一不能忘记的，是他死在了无风的烬寂海，风带不走他的灵魂！”
荧红着眼睛对温迪说：“他的人生已经被负罪感淹没了，已经只剩下[幻想朋友]了……”
“嗯，没错……真正的斯坦利，在他的记忆里，甚至已经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友人，而是永远定格在伤痕累累的战士模样，束缚着他所有的人生。”
“我老了……再怎么不愿放下，也留不住多少东西……我真没用！没用……但冒险家，不能以那种方式死去！不能！！！”斯坦利低吼道。
“好了好了，优菈，不要哭了，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杜木抱着优菈，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看，风神大人要做正事了哦。”
优菈扭头看向温迪。
“汉斯·亚齐博尔德？”温迪微笑着轻声说道。
斯坦利，不，汉斯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抬头看向温迪，满脸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温迪微笑着，注视着他，身后，一缕微风吹向汉斯，随后，更多的风朝着汉斯吹去！
汉斯将双手护在面前，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风……”汉斯两只手在空气中挥舞，仿佛想要用手留住这来之不易的风，“是在烬寂海里，求而不得的风声……”
汉斯看着温迪，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站在一片风之海中的——风神巴巴托斯！
“我……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存在啊……”
“故友的灵魂，可以交给我吗？”温迪伸出手。
汉斯慢慢走上前，把手搭在了温迪的手上，二人的手中，亮起了青色的光芒，在汉斯的眼中，面前的，正是他那位在烬寂海中，为了救下他而献出生命的传奇大冒险家——斯坦利！
斯坦利微笑着看向汉斯，没有说任何话，那微笑的表情，像是在和汉斯说：
[永别了，我的朋友——]
这是二人最后的道别，接着，斯坦利的灵魂泛着青色的光，向着天上飞去。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还是那个酒馆，还是那些人。
“斯坦利，欢迎回家。”杜木轻声说道。
“现在，斯坦利，已经不再作为一个人的名字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而是作为一种精神，一种……象征，流传在蒙德，乃至整个提瓦特大陆的冒险家之间，大家会传唱他的经历，他的故事。而这种精神会永远的流传下去，流芳百世，闪耀着独属于他的光辉。这就像是……”杜木自言自语道，“[毁灭战士]一样……”
“嗯？毁什么？”优菈抬头问道。
“没什么。”杜木摇了摇头，“脸哭花了，不好看了。”他捏了捏优菈的小鼻子。
“哼，不要紧，不好看，不是有你在吗。”优菈笑着说。
随后她板着脸，又说道：“敢说我不好看，这个仇，我记下了！”
“好啊，敢记我的仇，这个仇我记下了！”杜木坏笑着说。
迪卢克看着两个人，擦了擦手中的杯子说道：“敢在天使的馈赠，还是在我的面前秀恩爱，呵，这个仇，我记下了。”
但他还是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杜木见状笑着点了点头。
转头，看到温迪对他用唇语说：“老地方见~”
捧起手，眨了眨眼，温迪转身跑出了天使的馈赠。
杜木耸了耸肩，他对优菈和迪卢克说：“优菈，迪卢克，我在猎鹿人订了一桌菜，一起吃一顿吧，怎么样？”
“你邀请我，我当然要来。”迪卢克笑着说。
“好啊，那我去叫安柏。”
“对了，迪卢克，你叫上琴团长一起来吧，凯亚就算了，让他饿着吧。”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叫凯亚的。”
随后杜木离开了天使的馈赠，飞到了风神广场上那尊巨大的风神像手中。
温迪已经在上面坐好了。
随后过了一会儿，荧才姗姗来迟。
“可算来啦。”温迪坐在神像手中，对后面的两人说道。
“真难找！下次别打这种哑谜了！”派蒙跺着脚，恨恨地说。
温迪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对了，温迪，你拿到酒了吗？”
“拿到了，杰克这家伙，说是什么[珍藏又珍贵的好酒]……结果只不过是半瓶苹果酿而已嘛。”
温迪叹了口气，看着下面的蒙德城，说道。
“真怀念啊。第一次在这看风景的时候，我还不是[这副模样]。”
“不是……这副模样？”荧疑惑的皱了皱眉。
“大约2600年前，尘市尚未划归七神所有，那时旧蒙德被暴君吹起的飓风包围，连飞鸟都不得通行。”
“旧蒙德？啊，我想起来了，就是现在的风龙废墟吧？你以前提过！”派蒙点了点头。
温迪：“是的。曾经统治那座高塔的风之暴君，是[龙卷的魔神]迭卡拉庇安。而那时的我，只是千风中的一缕。并无神灵之格，也不成人形……只是风中细微的元素精灵，是一缕[能够带来细小的转机与希望之风]。”
派蒙：“只是元素精灵？不是人形？咦？温迪你以前不长这样吗？”
温迪：“嗯，我现在的样子，和那位假斯坦利先生一样，是借用[朋友]的哦。
我要说的故事开始于旧蒙德，在那暴君统治的国度，我认识一位少年。
少年懂得弹琴，寻着自己的诗篇，但他生在风墙之内，从不曾见过蓝天。
[我想看见飞鸟翱翔的模样。]
少年眼神倔强，瞳中有光，但他的声音被呼啸风声盖过，因为龙卷只会收取颂歌，不再留下其他声响。
真正的天空、囚笼外的诗与歌……
难道不是，值得为之而战的愿望？
所以少年对我发出邀请：[与我同去吧——碾碎暴君，撕开风墙]。
少年揭起反抗之旗，我亦投身追求[自由]的战争。
冲破囚笼之人一路得胜，令神位崩毁，千风卷乱，诸国动震。
在硝烟中我们见证暴君之殁，在灰烬中我们见证高塔崩落。
如是[新蒙德]之肇始——自此，无人再登王座。”
“后来呢？”派蒙问道，“你说的那个朋友，他后来怎么样了？”
“派蒙，我饿了，我们去猎鹿人餐馆吃饭吧。”一直没说话的杜木突然开口道。
“咦？为什么这个时候？”派蒙歪头一脸茫然。
“派蒙，现在去吃的话，就可以多吃点哦，不然等下你吃的就少了。”荧也劝道。
“唔……好像是哦……那我先去啦~”
“啊——有时候，我会觉得你们两个有些过于聪明了。”温迪无奈的笑道，“不过，朋友之间，也许就是要心知肚明才好。
美酒，微风……这样的时刻，总会让我忍不住想起……想起那首，从他那里听来的歌……”
“我会好好听着的。”荧静静的说道。
温迪轻轻拨动琴弦。
“飞翔吧，飞翔吧。
就像飞鸟那样。
代我看看这个世界……
代我飞到高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