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偷鸡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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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志信有了找妖怪的办法，就觉得不能让邱四四涉险。邱四四已经受伤了，再有个好歹，就是他的错。
姚志信跳起来告诉爷爷，他要和楚梦之一起睡。爷爷不疑有他，欣然同意。
到了侧屋，姚志信立即对楚梦之说明缘由。楚梦之夸他有责任心，决定陪他一起去。
等楚梦之从爷爷的呼吸判断爷爷已经入睡，姚志信和楚梦之出了门。有楚梦之在，他就可以从里面将门锁上。爷爷即便中途醒来，也不会想到他们根本不在房间里。
邱四四家在姚家和丁家的中轴线上，是上坡路。夜已深了，没有月光，没有风，屋外是蟋蟀和叫蝈蝈的天堂。林子里偶尔有小动物跑过，树叶依旧窸窸窣窣。远远的，听见狗叫，似乎宁静的夜并不太平。
到了邱四四家院子前，听得鸡棚里咯咯直叫。
楚梦之嘴角抽搐，有些无语地说安全，姚志信更好奇了。等楚梦之回了古玉，姚志信头也不回地往鸡叫的地方去。
电筒光中，邱四四头上插着两根鸡毛，满脸惊恐，正拎着已经被掐晕的大公鸡。
邱四四站起身问：“你来帮我的哇？”
姚志信有点回不过神来，心说，鸡都死了，只能留着吃肉了，到底是晚了一步。
邱四四拧着大公鸡的脖子，跑到厨房，从竹篓里翻出两根皱巴巴的塑料口袋。她抖掉塑料袋上沾的干叶片，把两根塑料袋套在一起，拿起菜刀，说：“要快些，不然鸡血就放不出来了。”
邱四四拎着鸡爪，提菜刀的模样，像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
邱四四让姚志信别担心，她已经想好了借口。明天她爸吃完午饭才会离开，她给她爸做个鸡汤，一定不会挨骂。
没有父亲会责怪女儿想做饭的孝心，也没有人去管一只鸡的死活。不管这只鸡死得多么痛苦，或是一个小孩有与年龄不符的行为，甚至堪称残忍。
邱四四说，电视上，干掉坏人要稳准狠，不能给坏人留还击的可能，把坏人捆在树干上抽严刑拷打也不奇怪。而且，干掉坏人总是需要牺牲的，牺牲一只鸡比牺牲一个人好多了。
总之，大公鸡死得其所。
姚志信很想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办法，可如果他说出来，邱家的大公鸡白死了，邱四四恐怕会找他算账。
他可赔不起一套漫画书。
犹豫的一瞬，邱四四已经手起刀落地割了鸡脖子。
鸡痛得又活过来，邱四四一手牢牢抓住鸡脚，一手扯着鸡头。
鸡翅膀扑腾掉了毛，厨房的白灯下，眼见起了很多灰尘。
血涌到碗里，开始是拇指粗的血柱，后来渐渐少了，滴答滴答往碗里落。直到三五息才能流出一滴血来，生命力顽强的大公鸡还会抽搐一下。姚志信的心也跟着抽动。
邱四四执意要效仿电视里的捉妖情节，拔两根鸡毛放进血里。
邱四四倒鸡血的时候，故意在碗里留了一点。姚志信心惊地警告邱四四，千万不能乱来。
邱四四说：“放心吧，我比你们有分寸多了。哪一次你们做事，不是我在出主意。”
姚志信心说，邱四四顶多算半个狗头军师，还特别不靠谱那种。但是邱四四是女生，又不太爱说话，大人们都觉得只有小子才会捣乱，不会往她身上想。哪怕丁子星老实交代是邱四四指使，恐怕也没人信。
鸡已经被杀了，鸡血不能浪费。按照三人约定，鸡血要送到丁家去。
姚志信想退缩，但邱四四说，丁子星等着呢。
牵扯到丁子星，事情就不好办了。
姚志信开始考虑，要不要告诉丁子星可以用指南针找妖怪。想到丁子星可能把宋瑶关进笼子里，像关一只猫猫狗狗，姚志信便觉得不能说。
姚志信提着热腾腾的鸡血从邱家出来的时候，邱四四开始扒鸡毛。大人都用开水把鸡烫过才拔毛，但邱四四似乎并不知道怎么处理活鸡。她生拉活扯着羽毛，时不时牵动身上的伤口，痛得倒吸冷气，看起来表情狰狞。
邱四四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吃鸡这么难啊。”
邱家只有厨房亮着灯，邱四四悄悄在里面处理鸡，外面听不见一点声音。姚志信突然觉得邱四四可怕，他以前折磨粮仓里的小耗子，都没邱四四这般利索。
楚梦之出现在姚志信身边，劝姚志信别去送鸡血。
但是姚志信觉得，如果不去，丁子星会骂他胆小，背信弃义。他决定让丁子星去试试丁晓雨的底细。反正是丁子星泼，又不是他泼。
楚梦之劝不住姚志信，转念一想，通过这件事让姚志信涨教训也好，反正有他在呢。
丁家也黑黢黢的。丁子星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远离楼梯。房间右边，是他爸妈的卧室，再右边靠楼梯的房间空着。贾淑芬不让丁晓雨住在她隔壁，硬是把丁晓雨安置在一楼堆纸巾、一次性桌布等杂物的房间。贾淑芬支了一张行军床给丁晓雨睡，屋里的杂物也没挪开，变相的赶丁晓雨走，丁晓雨却毫不嫌弃地住下了。
丁晓雨的房间在丁子星房间的下面。姚志信怕惊动丁晓雨，不敢进院子，躲在树林里，让楚梦之去敲窗户。
丁子星听见动静探头出来，点亮手机挥了挥。
姚志信闪了闪电筒回音。
等了一会儿，丁子星穿着蓝色短裤和拖鞋跑来，双眼布满红血丝。
姚志信把鸡血递给丁子星就想走。
丁子星问：“是泼我爸，还是泼丁晓雨？”
“随便。”姚志信说完就跑，生怕被丁子星抓了当壮丁。他跑出丁家院子，听见身后没了动静，又轻手轻脚回到果树林观察丁家。
丁子星轻轻敲门，也不知丁晓雨是睡熟了，还是故意不应。丁子星在门口转了两圈，站住后打开鸡血袋子，双手拧起做好准备，用脚轻轻踢门，说：“我晓得，你不是人。”
门开了，丁子星狠狠往上一泼。
黑暗中，所有景象都看得不算真切。姚志信努力睁大眼，也不知道丁子星泼中没有。丁晓雨煞白的脸，像在空中飘浮的头。下一瞬，一股莫名的气场延伸开来。
姚志信身边的鸣虫一息之间全都噤了声，歇息的鸟雀叽叽喳喳全都上了天。隐隐约约有嘭的闷响，门窗皆动，小泰迪后知后觉叫起来。
贾淑芬听见动静，在屋里吼：“钱多多，你叫个屁，还让不让人睡觉。”
丁子星呆呆立着，忘了动作。
丁晓雨开了灯，站在血泊中，身上滴血未沾……当然也可能是泼中了，毕竟丁晓雨穿着红衣服，鸡血也红，远处看不清楚。
丁子星想跑，被拧住衣领提了起来，急得踢腿：“你放开我，不然我喊我爸把你赶出去！”
丁晓雨微微转身，向前走了两步，正是姚志信躲的方向。她手中的丁子星也就被迫面对姚志信了，丁子星开始颤抖。
丁晓雨说：“我确实不是人，但是一个撒谎精的话，会有人信吗。”说罢松了手。
丁子星落在血泊中，爬了两爬，腿软没能站起来。
姚志信隔空和丁晓雨对上眼，莫名觉得丁晓雨的话是对他说的。
“靠，别以为你是女的，爷爷就不打你……”丁子星趴在地上，王八一样翻了个身。他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满地鸡血，一滩红色。丁晓雨走出鸡血范围，地上却没留下半个脚印。丁子星吓傻了，手脚并用往后退。
姚志信心中一紧，乍听得楚梦之喊跑，他拔腿就逃，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等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楚梦之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