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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寂寂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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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史府邸不同于尚书府,即便方霖十分不喜阮娉婷,也未曾亲自迎娶,可这府中倒不是冷冷清清的。

只是昨夜出了那事,今日没几人有这心思再迎新妇。

过完礼,阮娉婷便被带着去了方霖的院子争鸣院。

争鸣院与方元齐的院子慎思院仅仅一璧朱红瓦墙相隔,青松翠柏,松竹林立。

不时有几只翠鸟飞过停在上面,离去时又带去一阵阵的婆娑风声,衬得那照满喜色的院子竟有种孤寂阴森的感觉来。

慎思院中的仆妇丫鬟皆被屏退,妇人激动的骂声却是破窗而出,“若不是要迎这位二姑娘进府,咱们荣儿何至于会被抓进大理寺里。”

“先前咱们与她并无什么相干,府中一切平顺,如今自她进府,咱们荣儿就要去那大理寺狱里受尽牢苦。”

“她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妇人抓住旁边男人的袖摆,早已泪如雨下,“你可曾去打探打探,荣儿到底与这些案子有没有关?”

“若是与荣儿没有关系,咱们好早点去大理寺接荣儿回来啊。”

书案前站着个神色肃穆的男人,自昨夜回到院子后,男人便一直沉默着,直到今日午时,贺喜的宾客越来越多,他那张脸才看出来半点喜色。

只是那面上的喜悦却也是极为勉强的。

听见妇人的话,男人的眉梢动了动,“我虽不知这些案子与荣儿有没有关,可昨夜顾将军来时那阵仗,分明胸有成竹,不像是为着捕风捉影之事来的。”

男人语气顿了顿,有些无力道:“顾将军是何许人物,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会将荣儿带走吗?”

妇人几乎被这句话噎死,脸上的激动怒色渐渐变得悲戚,她抓着男人的手,仍有抱着一丝希望,“难道你这个堂堂长史也救不了他吗?”

“兰衣!”男人喝住她。

“你要知道刺杀朝廷重臣是什么罪,即便我位极人臣,恐也无力回天。”

“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长史。”

男人呼出一口浊气,眸光渐渐无神,“荣儿犯下的是死罪,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我若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而纵容他,那这世上便没有什么正义可言。”

“总归咱们还有霖儿,日后老了,霖儿也是可以为我们送终的。”

男人伸手欲抚着杜兰衣的手,可下一刻却被杜兰衣狠狠推开了,“方元齐,你堂堂长史,竟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你这官做着还有什么滋味!”

杜兰衣说着,不觉便恸哭起来,她望着方元齐,眼中的泪一颗颗划过,竟哭得那样肝肠寸断,惹人动容。

“荣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

“可怜他这般小的年纪就为了方家用心筹谋,可在你眼里,竟只是一句咎由自取!”

她两眼哭得泛红,脸上微薄的脂粉被泪浸染,成了青黄青黄的一片。

室中更漏沉沉,落针可闻,方元齐一半的脸深陷在烛光里,眉眼凝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见方元齐这般沉着,杜氏更不依了。

自方荣被关进大理寺狱里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他自小没吃什么苦头,也不知现下这会儿受着什么罪呢。

听说狱里一贯吃的是馊犯,连一床薄被都没有,要是再碰上个没有人情味的狱卒,怕是几鞭子是免不了的。

杜氏越想,心里就泛起一阵痛来,若是要受苦,也是她去替他的荣儿受苦啊。

“夫君......”杜氏一声悲喊,提裙跪在了地上。

方元齐显然没想到杜氏会一下子跪在面前,脸上的冷静被惊诧代替,也一下看清了杜氏的那双眼。

那双眼因着昨夜的事发哭了一晚上,即便今早扑了层脂粉,也只是稍加掩饰了些疲态,如今在泪水的浸泡下,那双明明漂亮充满神采的眼便黯淡了。

方元齐忽的有些痛惜,痛惜他从未重视过那些案子,也痛惜他没有尽早教导好方荣。

可一条路没有回头的道理,他不可能为了天下百姓而独独维护自己的儿子。

况且,他一直以来都听闻那位裴大人是位好官,这样的好官,更不能因此被埋没了。

眼下,他只得哄着杜氏道:“荣儿身犯要案,此刻见怕是不大容易,他身旁有一小厮叫做明棋,昨夜同荣儿一道被关进了狱中,见他或许要容易些。”

“夫君这是......?”杜氏眼中燃着几分希冀,泪意似也停了片刻。

方元齐深邃的眸子底下透着无奈,他望着那处十分喜庆却又透着落寞的院落,自顾自低声道:“即便要荣儿死,总得死个明明白白的吧!”

眼下亥时过半,新点的烛灯亮了大半日,照得地板都泛着光,争鸣院的那位新妇掀开红盖头时,触目便是一片耀眼的红色。

喜房外两个雕花红灯笼映得阶下星点光辉,廊下站着元照和两名婢女。

却是没有新郎的影子。

阮娉婷攥着手里那把金柄丝团扇,细嫩的指尖快要掐出一道道细痕,烛灯映着她的面庞,显得潋滟而充满生气。

“来人,我要问话!”

屋子里头一声大喊,元照便带着两名婢女规规矩矩的进了屋。

新娘子的脸分明有些赤红如烧,打量了元照半晌才问道:“你家公子呢?”

元照仍是着那件褐色长袍,听见阮娉婷这话,眉眼恭谨且带着笑的道:“公子这会儿还在前厅与诸位大人说话,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大娘子若是累了,小的这便让人伺候着大娘子歇息。”

那张细嫩靡丽的脸上没有半分紧张情绪,好似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的应对早已烂熟于心。

阮娉婷瞧了一眼更漏,转头来喝道:“现下已是亥时,你家公子如今并无甚官职,又怎的要陪那些个大人那么久?”

她怒目望着元照,“该不是你诓骗我的吧?”

元照一双眉难得的蹙了蹙,道:“大娘子息怒,实在是皇恩深重,前来贺喜的大人们多些,公子难免要多喝些酒罢了。”

他微微抬眼,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泛着点歉意的笑,尤其在烛光的衬托下,变得格外深邃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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