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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事实并不是靠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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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史寥龙收到唐晶晶发来的短信:

史叔叔,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还一口一个叔叔,你年轻你了不起呀!史寥龙看直接把对方号码拉黑。

短暂浸水的手表没异常,时间没有偏差。他只不过是想和这个脑袋有病的妹纸划清界线,他可不想当人家叔叔,更不想和人家建立什么交情。

他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没颜值、没气质,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和帅沾不上边。他想这唐晶晶怎么会对他这么个人“情有独钟”?

不过这事倒是让他增加了一些自信,那些花边文不是总说已婚男人只要流露出真性情,无意间就会吸引住一些年少无知的女孩子。

这唐晶晶不仅无知,好像脑袋还真有大问题。

他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恢复理智,希望这事就此打住。

三天后,史寥龙在工地上收到了一份快递。盒子不大,搁手里还有些分量。他当着同事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全新的手表,和他手上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同事们有意发出一阵嘘声,本想一通调侃,但回想史寥龙那天发火大家又闭嘴了。老夏正儿八经地说如果史寥龙对这妹纸没有邪念,那么这手表应该回寄过去。

但史寥龙发现外包装盒上没有落寄送地址,所以他把手表寄回到单位以前的那间办公室。唐晶晶每天坐里面,收到这东西她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的一周相安无事。一周后的一天下午,老夏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对靠在躺椅上打盹的史寥龙说:

“小史同志,恭喜你,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史寥龙心里一惊,他想“报复”终究来了,这些看不见的关系网要打压一个屌丝是何其容易。他睁开眼睛一脸淡定地:“单位要和我解除合同吧,这合同都没到期,补偿我得和单位好好算一算了。”

老夏笑了笑,说:“别往坏处想。我是说你明天不用来工地上班了,你可以回单位继续坐你的办公室了。”

史寥龙从椅子上蹿起,他以为老夏拿他混点开心。

老夏说:“唐晶晶已经离职了,办公室空了三天,副主任说里面都快结蜘蛛网了,等你明天回去做做卫生。”

“夏哥,你说唐晶晶离职了,不会是因为我那天对她一通吼的原因吧,她这也太玻璃心了!”

老夏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不过我听单位里的人说她其实经常旷工,每次都是她爸电话来单位请假的。也许是她爸都拿她没辙了,不好意再给单位添乱,干脆让她辞工回家去。”

史寥龙“哦”了声,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老夏一脸鄙视地:“我早就说了,像这类高干子女都是从小被家里惯坏了,没什么经济压力,把工作当打游戏,玩够了就闪人。小史同志,你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史寥龙笑称哪里哪里,说在办公室过日子也不清闲,每天在辐射中打印复印,头发都掉了不少。

老夏轻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地:“你小子找个墙角蹲下来偷着乐吧,别和我卖关子。”

当晚回家里,史寥龙把这事说给亲爹亲妈听,至于唐晶晶事件则完全忽略。

亲爹是最高兴的,但不露声色。晚饭时亲爹喝了半杯酒,开始振振有辞地说儿子这次能够坐回办公室,这背后还是老柳起了作用。亲爹称是自己一番微言大义的说辞让老柳顿悟思想,升华人生才有这这样一个好结果。

史寥龙知道亲爹开始扯蛋了,他选择保持沉默。

第二天他去单位,还是老规矩,用窗台下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乱糟糟的,地上到处是废纸。这唐晶晶走了几天,单位里来打印复印的同事干完事从不打扫卫生,简直把这里当垃圾场。

他开始收拾,在整理过程中发现抽屉里的快递。那是他好几天前从工地寄到这里的,盒子原封不动,这说明唐晶晶收到东西但没有拆开。

这妹纸人走了,把这贵重的东西留下来是何居心?

他也没多想,说不定这妹纸记起来了回来拿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然而又过了几天,每次打开下面的抽屉,他看着这个包装盒都会想:这妹子不会是真忘了吧。他把拉黑的号码重新启用,拨过去后里面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一天分时段打了五六次,对方依然关机。

他把快递盒拿出来摆桌子上面,毕竟这里面的东西价值两万多,他不能占这个便宜。他虽不清楚唐晶晶的住址,可她爸是城投集团的老总,这么个大国企他还是能够找到的。

所以他拿着有份量的快递盒利用午休时间乘地铁去了城投。

在城投集团的办公区他被人拦了下来,拦者询问他找哪位?他自报单位,称有事情要见唐总。

拦者又问他是否预约,他回答没有。

拦者称唐总是大忙人,如果没有预约谢绝会面,让他请回。

这规矩是个人都知道,他心想反正见与不见都不重要,只要东西送到就行了。于是他说自己是唐总千金以前的同事,唐晶晶有东西撂在他这里了,他来这里是物归原主,请对方务必交到唐总手中。

拦者被动地接到快递盒,拦者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仅仅是拦者,他发现周遭午休的人员都在注意他,眼神有点异样和诡异。

他没多想,向拦者说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但他万万没想到在两个小时后,那个装着手表的快递盒子又被人给送了回来。而送还的人他见过——那次和老婆吵架赌气他来办公室待了一夜,次日大早一个面态祥和的中年妇女陪唐晶晶来过这里。

送手表的人正是唐晶晶的母亲。

当唐太太走进办公室后史寥龙不自觉地起身,迫于心理压力叫了声:唐太太好。

唐太太看上去憔悴了好多,她手里端着那个快递盒慈目伤感地让史寥龙坐,说:“我闺女提到过你的名字,她总是在家里说只有你愿意在工作上帮助她。”

史寥龙坐下后见唐太太把快递盒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不明白这位当妈的是啥意思,心里也开始莫名地紧张起来。

唐太太自己坐在桌子对面,目光停留在史寥龙佩戴的手表上,说:“首先我得代表我闺女向你道声歉,我很庆幸你的手表没有被摔坏。”

唐太太的道歉很真诚,甚至没有一点国企领导夫人的架子,但这让史寥龙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琢磨着不会是他闺女真对自己有想法又搞不定,最后让老妈亲自出马吧?

“但这是我闺女因为自己的错误赔偿给你的东西,不管你的手表坏没坏,我都希望你能收下来,至于怎么处理,由你自己决定。”

唐太太说着把桌上的快递盒用手轻轻挪动几分,让盒子与史寥龙的距离更进一步。

史寥龙的身子几乎无意识地向后靠,连连摆手地:“不,不,不,这东西我不能收,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让您闺女赔我新表,当时是因为——”

他极力解释,打算用一张嘴还原当时的事实。但唐太太突然打断他的话,说:“我闺女人已经走了。”

史寥龙立即打住,愣了几秒,还是弄不清楚来者的意思,说:“我知道她离职了,所以今天专程把东西送到您那里。”

唐太太有气无力地:“她走出了你们单位,也走出了人生。”

史寥龙的脑袋像是被打了一个闷棍,他怀疑这个中年女人是不是想纯心吓唬他?但天下没有哪个当妈的会拿自己女儿来开这种玩笑?

他看着唐太太憔悴的脸,好像很多个晚上没合眼一样疲惫不堪。

他突然细思极恐,问题不在这块手表,而在于女儿的死!

再推敲一下,八成是那天在工地自己冲唐晶晶一通乱吼,这唐晶晶赌气寄来一块新表,又想不开然后自我了结?

当妈的送盒子来是走形式,真正的目的是来“办”他史寥龙这个人的!

他背脊发凉,额头冒汗,他小心翼翼地开始为自己辩护,他说:“唐太太,如果是因为那天我在工地对您女儿发脾气——”

“我女儿是死于血癌。”

唐太太再次打断他,用一句话来打消他心里的疑虑和不安。

史寥龙闭嘴了,自己内心的惶恐瞬间消失了。原来是死于疾病,不是自杀!

可是唐晶晶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没说就没了?

既然身患重疾家里人怎么还让她出来工作?

唐太太换了个坐姿,把手撑在膝盖上面,有气无力地:

“我女儿晶晶9岁时就被确诊为白血病,为了给她治病我们花了不少的钱和精力。她的病除了家里的亲戚,外人很少知道。

这种慢淋性白血病折磨了晶晶十几年,医生曾经说她活不过15岁,但是她活到了21,她是人生赢家。

除了这病之外,总的来说晶晶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我们只是让她断断续续完成了高中学业,没有让她独立参与社交活动,除了控制她的饮食,其它方面我们都争取最大限度地满足她,让她过好每一天。

晶晶这一生除了我们家人,她没有任何朋友。前年年初她突然病危,她好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告诉我,说很遗憾自己没能像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那样参加工作,她最大的愿望是想体验上班的感觉。

那次晶晶在死亡的边缘挺过来了,随后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她的头发已经掉光了, 出门都是戴的假发。我们父母的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们能做的是托关系安排她来这个地方工作一段时间,让她感受朝九晚五的生活。

也许这里的同仁都以为晶晶是来谋求发展的,其实她体验‘上班’是她这一生的最后一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

前面我说了,晶晶除了去得为数不多的学校几乎没有过多接触外界,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和同事相处,怎么和外人沟通。在我们面前她提起你的名字,她说你是他的第一个同事,也是在这里唯一肯教她东西的人,她说你是个和蔼可亲的叔叔。

讲到这里,也请你不要误会晶晶的心理。她对你是一种尊敬,就像学生尊敬老师一样。但是在她的情商范畴里她不知道怎么来表达,所以她经常请你吃零食,这属于她最高级别的报答行为。

或许你认为这种行为很幼稚,但于她而言,零食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因为她的病,她有很多东西忌口,所以她把零食当礼物来孝敬你这个职场前辈。

最后再说说我来的目的吧。我是为了这块手表,于你而言,这是赔偿,但对于晶晶来讲,这是她人生中所经历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人情世故’。

有借就有还,无意损坏别人的东西就得赔偿给别人新的东西。

晶晶是这样想的,她也这样做了。不管你手上戴的那块表坏与没坏,晶晶已经不知道了。但作为她的母亲我想善始善终,所以我专程把这盒子送到你这里来,这也算是我对女儿的最后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唐太太站起身来,史寥龙也跟着起身,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眼里像进了沙子一样难受,他用手揉眼睛,嘴里说着:“对不起。”

这句话他不是说给眼前的这位母亲听的,而是向亡者道歉。

“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也谢谢你能为我女儿流眼泪。”

唐太太由衷地感激道。

史寥龙回想那次在工地冲唐晶晶一通乱吼,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看着这位正在经历丧女之痛的母亲,说:“能告诉我您女儿葬在哪里么,我想去祭拜下她。”

唐太太轻摆了下脑袋地:“没必要了,誓者已去,而且非亲非故。不过我替女儿感谢你,你教她的东西也许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但对于她来讲,那是一份大礼物!”

在目送唐太太的车驶离单位的大门后,史寥龙坐回到椅子上,他重新拆开桌上的包装盒,取出里面崭新的手表。

他对着手表沉默良久,以致于冷战了这么多天,老婆麦莹莹第一次打电话来向他示弱,他却像个痴呆老人一样忘记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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