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不小心成踢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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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所师范高等院校的阶梯教室里,年轻的讲师正在给众学子讲述古希腊的两位哲学大师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
讲师说:
“古希腊时代的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是师徒关系,所谓名师出高徒,集唯心论之大成的柏拉图造就了一代大家亚里斯多德,而这位亚里斯多德在获得授业恩师的真传后吐故纳新,观察现实中的日出日落,结合自然规律将老师的理论推翻。
亚里斯多德为人有点不厚道,说得通俗些是欺师灭祖、离经叛道。但知识的殿堂从来不认资历,只讲真理。”
在座的学子们哄笑一片。
“柏拉图认为真实的世界是理念世界,具备永恒性与普遍性。而人所处在的世界只不过是感观对眼前一切事物的描摹与幻化,是不真实的。
但他的学生亚里斯多德则提出理念是实物的原型,现实世界是由各种本身的形式和质料及和谐一致的事物所组成,因此现实世界比理念世界更加真实。
从结论来倒推,亚里斯多德超越了自己的老师,因为他已经敲响了唯物主义的大门。”
台下传来学生翻书和做笔记的沙沙声。在众多的学生中有一位女生引起了讲师的注意。
这位女生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三排的右侧角落里,女生的桌面上既没书也没笔,女生的眼睛一直望向讲师,带着一种研究和揣摩的味道。
讲师与女生目光对视,笑着说:“这位同学听得很投入,你也许看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理念世界吧。”
学子们发出笑声,不少人好奇地扭头向后看,想目睹一下被讲师调侃的究竟是谁。
女生在众目之下并不慌乱,反倒镇定自若地:“亚里斯多德谈不上超越自己的老师柏拉图,这两个人只是在哲学范畴内走向了不同的领域而已。”
讲师笑了笑。
女生又说:“亚里斯多德也并非敲响唯物主义的大门,他的铁球落地真理在1800多年来被人们信守不移,只到1589年比萨大学的讲师伽利略就以“比萨斜塔试验”证明了这个‘真理’的错误。”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学子的眼睛都被这位女生吸引,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她,搞不清她来自哪个系哪个班的。
讲师还是笑了笑,随后说:“这两位伟人是西方的哲学家与思想家,而伽利略是物理学家,正如你所说的,他们从事的领域不同,研究的对象不同,结论自然就不会一样。”
女生说:“结论的正确与否存在于本真世界,也就是理念世界。即便是数学家、物理学家通过无数次的实验也未必完全正确,可能只是距离真理更进一步而已。
19世纪前牛顿的力学统治着当时的物理学界,只到光速值被成功测量出来以后,几乎全盘否定了牛顿力学中的相对速度与绝对时间的定论。”
20世纪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完善了牛顿体系,甚至超出了力学研究范围,但爱因斯坦本人又是绝对论的忠实拥护者。这意味着现在的学界宗师即使有完善的知识体系与各类科学理论的自洽,但也无法精准预测下一秒的变化,因为精度值不能等同于现实和证据。”
讲师显得有些尴尬,而众多学子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早已目瞪口呆。坐得离她近的学子已经发现她并非是一个女生,是一个态度谦和而又对学院派知识驾轻就熟的睿智女人。
下课后讲师目光锁定在这位从台梯走向教室出口的“女生”,讲师好奇地看着她,只到拉近距离,讲师以一种甘拜下风的口吻问道:“你贵姓?”
女生则以一种同行的尊敬和礼貌回答道:“严洛仪”
讲师反复念叨这个名字,讲师不会知道这位严洛仪是个服用药物治疗的病人,她来这里并不是听课,而是寻找自己的记忆。
通过陪伴史寥龙的孩子写作业,在翻阅孩子的学习教材时严洛仪的大脑总会无意间捕捉到一些碎片化、零星式的记忆。
这种记忆表象只能对眼下所接触的事物和信息的知觉过程所捕获,但若刻意深度挖掘反而徒劳无功。
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她通过手机导航搜索到了这座城市的一些高校位置,然后选了一家距离较近、交通便利的师范学院前往。
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这所高等学府是倚山而建。从正门进入,踏上环山公路行走约半小时才看到教学楼。道路分岔口的标牌上指出了各院系教学楼的方位。她选择了前往综合楼的方向,她知道世界上所有的高校课堂都奉行这样一条原则:
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因此她来旁听了这节公开课。从教室里走出来,她漫步在校区内的林荫大道上,她相信自己以前应该也在某个高校任教,在模糊的印象中她的学生好像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种族。但具体是在哪个国家,哪所高校,这些在脑袋里就像被洪流冲散的尘埃无从查找。
无意间来到花团锦簇的一座观景亭,她在亭子里坐下来,亭子后方是一条湖,湖的对岸是蓝球场。一群身强力壮的学子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奔放青春。
她看得出神,有三个男生较为腼腆又相互怂恿地进到亭子里找她搭讪,男生们说她在教室里的表现被惊艳到了,想和她做朋友以更日后可以学术交流,又问她是哪个系的研究生。
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三个男生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三个人好像在竞争似地讨她欢心,利用各自的知识积累和特长在她面前秀风采,甚至有一个男生还拿出一本黑格尔的《小逻辑》当礼物赠送给她。
她先是礼貌地应付,接着开始敷衍,因为学子在她面前只不过是小弟弟。她接过学子递来的书随意翻了几页,又以这本《小逻辑》中的存在论与本质论巧妙地偷换概念,误导三位男生自以为读懂了黑格尔,却又在撩妹过程中犯了常规性的逻辑性错误。
三名男生都碰了软钉子,见她把书还了回来便知难而退了。
只不过他们还没走远就发现刚才上课的讲师领着一位老先生朝绿化区的亭子中走去。他们认出老先生是讲师的导师阮宗仁教授!
这阮教授可是院系里德高望重的人,属于省内学界权威人式之一。他们猜想讲师刚才在课堂上被人踢馆,这是特地领着师傅前来扳回一局。
只见阮教授在亭子里和她打招呼,很快三人坐下来在亭子里谈话。
三名男生猜想一场学术博弈已经拉开帷幕了,他们悄悄靠近些,还是听不到谈话的内容,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叔本华、罗素和弗洛伊德这些名字,但他们知道凭阮教授渊博的学识和宗师级的地位,严洛仪在博弈中必败无疑!
近半个钟头,亭子里传来阮教授爽朗的笑声,三名男生看到阮教授和严洛仪握手,然后三个人走出亭子分道扬镳。
严洛仪朝林荫小道向靠湖的方向走去,教授和讲师朝男生们这边走来。
阮教授无不感慨地:“了不起呀,如果以学富五车和学贯中西来评价她已经做到了,只不过通晓古今她还欠些火候,毕竟她还那么年轻。看来学术界的人才已经走向年轻化了.小谭,你要努力呀,硕士可不是你学习生涯的终点哟!”
跟在身后的讲师小谭无不惭愧地:“是的,学无止境,我须努上。”
阮教授又纳闷地:“严洛仪,我怎么在省内的学术界从没听过这名字?”
讲师小谭无法回答。这两人从三名男生身边经过时,三名男生脸上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