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盘面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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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的难听噪音刺激着家里每个人的耳膜。
带着口罩的史寥龙一言不发地坐茶几前拿着电吹风对着湿透的皮革册子来回摇晃。
热风不停地吹,册子被时不时地翻页,里面的字迹几乎已经扩散晕染,但也尚可辨认。
如果明天再晾晒一天让其干透确实不影响日后的使用,只不过所有纸张的纤维间隙从此变得密贴,捧在手里永远是硬邦邦的粗糙干褶。
关键是以后打开册子就会想起那盆洗脚水,史寥龙真恨不得把那个泡脚盆子扣小舅子头上!
朱莎莎被噪音吵得脑袋疼,又不敢在史寥龙面前叫停,只得当面命令麦红超明天买个一模一样的软皮本赔给哥。
麦红超也是极度配合地答应一定赔,肯定赔一个比这质量更好,价格更贵的。
小夫妻这是在认错。
史寥龙不关电吹风,他的沉默已经说明自己不接受这样的道歉。
朱莎莎说:“哥,我知道你在乎的不是册子,是册子里面的内容,要不明天等麦红超把东西买回来,让他对着这个原版本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抄一遍好不好?”
麦红超一脸为难地:“我哪有时间坐下来抄这些东西呀,我忙得很。不如明天我把新本子买回来,老婆你负责抄写工作,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每天抄个一小时,十天半个月就抄完了。”
朱莎莎同意地:“行,我来抄。哥,我们赔你新的,我保证抄得一字不漏,字迹工整,你看行不行?”
史寥龙一言不发,全程装聋作哑。他一手握着电吹风,一手翻页,一直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麦莹莹知道皮革册的来历,也清楚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笔记,虽然她认为自己老公这种不理不睬的做法很不妥,但也能理解。只不过朱莎莎毕竟是孕妇,也认错低头了,再不给人台阶下就太不识趣了。于是她轻杵了一下史寥龙的背脊梁,小声提醒:
“行了,适可而止。”
史寥龙终于有了回应,没吭声,只是用手指了指沙发背后的墙壁。
麦莹莹不懂这意思,朱莎莎倒像是突然明白过来地说隔壁的租户已经搬走了,空着也是空着,反正钥匙也在她手里,明天就会办过户手续。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自己的房子,而且那房子里有现成的床单被套,何必挤这里打地铺,忍受噪音呢?
麦莹莹觉得眼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便让他们夫妻去隔壁。
麦红超拖着拉杆箱领朱莎莎到门口,嘴里唧唧歪歪地称不就是一个破笔记嘛,搞得像价值千万的古宝一样,装什么文化人,研究这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搞钱!
麦莹莹担心这话被史寥龙听到后又生事端,让小弟闭嘴,命令他赶紧带老婆离开。
出门前麦红超的眼睛突然注意到门边的台柜盒里存放着一把A6车钥匙,他立即拿到手里地:
“姐,行呀,你都开上奥迪了!”
车钥匙是史寥龙进门随手放置的,这下子被小弟发现下一秒不用猜也清楚想干嘛。
麦莹莹赶紧声明道:“这是你哥开的车,我的还是那辆小标致。”
她本以为小弟会老老实实把钥匙还回原处,哪知麦红超捏着钥匙就跑到茶几前蹲下身子腆着脸地:
“哥,你这车是什么时候买的,分期付款的吧。要不明天借我用用,我明天跟隔壁的房东办手续,朱莎莎也得到场签字,她大着肚子不方便,坐奥迪肯定要舒服点,也显得我们买家有面子。”
电吹风不停地吹,皮革册也在不停地被翻页,史寥龙不搭理他。
“行不行给句话吧,哥。本子我都答应赔了,还让朱莎莎重新帮你抄,别这么小气啦。再说你上班的公司都倒闭了,你明天也用不上车是不是,放心,明天的油费钱我来出!”
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了,史寥龙扭头看着麦红超,面对后者满脸讨好地期待,他冷不丁地说了句:
“没问题,拿房子来换!”
麦红超有那么几秒尬得差点面瘫,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拍,起身说:“朱莎莎,咱们回家!”
吹风机的“嗡嗡”声音再度响起,似乎在说:走好不送。
大门关上之后,麦莹莹陪着儿子在房间里把作业写完,让儿子洗漱后上床。在这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夫妻两人全程无交流。
当儿子房间里的灯熄灭之后吹风机的声音总算识趣地停止了。史寥龙拨下电插,把烘得半干的皮革册摆茶几上开始重新翻页,那些泛起褶纹印而且已经变得生硬的纸张让他的整张脸一半是嫌弃,一半是无奈。
麦莹莹在沙发上坐下来,现在终于回归到夫妻两人的私密空间了。她抿了抿嘴,说:
“我代表我弟向你道歉。”
史寥龙一页一页地翻,动作缓慢,语气疲软地:“被洗脚水弄脏了,但也未必是件坏事。”
麦莹莹不太明白老公的意思。
翻着纸张的史寥龙说:“跟你小弟讲,不用他们赔新的,也不用他们抄。这本册子我以后会减少翻看的频次,缩短用手接触的时间,这样便于我把里面的内容在最短的时间内强记消化。”
麦莹莹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和“书非借不能读也”是一个道理。
“好,现在没外人,你告诉我,你工作的那家工作室是不是真的解散了,你是不是拿到了七十万的遣散费?”
史寥龙反问道:“我在那地方干了不到一年,遣散费能拿到这个数你说划不划算?”
麦莹莹不加考虑地:“肯定划算了,七十万你干份普通工作得挣多少年呀。钱既然到手了你就安心找个稳定的工作,慢慢来。”
“容不得我慢慢来,我拿着这钱把工作室接了下来,自己当老板。”
麦莹莹一愣,想爆粗口又立即克制住了自己。不过心里那是一个“气”字了得,想想之前老公辞职不跟自己商量,现在好不容易挣到一些钱又无脑地拿出来创业,这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史寥龙把茶几上的皮革册放到一边,把挪移盘挪到中央位置,娴熟地拨弄盘格上那些可以随意调整的格线。借这机会他将自己初入“智囊”到目前的所有经历和承接的委托以及参与的所有事件跟麦莹莹毫不保留地述说。
这里面也包括了野心勃勃的刘志胜,双腿残疾的工科男,还有严洛仪的背景以及这位女教授和她的养父还有远在异国的奈安之间的羁绊。
这一讲就是足足一个多钟头,史寥龙讲得主次分明,条理清晰,所有和自己关联到的人与事都是以一种有条不紊的叙事方式向麦莹莹和盘托出。
麦莹莹在这一个多钟头里,脑海里就像呈现出多幕剧一样,虽然知道了大致的因果,但信息太大,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最后她闭上眼睛做了一次长达一分钟的深呼吸,然后表达自己的结论,结果开口却变成了一句感慨:
“老公,我没想到半年的时间,你遇到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
史寥龙说:“这些还够不上惊心动魄,充其量只是一个群像世界在让我长了见识。那
些挣七百万七千万的,他们的在半年内所经历的东西比我说的这些要惊心动魄得多。”
麦莹莹像孩子般地问上一句:“那么老公,你遇上这事就不怕,你要知道严洛仪的那
几个学生可是把命都弄没了的呀?”
史寥龙说:“刚刚开始我确实怕过,但你要知道咱们这归谁管,是谁照?
严洛仪为什么要选择在自己的国家和奈安叫板。奈安不可能像演电影大片那样雇一帮武装份子冲到这来把我轰成筛子是不是?
再说到她的那四位学生,他们首先是国际名校毕业,在回国后从事的职业所接触到
的都是精英阶层。他们的天赋本就高于常人,自然会有得天独厚的优越感。
而且他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单身。当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却又没经历过沉淀,往往内心是脆弱的,所以易于被人操控。
我不一样,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圈子,普通的心态,有很多我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攻心战对精英具备杀伤力,往往对于普通人会不痛不痒。所以我有信心来应对这场较量。”
说着,史寥龙现场演练,当着麦莹莹面在挪移盘上摆设不同形状的吸子。
“这个推演棋盘能够直观地模拟一些事物的变化与发展规律。比如这颗子是我自己我该怎么防,这颗子若是奈安,我以他的思路该怎么攻?”
吸子在特定的盘格被打上了中心子与附属子的烙印。
他说:
“毁掉一个普通家庭,或者让一个普通人崩溃的方法无非就这几种。”
在中心子周围分布不同颜色的附属子。
“分化社会圈子让中心子孤立。
挑拨家庭成员使其相互猜忌对立。
利用诱子迷惑心智,让中心子身陷债务或者难以启齿的丑闻堆里。
封锁中心子想依靠亲友同仁的所有外援路径,让中心子身处一个不被同情,不被理解的假象中。
诱子开始围剿狙杀,让中心子在假象中自我否定,万劫不复!”
他一边说着,一面熟练操作挪移盘上的吸子和盘格路径变动条。到摊牌的最后阶段,扭动暗格清零开关,整个盘面的纵横路径条瞬间发生地震般地变化,但所有的吸子只是受到了轻微的震晃与挤压,唯独那颗中心子被逼出了线格,落入盘底。
整个过程史寥龙像是变魔术一样,看得麦莹莹目瞪口呆,她这才见识到这个东西还有这样的推导功能,还能这样玩。
“所以了,再怎么乱,只要我们不被诱惑,彼此信任,对方怎么玩都只是一个游戏。”
说着史寥龙把A6的钥匙递到麦莹莹手里,叮嘱道:“你小弟麦红超是一个最容易迷失心智的人,他想开奥迪我就给他开。但是明天他去跟人办过户手续你得陪同。因为我不相信他能真的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