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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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逐渐沉入群山的夕阳和慢慢消融在夜空中的晚霞的陪伴下，薇亦作回到了竹居。不过不知为什么袭人竟然不在，问过泽瑞甘，才知道原来袭人是去竹林中给竹子施肥去了。
“无尽，你有对游星尊者给我的奶茶进行过分析吗？”薇亦作躺在床上问道。
“很抱歉，无尽之前并未在奶茶中发现对修士有害的特殊物质。”无尽用没有起伏的音调匀速回答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薇亦作最近没怎么和她说话的缘故，无尽说话的水平似乎比以前还要呆板了。
“那看来只能是文化上的忌讳了。”薇亦作将手放在脑后，“这样的话，恐怕也不太好直接去问啊——会不会显得比较无礼。而且最近恐怕也没时间去大书库查询是不是存在有关的书籍，那就只能把这个疑惑暂时挂起了。毕竟为了实现刚刚敲定的比赛方案，与俑士的格斗练习也不能落下才行。那些俑士虽然没什么战斗智慧，但在技巧上却完全不亚于大多数同境界的修士，作为格斗技巧的陪练可是不可多得的好对手。”
薇亦作闭上眼睛同往常一样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在袭人怀里了。而泽瑞甘似乎分担了一些袭人的家务，现在正在将早餐摆上桌子。
薇亦作稍微动了动，想要在不惊动袭人的情况下挣脱她的拘束。但袭人似乎早就已经（我知道有个词叫“早已”但我尚在探索如何在不精简的同时让文字显得美）醒来了——“抱歉，少爷。”她松开了环着薇亦作的手臂。“我只是想多陪您一会儿。”她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似乎是担心薇亦作会责怪她将事情交给泽瑞甘而自己却还躺在床上躲懒。
薇亦作没有试图多解释什么，只是如往常一样亲昵地在袭人怀里蹭了蹭，然后起身离开了。当然，身为修士的薇亦作并不如袭人一样还需要洗漱，但他还是坐在早餐前，等待袭人完成每天早上对她自己的清洁工作，说是清洁工作，但也并不算有多么复杂——大抵就是去竹林里脱掉多余的衣物然后吃下一颗特制的弱效涤尘浣秽丹。
这种丹药可以让那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适应灵力，但无法修炼的人获得暂时的一层薄弱的护体罡气，虽然不足以抵挡修士的攻击，但是这层薄弱的护体罡气已经足以杀死并清除他们身上的各种细菌、病毒和污垢了。一般来说弱效的涤尘浣秽丹凡人也能用，但修士应对凡人部落爆发瘟疫的手段还是扑杀和集中焚烧——“就算这种丹药很便宜，但一般凡人也不配用，除了我的或者别人的仆人”，这就是绝大多数修士的态度。
待到袭人回来之后，薇亦作就与她一同用了早餐——泽瑞甘表示她不需要吃这些东西，她已经可以辟谷了，或者说，虽然还不能用灵力修炼，但泽瑞甘可以将灵力转化为维持身体活动所需的能量。事实证明，泽瑞甘至少在模仿上非常有天赋——她完美地复制了晚上曾经做过的汤。
也许是袭人教导过她早餐并不能做得太多的缘故，泽瑞甘倒是没有将昨天袭人教她的菜全部都做出来摆在桌子上。不过薇亦作并未用餐，而是径直前往了训练场。这倒不是因为嫌弃泽瑞甘做的早餐，只是因为薇亦作打算经过一个晚上恢复了灵力之后就立刻去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做准备。
这样的日子大经约过了三天，但薇亦作还是没有掌握如何用灵弹打中陪练俑士的技巧。尤其是在与筑基期的陪练俑士搏斗的时候，它躲闪的速度远超灵弹被薇亦作执出后的飞行速度，而薇亦作又不能在比赛上用神识来引导灵弹的飞行。虽然对此一筹莫展，但是薇亦作必须放下训练的事情去准备明天神农梧所教授的草药课了。
“诶……”结束了训练躺在竹居的椅子上一边恢复灵力一边预习草药课教材的薇亦作发出一声叹息。
袭人小心地走到薇亦作身后，关切地问：“少爷，又有何事能令您如此唉声叹气呢？”
“我担心自己这么久没上课会不会跟不上课程了。”薇亦作将书本扣在身上解释道，看起来有些忧伤的样子。
袭人用手为薇亦作捏着肩膀，安慰道：“我听说少爷一直都是很擅长读书的。再说了，基础草药课的那些内容便是在药炉子边负责调整火候的仆人都能轻松学会，少爷怎么担心自己学不会呢！”
听到袭人安慰自己，薇亦作只是笑了笑继续看起了手里的教材——那上面除了正文和图画之外还有一种密密麻麻的汉字作出了各种补充和标注包括但不限于从别的书籍上抄写来的关于灵药的种植方式、培育注意事项、甚至是一些关于当前灵药的传说故事。在拿到教材之初的数个十天里薇亦作就花费了大量时间在大书库中查阅了相关的资料——然而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奇怪的《识天地如神》晕了过去而错过测试以至于挂了好几科。
“看样子即使在另一个世界我的考试运还是这么差啊……”薇亦作在心里抱怨道，只是这些话是不可对袭人说的。
翌日
如同往常一样，薇亦作也稍微提早一些抵达了教室。不出所料地，薇亦作又被一群“热情”的同学们围了起来——这些同学们如今已经用一种令薇亦作感到惊讶的速度学会并熟练了修士该有的穿着打扮和行为礼仪，以至于只穿长袍、跣（xiǎn，光着脚的样子）足披发的薇亦作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看起来最“野蛮”的一个。
这围住薇亦作的人之中，既有之前一同上了星象课的，亦有回来后还未曾遇见的，都一同涌上来向薇亦作贺喜，好像薇亦作做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伟业一样——薇亦作自然是见过这种场面的，哪怕是别人的领导也会上去捧臭脚的人并不算多么罕见的生物。只不过那些大约是来自某个部落的修士竟然也能在这名短暂的时间里学会这套市侩的嘴脸倒还真是出乎了薇亦作的意料（虽然没认真记过他们的名字，但扫一眼头发和瞳色还是能分清楚是不是一起上过课的）。
就在薇亦作勉强分开这一群人，并用书垫在椅子上坐下后有一个黑头发金色眼眸的男修，大约是两个薇亦作的身高，身上穿着帚星冲日苍纱袍，头戴赤金包银莲花冠。走到薇亦作旁边，对着那些绕着薇亦作的人斥道：“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地都围在别人身边做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担心下怎么完成今天神农梧老师布置的作业。”
“多谢。”薇亦作低声说道，声音小得大约只有练气中期修士听得见——这也大约是那修士身上的气势体现出的实力。
也许是听见了薇亦作的道谢，那挺身而出给薇亦作驱赶其他包围上来的同学的修士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快速帮助神农梧在来之前就管理好了教室内的秩序，当然这其中也要归功于类似他的追随者的年轻修士们的帮助。
在他们联手“规劝”其他人坐到位子上不久后，神农梧也带着温和的笑容走进了教室，不过他似乎因为教室里的学生竟然都已经老老实实地坐着等他而显得有些困惑。
“啊，今天要教的是这一种。”神农梧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个上面贴着张符的长方体水晶盒子，揭下符纸打开盖子向教室内的学生展示一支淡银色的枝桠——这根弯曲的树枝上带着些许形状如同爱心的干枯叶子，在叶子的簇拥间开着几朵已经被烘干的像是白色（几近透明）芙蓉花一样的巨大花朵。
“此乃‘寂梦花’。请注意，这种花与枝桠并不是同一种植物，寂梦花是一种会寄生在别的植物上开出花朵上的奇怪植物，它们的寄生虽然会一定程度上损害被寄生的植物的健康，但是远远称不上是致命，甚至因为它的花朵非常好看以至于一些植物修士会主动在自己身上种植寂梦花来让自己显得更漂亮。啊……扯远了。
寂梦花之所以能够顺利地寄生在各种植物上，主要是因为它具有极强的致幻和镇静作用，因此——它常被添加进一些疗伤药中用来止痛。当然，极高纯度的寂梦花提取物也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不小心让这种毒药进入血液中会让化神及以下修士全身肌肉无力并陷入一片虚无的梦境。虽然这种毒药没法直接杀死元婴或是境界更高的修士，但毫无抵抗力的修士要死于各种其他原因并不算多难。不过放心——以你们的水平没法提炼出纯度那么高的寂梦花提取物。”
说到这里，神农梧抬手掐诀施法，在教室的正中间制造出一个硕大的寂梦花幻像。幻像展示了寂梦花的更多细节，而且这幻像所展示的并非是神农梧所持匣中的那种已然经过风干或者别的什么脱水处理的寂梦花，而是一朵十分鲜活栩栩如生的花朵。这幻像中的寂梦花比起那匣中的寂梦花显得稍微带些血色——就像是乌玛的皮肤那样的颜色，粉白中些许透着些寡淡的血红色，不过即便是这幻像中的寂梦花依旧是近乎透明的，可见神农梧所展示的寂梦花标本并不是由于烘干或是暴晒而失去颜色的。
“而如果不加精粹，而是直接用沸水冲泡晒干的寂梦花会得到什么呢？有没有人知道？”神农梧向着教室里的学生提问道。
“梧桐爷爷，寂梦花茶可以安神养性，平燥去火。在每次静心打坐前引用可以帮助更快更好地入定。而且作为一种常见廉价的药材，寂梦花茶只是稍稍贵于普通茶叶而已。”一名红、金二色头发的女修站起来回答道，薇亦作对此人颇有些印象——无他，就因为这女修就是刚刚凑在自己身边凑得最近的几人之一。
“很好。”神农梧微笑着点点头，并用手势示意刚刚回答了问题的那名女修坐下。
神农梧继续慈祥地说道：“寂梦花茶的确有这些效果，不过在成就元婴只是这寂梦花茶还别有妙用——你们今天的课后作业就是去大书库查询它到底有什么用。我相信以在座各位的天赋用不了几百年就会从寂梦花的这种用法中获益了。”
“不过我在上课之前提前冲泡了一壶寂梦花茶，合该让你们都尝一尝。”神农梧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八方的瓷壶，茶壶上用黛色的颜料画着的鸟儿在枝头腾跳翻飞；又从袖中取出些水晶小盏，随手一甩下去，每人桌上都落了一盏。
作着驭物术，那壶飞在空中去到每人面前都倾下一些茶汤。当那茶壶也给薇亦作倒了些茶后，薇亦作扇闻一些从茶盏中升起的水汽只觉得有一股清淡的香气直通百会穴而去，但薇亦作却觉得自己原本对这寂梦花茶的好奇心一下子减弱了许多，而且似乎就连思绪都变得更加迟缓了些——但相对的，外界的时间似乎都变得更加缓慢了。
区区寂梦花必然不是什么可以扭曲时间流速的珍宝，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种被叫做寂梦花的药材可以使人的感官变得迟钝，就像前世的某些非法药物一样。薇亦作试探性地稍微抿下一口，发现这寂梦花茶的味道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寡淡无味，像极了某些学校食堂免费提供的紫菜蛋花汤一样，几乎分不清那究竟是水还是刷锅水还是汤。
薇亦作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因为神农梧怕有人喝了寂梦花茶之后会直接昏睡在教室里所以特意多加了许多水，又或者是这种所谓的花其实并不是花而是某种类似银耳的层菌（木耳属于担子菌亚门层菌纲），因此及其寡淡无味，只不过稍微使得茶汤变得些粘稠而已。饮下这寂梦花茶后，薇亦作更感镇静，似乎心中再无波澜——就算泰山崩于前也能坦然面对的那种。这已经不是淡定了，这就是单纯的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