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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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很重要吗?”
幽兰黛尔摇头。
“你应该有个名字。”
“呵呵呵……”老爷子笑了。
“曾经没想过，现在，认识我的人都叫我白老头，因为丫头姓白，可我何时有过属于自己的名字呢……”
“003，挺好的。”
幽兰黛尔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特别沉稳，坐在躺椅之上的老人。她心中有已经有了猜测，但那个猜猜，却让她感觉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003，听到的人会认为那是代号，认为将代号当做名字，很可笑。但其实更可笑的是，003不是代号，是编号。
“我在不久之前遇到了一位前辈，他的名字叫苏。苏前辈给予我三次考验，我虽侥幸度过，却依然无法完全理解前辈的用意。”
“而在他给予我的一切之中，有那么一个小事件，那件事很小，很微不足道，乃至，连那位前辈自己都不曾在意。”
“数百年前，苏前辈加快了对树与海的观测，在无数的世界与他脑中略过之时，他发现，世界不是不变的，也许曾经观测过的那一个小世界，未来可以成为对抗崩坏的关键。”
“所以，前辈铸造了一批用于观测，收集已知世界信息的人造人。”
幽兰黛尔看了一眼老爷子。
“说是人造人，但他们没有感情，甚至没有记忆系统。他们只会观测，筛选，将那些有用的信息保存，无用的信息会自动删除。”
“可是这个做法很快就被前辈终止了，因为程序的观测并不准确，人造人无法准确记录所有信息，而人造人除了没有记忆和感情系统之外，也没有主动的删除系统。”
“所有被记录的信息，有用的也好，无用的也罢，都会被永久保存，无法删除。而人造人的寿命也和她们的记录芯片有关，若芯片存储已满，人造人会进入待机状态……”
停顿了一下，幽兰黛尔放低了声音继续出声。
“用人类的说法，那便是死亡。”
“纵使更换新的芯片，也会如人类更换了灵魂一般，毫无意义。”
老爷子听着幽兰黛尔的讲述，点了点头。
“在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面对发问，幽兰黛尔很清楚老爷子说的是什么，犹豫了那么一瞬间后，她轻声回答。
“某一天，观察者003被量子之海的乱流卷走，下落不明。苏前辈当初并未关注这个，而很抱歉的告诉您，在那之后不久，所有人造人都已经被苏前辈收回销毁，除了，003号。”
“而我……”幽兰黛尔将一只手放在胸前。
“我没想到，我会见到你，观察者003，我更没想到，当初的人造人，竟然有了感情，并且，养活了一个生命。”
老爷子抬起手，抽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白雾。他点着头，也许是失落，也许是无奈，更带着一些疲惫。
“所以观测任务，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吗?”
幽兰黛尔点点头，她能听出老人这一刻那种失落。几百年的时光，一刻不停的观察，收集，却发现他所坚持的一切，早就无意义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二人好像都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突然，老爷子说话了，他没有看幽兰黛尔，但声音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你，很在意吗?”
老爷子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脑后的位置。
“几百年了，我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一道命令，等待他的到来，将我看到的一切，交给他。这是我的任务，如今百年已过，该有结果了。”
可是，幽兰黛尔没有回答他，事实是她根本不需要回答，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一切已经结束了吗?主上，已经不在了吗……”
“嗯。”幽兰黛尔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
这一刻，这个全知全能的老人好像显得更老了，也许，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可他依然在等，等那最后的命令。
百年的坚持，百年的等待，等待那绝无可能再降临的，命令。
“丫头，你有很多问题吧?”
经过短暂的沉默，老爷子的声音更显得苍老许多。
“是的。”面对老人的目光，幽兰黛尔点点头。
“我有很多疑问，比如，只靠那粗略的人造人技术，不会让你有这么大的改变，你当初在量子之海到底看到了什么。”
“还有，你是怎么回来的，你观测到了未来，那是苏前辈都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些，都是我的疑惑，可……”
幽兰黛尔脑中突然闪出了白陌的身影。记忆之中的白陌，面对琪亚娜的撒娇时，她会如姐姐般温柔，面对芽衣和布洛妮娅，又如最亲密的姐妹，但只有在老爷子怀中，她才会如琪亚娜那般撒娇。
面前的老人，是白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去依赖的人，所以，相比起前面那些问题，幽兰黛尔最想问的，是这个。
可问出这个问题时，却又显得那么沉重。
“你的芯片，还剩多少?”
这个问题，幽兰黛尔问的很小心，她无法想象，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学着去做一个人，做一个父亲，会多么艰难。
如果只是观测那些有必要的东西，幽兰黛尔可以猜测，老爷子至少还能活百年。但在这数十年内，他为了父亲这个角色，他的脑中，到底要去存储多少信息。
每一次的存储，都是对他生命的流逝，到了如今，他还剩多少。
而面对这个问题，老爷子却好像早有预料。
他笑了笑。
“你对丫头的关心，是真的，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幽兰黛尔没有着急刚才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所以，你和主教的交易，便是我?”
老爷子摇头。
“也许吧，我其实并不清楚，丫头的未来，我看不到，也是唯一看到不到的未来。但我能看到，那条路之上，她的身边没有人，所以，我想在未来有人能拉她一把。”
“小琪是第一人，但你也许并不认识他。第二人，恕我现在也无法告知你，而你，是第三人。”
幽兰黛尔沉默了，深吸一口气，她表情恢复平淡。
三个人，是面前老人给予白陌最后的礼物，她并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前两人是谁，她只要知道，那三人中有自己，就足够了。
“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你的芯片，还剩多少?”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犹豫，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字。”
两个字，太少了，甚至可以说已经接近无了。但幽兰黛尔却松了一口气，至少，结果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您不能再记录任何东西了。”
幽兰黛尔很严肃的提醒。两个字，是他的生命线，如果老爷子再记录任何东西，都会走到时间的尽头。
而相反，如今的老爷子已经很像是一个人了，只要他不再记录任何事情，他就能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