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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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白米粥，三片薄薄的、煮烂的腊肉。
纵然是如此，香味也早让屋子里的人垂涎了许久。
“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说话的是一位瘦瘦矮矮的小男孩，名叫任小石。他原本是叫任小米的，后来他哥觉得寓意不好，容易被人吃掉，所以给他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他哥觉得，在这个时代，石头怎么都比小米活得更长久些。
“有你吃的就行了，哪来那么多话！”
回话的是任小石的哥哥，任真。他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压着勺子，用力将粥里的腊肉尽可能碾得碎一些，这样喝起来更有肉味，也不需要再加盐。
任小石瞅着任真没有理会他，只能自己趴在桌上浮想联翩。他觉得自家老哥被富婆包养了，也或许是中奖了，但更有可能是违法乱纪了。
不怪他乱想，他们俩父母走得早，家里平常都是稀粥配咸菜，就这还偶尔揭不开锅。
只有周末才会添一片腊肉进去，这还是因为任小石进入了发育期，需要长身体。
唯独过年这种特别的日子，才会像今天一样，一锅浓粥加上三片腊肉。
今天既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生日，事出反常必有妖。
“哥会不会真的……”他皱着眉头，萌生了不好的猜想。
偷蒙拐骗，他相信任真应该是做不出来的；可是出卖身体的这种事，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他知道，任真十六岁了。书上说过，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经不住金钱和荷尔蒙的诱惑，一开始拒绝，中途半推半就，最后就自愿了。
“你可别碾太碎了，到时候肉比米都小，牙缝都塞不住。”
满屋的肉香勾起了馋虫，把任小石拉回了现实。
“呵，你牙还没长全，说话都漏风，什么肉能塞你的牙缝？”任真轻哼了一句，但手上的劲还是收了不少。看了看锅里的情况，刚刚好。
“哥！”任小石两眼闪着光，双手捧着碗，早已迫不及待。
任真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将肉多的部分舀进了小碗里，留给自己粥多的部分。
“哇！好吃！”任小石美滋滋地尝了一口，虽然咸味淡了些，但肉味足以弥补一切。
任真也尝了一口，确实缺了点盐，但没办法，家里没盐了。
当家才知柴米贵，厨房里那些米和油能吃几顿，他早就细细算了清楚。他身上的钱只够储备三天的米，盐是一丁点都买不起了。
“明天你自己做饭，给你提前买够了米。如果想吃盐了，去跟刘奶奶借一勺，我回来会还的。”任真做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但眉宇间掩不住担忧。
“你要出去吗？去几天呐？”任小石歪着头，一勺粥米塞进嘴里，说话模模糊糊的。
“嗯，我十六岁了，得去参加试炼。”
心被扯得难受，但任真却露出一张笑脸，洁白的牙齿露出一排。
“咕嘟……”任小石咽下嘴里的粥，停下了手上的汤匙。
他终于知道了，这顿饭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世界所有年满十六岁的人都需要参加一次试炼，在所谓的密境中经历不断地厮杀与逃生，直到九成的人死去。而那些仅剩下来的幸存者，才能算得上真正踏入了社会。
也只有经历过试炼并且活下来的人，才能开始进入学校读书、进入社会工作和结婚生子。
逃避试炼不是不可能，相反，很容易做到。但这样的人将失去最基本的人权，甚至不受法律保护，沦为整个社会的最底层。
“哥，能不去吗？”任小石眼眶瞬间通红。
一个巴掌盖在他的头顶上，任真满不在乎：“瞎担心什么呐！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每天早起晨跑五公里，你当我玩呢？打不过的话，我跑也跑得过。”
“屁！你哪是晨跑，你是偷掐人家田的菜，被狗撵的！”任小石一脸不服。
“你就说跑得快不快吧。”任真笑了笑，拍了拍胸脯再次保证：“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只要闯过这次试炼，咱们的日子就能好起来了。”
“拉钩！”任小石伸出了小拇指。
“你也十二岁了，还信这些？”说归说，任真翻着白眼，也伸出了小拇指。
得到了任真的保证，任小石这才开始继续吃饭。
夜幕降临。六月的天，蚊虫嗡嗡叫个不停。
任小石吃饱后，很早就在闷热中犯困，打着盹睡着了。
任真手上摇着贴满广告的塑料扇，一脸忧愁地看向窗外。
说不怕，是假的。他早就打听好了，试炼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从不例外。
所有的试炼都只有达到了九成的死亡率才会宣布结束，为此经常发生自相残杀的情况，就为了达到减员的条件。
而试炼也并非是完全公平的。有权有势的人家，有门路可以避免试炼；腰缠万贯的人家，也有很多办法通过试炼。
比如提前组队，高价收买死士，以及贿赂试炼的看守者。
据他打听到的消息，虽然试炼中不允许携带武器，但真正厮杀起来的时候，不仅会有匕首、弹簧刀，甚至还有人带了枪进去。
为了这场试炼，任真从两年前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一开始练习搏杀，自觉学有所成后，跟路边的野狗大战，不敌而逃。
一气之下，他决定改练防御，练至金刚不坏，与狗再次交战，耻辱大败。
自认没有什么练武天赋，也照着路边摊的旧书摸了摸自己根骨，确定不是什么千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后，他终于放弃了，开始练跑步。
这还是源于旧书摊老板的一句话：“功夫再深，拳脚再好，打不到摸不着，有什么用？”
任真将这句话奉为经典。他觉得，旧书摊老板是个文化人，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现在，自从得到了一些情报，他有些后悔了。
“特么的，人家有枪啊！跑冒烟了都没用好吧！”
“哎，怎么办才好？”
他现在方寸大乱，之前辛辛苦苦做的准备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兜里已经空空荡荡、没有分文，想再买点防身的家伙都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