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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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早已销毁了吧。阿芝，我还是没能改变。”王枢无力地看着谢芝芝。
他太累了。
“我前去燕国同慕容皝攻打高句丽，就是想立些军功，好让陛下改变心意，可最终……阿衍不想听我的，阿岳也不愿听我的。”王枢只觉得两条腿已经难以支撑他的残躯。
谢芝芝见王枢左摇右晃，赶紧上前扶住他，“没结束呢，至少司马岳还没死，说不定还有办法？”
“天意如此，我之奈何！”王枢说到这里，已经是气得捶胸顿足了。
望着王枢绝望的身影，谢芝芝想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改变既定的结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坦然接受。
想了想，她最终轻声说道，“不如你先坐着，我为你烹茶。”
见王枢点头，她便扶着王枢坐到桌前。
往桌上摆开茶具，慢条斯理地端起火炉上架着的水壶，将热水浇在茶具上，然后从瓷罐中舀出一些新制成的菊花茶。
倒掉洗茶汤，再将热水倒进茶壶内，盖上壶盖后，她抬眼看向王枢。
此时的王枢双目无神，一动也不动地盘膝坐着，似乎是一具行尸走肉。
双唇抿紧，她低低问：“你有何打算？”
王枢没有回答。
“阿枢，不如，便与我在东山同住？”她又问。
王枢还是没有回答。
看来，司马岳继位，对王枢的打击很大。
“若我有办法让司马岳不死……”谢芝芝寻思半晌，还是没有说下去。
王枢苦涩地摇头，“不可能的，此乃天意，我以为重活一世，可以改变这一切，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若司马岳继位，褚蒜子便是皇后，我是当今皇后的妹妹。”谢芝芝不急不缓地说。
王枢眉心紧皱，他不解地抬头看向谢芝芝。
谢芝芝提起茶壶倒出一盏茶，送到王枢的跟前放下。
“此乃我新制的菊花茶，可败火。”她冲着王枢莞尔一笑，“你也知道，建康城乱之时，谢真石为了去找褚蒜子，这才将我弄丢，因此褚蒜子一直对我心怀愧疚，甚至将她陪嫁的部曲分给我一半，若我以性命相逼，或许可留司马岳一命。”
“阿芝，你可太小看褚蒜子的野心了，如她这般利欲熏心的妇人，断不会因为亲情就放弃对权力的追逐。”王枢唇畔是苦涩的笑容，他的目光中满是疲惫。
谢芝芝心疼地看着王枢，她先端起一盏茶小抿一口，眸子一转，开口说：“若死盾呢？”
“死盾？”王枢眉心紧缩，他诧异地看向谢芝芝。
只听谢芝芝继续说，“她利欲熏心也罢，生性凉薄也好，若是我们让司马岳死盾，远离争斗，那褚蒜子是不是会放过司马岳。”
“阿枢。”她抬头认真地看着王枢，继续说，“生逢乱世，战火纷飞，若一个人真的想躲起来，也是不好找的，对吗？”
王枢没有说话。
可谢芝芝已经从王枢的目光中看到了希望。
王枢从重生那一刻起，便执意想要改变司马岳被褚蒜子害死的结局，那如果他们将司马岳藏起来，不让他挡着褚蒜子追逐权力的道路，那司马岳就不会再被褚蒜子给害死了。
“阿芝所言，不无道理，可是，阿岳将褚蒜子看得很重，他或许……”王枢目光中透露出悲观，“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或许前世的阿岳也并非是被褚蒜子害死的。”
“前世我并不理解，一个男子会为了一个女子舍弃生命，可如今我遇到了你，阿芝，我或许有些明白阿岳的心情了。”王枢瞬也不瞬地盯着谢芝芝，眸中全是思念与深情。
谢芝芝下意识地避开王枢的目光。
“你同司马岳谈过此事吗？”她问。
王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唇齿生香。
他放下茶盏后，才不疾不徐地说，“我极力反对他娶褚蒜子为妻，可最后，他还是深陷其中，后来我一直婉言相劝，可如今他还是为了褚蒜子继承了皇位，想让他同意离开褚蒜子，只怕……”
“不妨事，此事我自有办法。”谢芝芝勾唇一笑，打断了王枢的顾虑。
“阿枢，你既然已经来了东山，便在此多住些时日。”她见王枢的眸底倒映出自己的倒影，便提议道。
“阿芝，你与三郎相处得如何？我看过他的文章，确实文采飞扬。”王枢突然问。
谢芝芝见王枢突然问起她的婚事，眸底闪过一抹慌乱。
“怎么？他待你不好吗？你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或许，他很适合做你的夫婿。”王枢眉心跳了跳，追问。
谢芝芝连忙摇头，看向门口的身影，抿唇说，“你也知道，我若再不嫁人，会被指婚，我对谢范，也只是兄妹之情。”
王枢眸光晶亮：“那我们……”
“阿枢，我们已经退亲了，难不成你想让我成为大晋的笑话吗？”谢芝芝连忙打断王枢的话。
哪怕王枢追到东山来，哪怕王枢已经和她解释了之前外室的事情，可在短时间内，她还是没有办法原谅王枢。
“我知道了。”王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谢芝芝，“我去看看安石。”
“嗯。”谢芝芝没有再挽留，嗯了一声，任凭王枢离开。
王枢打开房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范。
两人俯首作揖，算是打过招呼。
目送王枢离开院子，谢范才提着食盒走进房间。
“三哥，方才你听到了。”谢芝芝见谢范一言不发，只顾将饭菜往桌上摆，她思前想后，还是开口说。
谢范闷闷地嗯了一声。
“三哥，我方才好不容易才拒绝了他。”谢芝芝苦笑。
她都不敢让王枢多说几句，生怕自己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答应跟王枢复合。
她必须控制住自己这样离谱的想法。
“我知道。”谢范在谢芝芝对面坐下，温柔地看着她，“先用膳。”
谢芝芝点点头，她吃过饭，见谢范不慌不忙地收拾碗筷，忍不住还是说：“三哥，若你……”
“阿芝。”谢范立刻打断谢芝芝的话，良久，他才抬起头面对谢芝芝，“可以再给我半年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