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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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人办事很快，第二日庆丰就过来回话说，伺候张管事的那个李姓小太监家里面一切正常，没有突然变得挥霍无度，也没有突然遭什么离奇的灾。
还格外提到，李小太监托采买太监带的口信里面说了，中秋过后有余下的宫饼，要悄悄带回去给两个小侄儿吃。
看着，并不是死士，也不像是拿了好处办事。
姜蕙心中一定，转向晚菘道：“去清心阁请薛美人过来。”
又对秋葵道：“让御膳房的人未时再来瑶华宫。”
薛美人是带着礼物来的。
她听闻大皇子出了事，不敢贸然来瑶华宫打扰，一听贵妃有请，忙备了礼物过来探望。
两人仍旧坐在花厅叙话。
薛美人见贵妃脸色略有哀戚，心知大皇子恐怕有些不好，只好捡了些安慰之语说了。
姜蕙勉强露出笑容，道：“本宫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年儿能平安已是大幸，不敢奢望太多。”
薛美人不意贵妃竟有此语，小心翼翼道：“不知贵妃娘娘唤妾过来，有何吩咐？”
姜蕙淡淡一笑，晚菘捧着托盘进来，放到薛美人手侧的赤金雕花小几上。
薛美人偏头一看，见里面摆着几样手艺精巧、样式灵动的珠钗首饰，其中就有她曾见贵妃插戴过的镶玉蝶恋花步摇，心中蓦然一动，眼底有些喜意，试探道：“贵妃娘娘这是……？”
“前些日子收拾妆匣，倒还有许多首饰没怎么戴过，放在本宫这里也是落灰，不如就赠给薛妹妹。”姜蕙细语道。
薛美人大喜，连忙站起身来福身一礼，“妾谢贵妃娘娘赏赐。”
送用过的旧首饰给她，可不是侮辱人，以她美人的位份，能有贵妃这个份例的首饰，已很不错，更何况这是贵妃旧物，又别有一番意味，代表着，贵妃终于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想来，是上回暗地里给同住长信宫的罗美人递消息，又与她做出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让贵妃娘娘满意。
当时，罗美人明面上是赵庶人的人，却在许修媛的赏花宴上“不小心”烫伤了丽贵人的手……
待坐回圈椅上，薛美人眸子微亮，身子稍稍向姜蕙那边倾斜，轻声道：“贵妃姐姐有何吩咐？”
确实是个知道分寸的聪明人。
姜蕙抬眼看她，微微一笑。
未时，御膳房总管太监吴成功带着手底下的管事们来瑶华宫求见。
吴成功和这些管事们都是将将从内使司调任御膳房的。
这御膳房原本的管事，都去了慎刑司，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出来，就算出来了，恐怕也没有以前的荣光。
吴成功站在琼华殿中庭垂首等候，御膳房几次出了问题，这回更涉及到大皇子殿下的安危，他虽然只是新来的，照理说怪罪不到他身上，也不免心中忐忑。
不多时，一个着大宫女服侍的女子走到近前，“吴总管，请随我来。”
吴成功认出这宫女正是晚菘，是贵妃亲近之人，不敢拿乔摆总管太监的谱，忙点头应了，从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上接过樟木盒，亲自捧着，跟上晚菘的步伐。
从抄手游廊行进，到了花厅，晚菘示意吴成功止步，进去通禀，片刻后又出来冲他一招手。
“吴总管，进去吧。”
“多谢晚菘姑娘。”吴成功赔着笑，轻手轻脚踏进屋子。
恰逢中秋，屋子里新换了玉兔捣药绒毯，吴成功小心翼翼跪下去，生怕把这毯子上雪白一团的玉兔给跪坏了，连声音都弱了三分。
“奴婢御膳房新任总管吴成功，拜见贵妃娘娘。”
“起来罢。秋葵，看座。”略显冷清的声音，却让吴成功心中的大石轻轻落下，看来，贵妃娘娘没有迁怒他的意思。
吴成功捧着樟木盒，却不敢坐那放在身边的小杌子，上前几步，垂首恭声道：“贵妃娘娘，这是御膳房二局五司的账簿和对牌，请娘娘过目。”
御膳房分采办局和膳食局，顾名思义，前者负责采买果食蔬肉等原材料，后者负责宫廷膳食。
膳食局又分荤司、素司、点心司、饭司、挂炉司五司，分别主管荤食、素食、点心、粥饭和燔炙，也就是烧烤。
晚菘接过吴成功手里的樟木盒，掀开盒盖，放到姜蕙面前。
姜蕙随手拿出一本蓝皮账簿翻了几下，口中道：“本宫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吩咐的，你照着常例来就是了，若是出了事，本宫只管找你。”
“是，奴婢必不负娘娘信任！”吴成功额头沁着汗水，低头恭敬道。
姜蕙瞥他一眼，端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茶，才接着道：“眼看中秋就到了，家宴摆在乾年殿，御膳房是什么章程？”
吴成功忙道：“先前皇后娘娘吩咐了，比着乾宁三十一年的旧例再加上两成。”
姜蕙“嗯”了一声，“皇后娘娘既然有此吩咐，你照着办就是了。”
吴成功听话听音，知道贵妃定然有别的意思，急忙又道：“奴婢从前是内使司的粗笨人，在这御膳房初来乍到，一窍不通，还请贵妃娘娘教导！”
姜蕙视线扫过他竭力弓着的身子和微微蜷曲的手指，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来突然想吃几道幼时常吃的菜，本宫还记得，当时御膳房有一位金师傅白案红案手艺都很好，现在可还在吗？”
吴成功不意贵妃竟然只是想添几道菜，心中松了一口气，忙回话道：“回禀贵妃娘娘，奴婢翻阅过御膳房的花名册子，您说的那位金师傅应该已经出宫荣养了，不过他的儿子小金师傅还在，手艺也很不错。”
“那就让小金师傅做几样菜上来。”姜蕙略一点头，朝晚菘道，“把单子给吴总管。”
吴成功领着一应管事出了瑶华宫，回到御膳房自个儿的屋子里，挥手打发走伺候的小太监，从袖中掏出一卷用红线扎着的白宣，轻轻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列小字：
东安子鸡、芥辣瓜儿、烤亭蔊。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真是馋了？
奇了怪了，宫中娘娘们为了容貌，一向不爱这些口味重的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