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秋怡嫁人 康氏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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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氏动用所有能用得上的社会关系向居住在解放南路吴家巷的吴氏家宅进行轮番式的登门造访。
吴母终于沉不住气,问询女儿吴秋怡是不是与柏世豪关系密切。吴秋怡好像早有准备,立即反驳:“是哪个天杀的说的?”
母亲关切且感叹的说:“只要是话就不是空穴来风,没有人想说空话。″
吴秋怡随后去了南关的柏氏民宅。她的思想开始混乱。
在她的潜意识里喜欢成熟的男人陆兆镰,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了很多,但他在艺术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这是她特别青睐的,因为有品味才会有情趣。柏世俊虽然她不看好,但在她眼中没有太多的话与无意义的造作。他曾多次光顾东陵村小学,尾随她的身后,驻足对她观望,眼神中流露出某种期待。知道自己怀孕过后确实要见陆兆镰一面,来去都是跟在身后,像是在保护自己,没有任何行为上的造势与眼神上的欲望流露。也许是从小失去父亲的缘故,吴秋怡恋父情节严重,只要是与母亲年龄大小一致的男人,只要心地善良,她就有一种好感。
柏世俊从外面回来,惊讶于吴秋怡站在自家的大门外:“吴秋怡,你咋在这哩?”
吴秋怡审视了他一眼,甜甜的道:“等你。”
“等我,”柏世俊惊喜:“快进屋,快进屋。”
进入属于柏世俊的房子,吴秋怡随意扫视了一下房间,没有过多的家具,生活设施样样都有。她向正在倒水的柏世俊说:“这个房子是你个人的,就你一人?”
柏世俊与她相视一笑:“父亲给我留的房子,现在就我一人住在这里。”
“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你,你愿不愿意?”
“谁,谁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光蛋,”柏世俊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惊喜。
吴秋怡一脸的正色,毫不避讳,一点也不矜持的说:“我。”
“你?”柏世俊更加惊呼:“当然愿意,只要你愿意,不过,我相信你是在捉弄我。”
\\\是真的,不是想捉弄你,只要你答应娶我,而且不要一分钱的彩礼。”
“这,这怎么可能,太突然了,”柏世俊猛然警醒,目光直视吴秋怡,好像要把她的心底看穿:“年龄上我比你大,可你却要嫁给我,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惊喜。话说回来,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或者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吴秋怡马上作了回答:“是的,你猜的不错,是存在一个秘密。”
“说吧,只要我能接受,我会如你所愿。”
“大年初一,你的弟弟柏世豪跟随我去柿园子镇,我救人不慎落水,他趁我昏迷之际,现在,我已经,我的来意就是,只要你肯接受我,今后不嫌弃我和孩子,我会选择嫁给你。”
柏世俊心中掠过无铭状的欣喜,他故作镇定:“你这是在利用我。″
吴秋怡毫不隐瞒:“是的,他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要让他拥有一生一世的伤痛。”
“这样做,我得不偿失,”柏世俊故意装作踯躅。
“这就看你的选择了,孰轻孰重,自己掂量,”说完话,吴秋怡就要往外走。
柏世俊伸手相拦:“如果我答应你,你用什么来保证你所说的话是真的?”
吴秋怡从柏世俊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她诡异的莞尔一笑:“随你,我们可以现在就去领证,打消你的后顾之忧。\\\
最后一波去吴家的人回来了,众口一词:“那吴家姑娘铁了心肠,无法更改,我们尽了力了,无法撼动她的心。”
汪氏送走客人正在焦急思忖之时,柏世卿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进门就疾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汪氏白了他一眼:“亏你还是个文人,一点都不斯文,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天要塌下来了吗?”
柏世卿:“如果不赶紧制止,天就要塌下来了!”
汪氏沉住气坐在了椅子上,柏世豪温和地说:“二哥,别急,什么事慢慢说。”
因为跑得快,喉咙干的冒烟的柏世卿作了一个哽咽的动作,马上说道:“世俊哥与吴秋怡领证了,刚才在家,吴秋怡有意拿给我看的。”
“什么?”汪氏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惊愕后怒目圆睁。
柏世豪的脸顿时绷的紧紧的:“什么?他俩领证?凭什么?”
柏世卿补充道:“我看的清清楚楚,结婚证还盖了钢印。”
汪氏左右摇摆了一下头,眼珠子乱转:“娃娃看魔术,莫名其妙。张飞与李逵,黑对黑。歪戴帽子歪穿袄,不成体统啊!”
最后,三人急匆匆赶往南关供销社旁的柏家宅地,吴秋怡不在,柏世俊独自在椅子上坐着。
汪氏劈头带脸就是一顿呵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柏家怎么净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明明知道吴姑娘是世豪的情人,并且还怀了他的孩子,你为什么还要娶她为妻?你也不看看多大年纪了,你哪一点配得上人家?不知羞耻。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一个耳朵大,一个耳朵小,猪狗养的。芝麻地里撒黄豆,杂种。骆驼生驴子怪种。种地不出苗,坏种。”
柏世俊早有准备,已经做好了暴风雨欲来的心理准备:“随你怎么骂,送上门来的幸福谁不知道享受。”
柏世豪情急之下怏求柏世俊:“大哥,你就改变一下吧?如果你那样做的话,天理不容啊。”
柏世俊不为所动:“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巳经作了婚姻登记,”他从桌子上拿起结婚证在空中一扬:“我们的关系已经受法律保护,请不要干扰我正常的生活。”
柏世豪倏地站起,目露凶光:“如果你不讲亲情,也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柏世俊笑了:“随你怎么做,我不在乎。”
“柏世俊,你不得好死,”柏世豪怒吼:“你是母猪原柏家最大的混蛋。”
柏世俊以牙还牙,轻蔑地一笑:“不管什么蛋,只要能孵化就是好蛋。谁让你乘人之危,想人家好事,人家偏不吃你那套,偏不让你得逞,这叫报应,回家痛苦去吧!”
柏世卿向柏世俊问道:“可有缓和的余地了?”
柏世俊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说:“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办法可想,汪氏只好带着儿子柏世豪赶往解放南路吴家巷吴秋怡的家。吴母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极度的悲伤之中:“我白养你这个天杀的了,本想盼着你好,处处让着你,你说几虎就几虎,到如今却好,你却要嫁给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我的命好苦哟,老头子呀,你等等我,我就要来找你哩。”
汪氏一脸的严肃对着吴秋怡:“只要你不和柏世俊结婚,我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
吴秋怡抬起眼皮,冷冷的说道:“你和你的儿子都去死,我保证不嫁给柏世俊。”
汪氏愠怒:“你这小妮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你嫁给他,你这是作践自己,你对得起把你辛辛苦苦养大的母亲吗?你看她哭的多可怜。”
吴秋怡继续冷笑:“她有多可怜,不需要你们评首论足,请快快离开我们家,这里不欢迎猪狗不如的人。”
“你,”汪氏欲言又止,柏世豪双膝一软,跪在了吴秋怡的面前,声泪俱下:“秋怡,你要珍惜呀,你怀的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吴秋怡“呸”的一声,从口中吐出痰液,喷在柏世豪的脸上。
柏世豪一只眼闭一只眼睁仍没有移开傻傻的眼神,吴秋怡毫无半点怜悯之心:“请收回你那惺惺姿态吧,后天,将开启你痛不欲生的一生。”
汪氏从吴秋怡的话语中看到了无望,她把儿子从地上拉起来后,望向吴秋怡:“报告贴在楼顶上,天知道。春哥敲门,蠢到家了。阿斗的江山,白送。百尺竿头挂剪刀,高才。”
吴秋怡嘴上一点也不示弱,情急之下,生涩的胡侃了几个歇后语作为回应:“你是满罐子不响,半罐子咣当。八十个人抬轿子,好威风。半路上丢算盘,失算了。八角掉进粪坑里,香臭不分。半篮子喜鹊,叽叽喳喳。半空中数指头,算的高。半吊子的一半,二百五。”
娘俩相互搀扶,走出吴家。汪氏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不无感叹的说:“儿呀,妈,尽力了,都是造化作弄人啊!”
两天后是逢双的日子,按照吴秋怡的:不请客,不办事,不告知任何人的原则,柏世俊在家里的窗户上贴上了大红喜字,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就等吴秋怡的到来。
在宁民通往母猪原的官道上,一对母子急冲中的赶着路,尽管额头沁出了汗珠,脊背已经湿透二人也没有停歇。他们怕晚了,迟了就没有任何希望了。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汪氏与儿子柏世豪。
柏世豪在床上躺了两天,柏世卿又跑来告知柏世俊与吴秋怡选择今天结婚,结婚当天不宴请任何客人,让母子二人赶紧再想办法,否则晚上一过,生米煮成熟饭之时,任何人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汪氏已经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柏世豪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似乎找到了一个办法:“妈,有一个人也许能制止这件事。”
“谁?”汪氏马上问道。
“陆兆镰,母猪原小学校的校长。”
柏世卿说:“难道你没看出来?吴秋怡本是喜欢他的,被你玷污了清白之身,她感觉配不上他了,才选择要嫁给柏世俊那个畜牲的。”
柏世豪苦苦哀求母亲:“我不管,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这可关乎我一辈子的幸福啊!妈。”
汪氏拗不过儿子,两人立马动身赶往母猪原。
两人的到来,陆兆镰并没有惊讶,一脸的平静。
汪氏首先开了口:“我知道我带着孩子来求你不合时宜,但为了孩子的幸福还是来了。我知道我们柏家欠你的太多了,要不是当年柏智宸害你,你也不至于在这穷乡僻壤教书。我希望你大人有大量,摒弃前嫌,帮助柏世豪一次,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陆兆镰一脸的冷静,冷静的出奇:“种什么树,结什么果。谁造的孽谁自己承受,为何要把别人牵扯进来?这太不地道了吧!”
柏世豪眼看无望,“扑嗵”跪地,泪眼婆娑:“陆叔叔,看在我们是同宗同族的份上,你就帮我这次吧,秋怡她怀了我的孩子。\\\
陆兆镰一声长叹:“人不可以趁有机会就去做苟且之事,推毁她人意志,自己是要得到报应的。谁做了错事,谁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不容置疑。”
“你见死不救?”柏世豪独自站了起来:“能救则不去救,你这是怀恨在心,在记恨我父亲对你的陷害。”
陆兆镰校长不再言语。
柏世豪一改来时的赤诚,马上露出一副狰狞的嘴脸:“我父亲当年为什么没有一枪打死你?让你还能站在这母猪原上。”
陆兆镰随口一句:“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算是报应。”
柏世豪还想再说两句,徐炜昱不失时机的出现,他二话没说,拿起书桌上的一副刚完工的画对汪氏母子二人说:“我去,我去找吴老师,让她改变这个能毁人一生的馊主意。”
陆兆镰没有去争夺刚杀青的书画作品,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去了也是没有用的,当一个人的意志坚定,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汪氏精神颓废到极点,毫无斗志的诵颂她的语言特点:“白天打灯笼,白搭了。”
徐炜昱一路狂奔,远远的把柏世豪娘俩甩开几里路,当他气喘吁吁出现在柏世俊的家门时,正好碰到吴秋怡穿着很干净的衣服向这边走过来。她惊讶徐炜昱的出现:“徐老师,你咋来这里哩?”
徐炜昱把书画递与吴秋怡,声情并茂地说:“听说你今晚就要与柏世俊结婚了,我拼了命的赶过来,秋怡,你能不能马上改变不和人性的主张?你们年龄相差太大,彼此又不了解,你了解他的过去吗?据我所知,他是一名不务正业的人。”
“你大老远赶来就为了说这些话?”吴秋怡打开画卷,露出一副女人的背影图,虽然是背影,从色彩勾勒之中可以想象这个女人是位特别漂亮的女人。
徐炜昱盯视吴秋怡的脸:“你可发现这幅背影图与你很像吗?这一幅画是陆校长为了怀念你而作的,倾注了他一个多星期的业余时间。”
吴秋怡仔细观看了画像,从头发的几缕飘长,她好像捕捉到了某种记忆,顿时眼眶湿润,差点掉下泪来。她强作镇定:“一些事成了昨天的故事,巳故之事就不要再提了。”
“秋怡,我本不该过问你的私事,可当务之急,我不得不说,在母猪原教学,你在雷打不动地喜欢陆校长,我也在喜欢你。那种没有任何水分,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喜欢。因为我知道了你的情况,请给我机会,只要你不与柏世俊结婚,我会一辈子照顾你及孩子,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吴秋怡惊讶于徐炜昱的真情,片刻的动情之后,还是恢复了之前的心态:“谢谢你的好意,有些事是有缘无分的,我和柏世俊已经扯了结婚证,已经是他合法的妻子。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回去吧。”
吴秋怡说完话就要进入大院,徐炜昱想伸手去拦,被从院内一步跨出的柏世俊用力推搡很远,一个趔趄倒在地上:“一个破教书的来这里说什么鬼话?再乱说话,看我不揍扁你。”
徐炜昱艰难的爬起,视柏世俊没有存在:“秋怡,只要你改变主意,我徐炜昱会娶你,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柏世俊轮起拳头就要去打徐炜昱,被吴秋怡喝斥住了。她远远的对徐炜昱说:“我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他,就不能出尔反尔,已经领了证了,哪有悔婚的道理。”
二人同时步入大院,关上了门。徐炜昱一拳砸在墙上,痛的呲牙咧嘴。他把目光望向柏家大门,失望之中夹杂失落,心中的希望破灭,一切都巳经无法挽回。
天渐渐黑了下来,两根红蜡烛的光照耀着房间,柏世豪提着一个酒瓶醉醺醺的来到柏家宅院,语无伦次,冲着大门叫嚷:“柏世俊,你不是人,是杂碎,是杂种。”
叫嚷声不断,吴秋怡命令柏世俊:“你去把他轰走。”
柏世俊一阵风似的趿着鞋来到大门边,冲着柏世豪一阵怒吼:“柏世豪,你要不要脸?我有合法的结婚证,你有吗?赶快滚回去,要不然我报警了。”
门外的柏世豪好像根本不在乎他说的话,仍是不断的重复那句话:“柏世俊,你不是人,是杂碎,是杂种。”
柏世俊回到房间报告
:“秋怡,他喝醉哩。″
当柏世俊用胳膊支起了身子对吴秋怡突然说道:“秋怡,你听那家伙没有声音了哩!”
吴秋怡满脸的红晕,侧耳聆听,果然,柏世豪语无伦次的叫骂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夜的宁静仍在继续。
蜡烛的红给这个单调的房间增加了一点喜庆的色彩,但就要燃尽。
陆兆鸿在一个夕阳余韵将要散尽的黄昏回到了原上。他在东陵村村部找到了康瑞君,告诉她一个令康氏不安的消息: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
康瑞君一副欲哭的样子,雪白干净的脸即时充满伤感。她盯着陆兆鸿的脸:“兆鸿哥,难不成你想抛弃我?”
康氏的即时神伤立马向温热的心房当中扔进一块冰块,一道恋爱的电波闪过,陆兆鸿一把搂过把康氏紧紧的抱在怀里,用下颚轻轻摩梭她的头发。康氏立马伸出双手抱住了陆兆鸿。陆兆鸿温情地说:“不要多想,请相信我的人格。曾经跟你讲过,这一生除了你,没有人能够走进我的心里。我心里只有你,会铭记你给予我的爱,给予我的灵魂依托。”
听了陆兆鸿的话,康瑞君立即哽咽:“我怕,我怕你不要我了。我从小在母猪原长大,没有见过世面,更没有经过风风雨雨,与你这位英雄相比,始终感觉配不上你。”
陆兆鸿用嘴唇蹭康瑞君的脸庞,四目相对,深情相拥:“正是因为经过风风雨雨,我才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君,请你放一百个心,我陆兆鸿对天发誓,今生只爱你一人。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康瑞君敏感的问陆兆鸿:“兆鸿哥,到底是什么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多久?危险吗?”
“我也是午后才接到通知,明天从县上出发。要到很多地方考察调研,座谈,到底多长时间真不知道。只是临时知道这是上面组织的一次硬性考察活动。说考察回来过后要大搞经济,让经济腾飞。”
康氏望着陆兆鸿满脸正色的说:“兆鸿哥,只要你的心里真正的有我,我发誓,此生会好好的跟着你,照顾你,让你舒心。”
陆兆鸿重重的吻了康瑞君的唇,在不舍之中,康瑞君的舌尖才缩回口中。
陆兆鸿:“我们在一起近两年了,我愧对于你,常常想起此事,对自己耿耿于怀,但你也从来没有对我要求过什么,这也是你与其他女人的不同之处,令我感动,我心里非常明白,如果不是真心的爱着对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是因为你不想给我增加思想与行为上的负担。我想好了,待我回来,置一座房子就娶你进门,让你真正成为我陆兆鸿的妻子,让你再也不要遭受原上人的冷眼与嘲讽。”
康瑞君激动的失了声:“兆鸿哥。\\\
两人在静止之中享受温情,彼此感受对方给予的心灵上的与心理上的安全感,消除多日不见的违和感。良久之后,陆兆鸿松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康氏,关切地说:“君,这张纸条一定要随身带着,上面有两个人都是我的挚交,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或棘手的事就找下面的人,如果下面的人解决不了就找上面的那个人,绝对可靠。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目前国家处于计划经济时代,农村经济靠合作化道路支撑。如果想让孩子将来有出息,只有送孩子去当兵,我想好了,也安排好了,让世杰,文权,阳阳和村里其他够年龄的人都去当兵。”
康氏惊讶:“当兵是好事,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政策严着哩。”
“没事,”陆兆鸿胸有成竹:“我巳经与人武部特别交代,只要报名应该没有问题,只要是东陵村的。本想和陆兆镰沟通的,看来时间不允许了。你抽空单独找他谈谈,把我的意愿传达给他,相信他能理解和支持。”
康氏不解:“时间不允许了,难道你马上就要走?”
陆兆鸿一脸的碗惜与不舍:“是的。”
康氏立马神伤的抱住陆兆鸿:“我不让你走,哪有刚见面就要走的,现在是和平时期,又不是解放前你整我,我斗你的。”
陆兆鸿轻轻抚过康氏的脸:“我也不想走,之所以急匆匆的回来,是因为明天上午七点的列车,今晚必须回去。”
康氏的眼立马晶莹剔透:“我就不让你走,我就不让你走。”
陆兆鸿立马吻了康氏的眼睛,以期想吻去泪水:“我有组织,要有纪律性,个人必须服从领导,这是非常时期胜利与现在经济腾飞达到预期的法宝。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个人的情感必须压抑和收敛。”
康氏娇嗔的往上窜了窜:“就不收敛,就不收敛。”
陆兆鸿笑了,贴着康氏的脸:“今天的收敛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狂欢,狂欢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你。”康氏立马红了脸。
世杰,文权,阳阳三人出现,陆兆鸿与康氏适时拉开距离。文权高兴的跨住挎住陆兆鸿的胳膊:“伯,你回来哩,咋不回家?”
“我,”陆兆鸿一只手揽住文权的肩:“刚到,有事,待会就回县上去。”
阳阳礼貌的喊了陆兆鸿与康氏叔和婶。陆世杰以尊重的口吻问道:“叔,有什么事要急着摸黑回县上?”
陆兆鸿温和地扫视了一眼世杰,这个年轻人墩实的身材显露出英俊与灵气。他拍了一下世杰的肩:“我有重要的事要亲自见面与你妈讲,关系到我俩和原上年轻人的未来,讲完了,也交代了,我可以走了。”
说完话,陆兆鸿就迈开步伐,一副抬腿欲走的样子。
康氏立马急眼了,顾虑孩子们在跟前,终未开口。世杰抢先一步走到陆兆鸿的前面,诚恳的说:“叔,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好的,”陆兆鸿简单的回应了两字,两人在不远处的牛槽边站住。世杰说:“作为一个晚辈,我早就想与你说话哩,只是找不到机会。我知道你喜欢我娘,开始是不理解的,现在我开始尊重。因为大人做的事,特别是你身份的特殊,你绝不是在玩弄我娘的感情。我娘的命太苦了,年纪轻轻嫁入柏家,不被人理解,被柏家无情的抛弃。后又跟随我大过日子,我大是个大老粗,不知道怎样尊重与珍惜我娘。把我娘被拒之门外,寒了我娘的心。娘遇到了你,我看不出是否是命运的必须,但我内心里真实希望你是对我娘真心的好,能真诚度过一生的那种。”
陆兆鸿借着煤油灯的灯光望着世杰不是很清楚的脸,这位年轻人的话是实用的,没有拉杂与废话,顿时心生敬意:“你关心的话,刚才我已经全部交代了,你可以去问你娘。你听好,我对你娘的好,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掺杂任何一点玩弄的意味。给你明确一点,只要是完全能走出母猪原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选择做一个坏人。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会在你今后的人生中得到应验。”
陆兆鸿大踏步消失在黑夜之中,此时的心境与非常时期国共和谈失败国民党人屡次围剿共产党人士,他从东陵中学翻墙逃跑时的雄壮差不多,些微的尴尬与充斥于心的豪迈。
康氏从后面快速奔跑追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
陆兆鸿转身,关切的问道:“路不平,也不怕摔倒,如果你受伤了,我就走不成哩。”
康瑞君从手中拿出一张纸揣进陆兆鸿的内衣口袋里:“带着它,如果手头紧了,就用它顾急。”
陆兆鸿随即掏出了那张纸,就着黑夜,发现是一张存款单。他笑了,把纸条又塞进了康瑞君的衣兜里:“我们的衣食住行全是公款,用不着个人掏现金的。”
推来推去之后,存款条最终还是被揣进了康氏的衣兜。
陆兆鸿:“如果我能早点回来,有些事,你就不需要去操心。但愿我能早回。钱你留着,保管好,孩子们今后用得着。”
两人在黑夜中相拥,康氏久久不愿松开,见陆兆鸿没有反应,康瑞君抬起头柔柔的问道:“兆鸿哥,难道你不想我吗?”
陆兆鸿不加思索的回答:“想。”
“想,咋没有行动哩?”
陆兆鸿在康氏的耳际小声的说:“刚才不是孩子们在吗?”
“现在孩子们不在哩,”康氏马上回以小声。
陆兆鸿会意:“可,这地一一又,不能回去。”
暮色中,康氏扬起脸娇嗔:“是人重要还是衣服重要?是心重要还是洗衣粉重要?”
陆兆鸿立马会意,脱下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
陆兆鸿消失在黑夜里,康瑞君杵在原地,她冲陆兆鸿消失的身影大喊:“兆鸿哥,我等你,等你回来。”
声音在黑夜中传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声。康氏揪心的伤痛,双手拱成扩音喇叭状,音量加码,再次对着陆兆鸿离去的方向大喊:“兆鸿哥,君等你,等你回来!”
康瑞君遇到了她上任东陵村妇女主任以来最为棘手的两件事。
陆兆鸿走后几天,她像往常一样照顾好孩子们的衣食起居后就去上班。按照当时的规定,村干部可以抵消一个人的上工,工分照记。康瑞君刚到村部,陆秦氏就风急火燎一样,跑来向她哭诉:“康主任呀,这日子没法过了,陆兆勇这个没良心的,要和我离婚哩。”
康氏安慰了陆秦氏两句,拉着她的手就去了陆兆勇家。
陆兆勇着装简朴像二愣子更像小痞子,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嘿,康主任,你来哩。”
陆秦氏搬来了板凳,康瑞君让他坐下。陆兆勇露出满嘴的黄牙,不怀好意却又老道的说:“你坐你坐,你来者是客。”
康瑞君不想与他打滑腔,直接切入主题:“陆兆勇,你先说说为何要和你婆娘离婚,人家可是上工积极分子,从不缺工。你说,像这样的婆娘上哪去找?”
“你知道吧,”陆兆勇抬起眼皮看了康瑞君的脸色,毫不避讳且厚颜无耻的说:“为什么?为什么,说出来丢人,也不怕你笑话,”陆兆勇来了劲,不由的慷慨激昂:“要老婆干什么哩?是晚黑间用来睡觉的。这段时间,自从陆兆国被抓起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不让我碰她。你说,一个不让自己丈夫碰的女人要她干什么,不如离了打光棍算了。”
康氏的脸瞬间红了,没想到今天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人,口无遮拦,竟说出如此庸俗之话。陆秦氏看到了康主任发红的脸,主任尴尬的无所适从,赶忙打圆场:“陆兆勇,你狗嘴吐不出象牙,胡沁乱汰什么,可能好好说话。”
陆兆勇不以为然,反而变本加厉,他轻蔑的不屑一顾地看了妻子一眼,马上对着康主任说:“这是事实嘛,人之常情嘛,举个例子,比如你康主任与陆兆鸿,如果你不让兆鸿稀欠,他能爱你吗?如果他稀欠你,你不舒服,你能愿意和他在一起吗?这不是简单的例子吗?″他两手一摊:“是人都明白的道理。”
康瑞君的脸由红转为铁青,由铁青转为绯红。她的腮抽搐了两下,咬紧的牙关渐渐松开。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无赖举例竞举到自己的头上,还是满满的荤话。她气得恨不得把他一脚踢死,立马怒吼:“陆兆勇,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举得什么混账例子,再不好好说话,马上把你送到镇上关起来,蹲几天黑屋。”
听说要蹲黑屋,陆兆勇立马蔫了,嗫嗫嚅嚅的说:“本来就是嘛,我打的比方是最好的,能证明是吗?走,你去看看。”
陆兆勇拉起康主任的袖口走过东边的土坯,来到后面的残垣缺口,指着旁边的草垛,地上有被压扁的麦草:“这就是证据,只要陆兆国想她了,轻轻拍三下窗户。”陆兆勇指着自家屋后的用胶纸糊起来的窗户继续说:“她就会起床,两个时辰之后才会回来。就在这个地方行压床之事。这些年为了撑起这个家,我都忍了。心里想,反正也不是什么纯洁之身,去就去吧,只要回来正常睡就行。可是,最近她变了,自从陆兆国被判了刑,就不让我碰她了。康主任,你就评评理,一个破货还自认清高,哪有不让丈夫挨身之理!他都进了监狱了,还想着他,难不成你为他守身如玉不成?”陆兆勇说的口角冒白沫,康主任示意两人回家再说。
纸包不住火,秦氏委屈的向康主任陈说:“队长对我们家很好,要不是他在大年馑期间接济我们家,全家早饿死哩,我和他,迁就他,那也是权宜之计,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的吧。这人说我不让他沾身,全是他瞎扯。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自从知道队长被判了四年有期,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天晚上都折磨我,把我当牲口哩,我是人,哪能让他这样玩,这样下去,早晚被他玩死。”
说完话,陆秦氏暗自神伤起来。
那边院墙里传来队长老婆陆汤氏有意的两次咳嗽声,好像已经听到了三人的谈话,康氏示意两人进屋,在屋里对两人进行了批评与教育:“过日子吧,不能这样过,既然在一起了,就考虑不容易。是夫妻都要做到互相理解,相互尊重,不能做对不起对方的事。你们的情况我基本摸清了,为了能最好的处理这件事,我提出几点要求,希望你俩遵守。如果你们做不到,只有把你们送到镇里进行学习教育,如果教育不好,就允许你们离婚。第一,作为男人,女人是嫁过来的人,你要体谅作为女人的不容易,要疼她,而不是折磨她,扛起责任做堂堂正正的男人,能做到吗?”康瑞君目光直视陆兆勇,陆兆勇被看的低下了头:“只要她从此不想着陆兆国,我不记前嫌,会好好对她。”
康瑞君笑了:“这就对了嘛。”她转首目视陆秦氏,拉起她的手:“同是女人,我最了解女人,你呢,村里的人哪个不说你能干,上工挣工分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这是值得全村人学习的。在一个家庭里,两人的关系最为重要。家和才能万事兴,一定要谦让。你对他的好,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不会对你不好。从今天开始丢掉不合实际的幻想,好好与陆兆勇过日子吧,我相信你能做好。”康主任拍了拍陆秦氏的手,陆秦氏受到了鼓舞,向她做了一个点头的承诺。
处理完毕,康瑞君走出堂屋的大门,陆兆勇送到只有两根木棍搭成的大门外,再次皮笑肉不笑的说:“康主任,刚才我说话粗鲁,你不要见怪哟!等哪天不上工到我家来咥饭,我请客。”
康瑞君瞟了他一眼:“咥饭就不要提了,谢谢你有这份心,都快是老汉汉了,要好好表现哩。”
陆兆勇点头赞许,陆秦氏送了很远,路过队长家门口时,两人同时瞅见汤氏不怀好意正瞪视着她两个人。两人就像没看见她一样,走了过去。
走到路口十几米远,陆秦氏拽住了康氏的衣襟。康主任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她:“你还有事?”
陆秦氏点点头,嘬嘬嘴后不好意思的低声,好像在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陆兆勇那方面根本就不行,开始了也就结束哩。他就像一头老叫驴眦着牙上,来势汹汹,跨上去,立马就蔫。这样,他就折磨我,我害怕哩,真的害怕哩。″
康氏向秦氏翻起了白眼:“你也不害臊,净说些瞎布扎实的话。”
康主任走了三步又回头:“记住我说的话,理解,理解,理解,明白吗?”
陆秦氏失望地向她点点头,目送康主任离去。
康瑞君边走边思忖:我的娘嘞,这是怎样的一对夫妻啊!竞是这样豪无人性的存在。她刚走出中间村口通往村部的空旷地带,陆兆勇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康瑞君停止脚步,陆兆勇上气不接下气涨红了脸说:“康主任,求你个事,帮我在村长和兆鸿唔搭通融通融。”
康主任不解:“通融什么?”
陆兆勇神秘地说:“队长被判了刑,队长就是个空缺。我昨天在涝池的土堆上圪蹴了小半天,就琢磨这件事,如果我能当上这个队长,绝对听你们的话,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含糊。希望你能帮助我,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康瑞君鄙夷地没有正眼轻蔑的毫不留情面的说:“这个愿望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实现。”
康瑞君快步离去,陆兆勇杵在原地,这个愿望一辈子都不会实现,啥意思?几个意思?
回到村部,陆兆拓早就站在牛槽边等她了,看着她走近告诉了一件令她震惊的事:“福娃现在被关在派出所里,情况很严重。”
康瑞君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早上起床下楼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肯定昨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逮着送进了派出所。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容不得多想,火急火燎奔向东陵镇派出所。
事情的起因要从福娃的情绪开始。
与康瑞君离婚后,他的内心是无比失落的。但为了面子,他始终在强装坚强。当天晚上,睡在厦屋的床上,就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想想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心里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福娃在回想现实,不由地感叹:唉,什么世道,什么事,近在咫尺却不能同床,不能缠绵,活着与畜生有什么不同。
黑暗中,福娃重点回味了康氏的白与那万里挑一的身子,全身不由地充满燥热,可如今这个女人就在楼上睡觉,只可惜她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母猪原上的大人物陆兆鸿的女人。自己敢想和敢做什么,做了,陆兆鸿肯定不会饶过自己。再说,康氏的身份已是东陵村妇女主任,从她各种表现来看,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去碰她的身子。
福娃仰头长叹,眼前浮现出庞氏的身影,那个娇小的女人,她可是康氏怀孕之后柏耀庭出全款给他娶回的妻子,虽然个头不高,
新婚第一夜,庞氏很紧张,无所适从,对人高马大的福娃既恐惧又欣喜。,自己却没有任何的顾虑。
庞氏伸出手搂住福娃,激动的流出了泪:“来时俺大和俺娘就反复叮嘱我说,从面相上看你是好人,让俺好好对待你。俺是你的人了,你咋对待俺,俺这一辈子都认哩。”
这些话,现在想来已经成了谎言,只有庞氏的话“你咋对待俺,俺这一辈子都认哩”成了绝唱,在耳边回响。
庞氏痛的扭曲的脸让福娃开始憎恶自己,自己太对不起庞氏了。康氏带着孩子来找我,我竟把她赶回了娘家。她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却还赞成康氏的主张,把她嫁给赵增银的三儿子赵小三,这是人吗?这是人干的事嘛?福娃此时内心的愧疚占据全身,感觉太对不起庞氏了!此时,他有了一种想法,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他魔怔地坐起身又躺回去,反复几次后下了床。
黑暗中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一种想法上升到一种欲望,他有了此生第一次从未有过的果断,这种果断让他的心有了单一的方向,于是他轻轻打开门,迈开脚步向龙湾村走去。
漆黑的夜,道路非常难走,福娃靠着意念来到龙湾村,靠着熟知的记忆摸索到村头的赵增民家。想从门缝里窥探到院里的一些物事,可是木门的做工非常精致,什么也看不见。
沉思片刻之后,他围绕大院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可乘之机。只有赵增银家大院主屋的二楼上灯光还亮着,但没有任何人的说话声。
福娃心有不甘,静静的观察,静静的等待。好久之后,二楼的窗户被打开,随即庞氏露出身形来,她端了一个木盆,随手一扬,一盆水就“哗”的一声响溅落在地上。福娃想挥手致意,那扇窗户却顺手被关上了。福娃做了一个扬起手想喊的姿势,但马上警觉到身处异地,自己不是绝对的安全,终是没有喊出声来。
福娃在院后的树旁小土堆上趷蹴了很久,那扇窗再也没有被打开过。他不敢再造次,再次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东陵村自己的家,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上了床,神不知鬼不觉过了一夜。
第二天,福娃照常上工,正常不惜力的干活,与村人有说有笑。可是到了晚上,昨晚一样的心境又莫名其妙的产生。先是康,后是庞,一种意念又促使他奔向龙湾村。不过今天不同,他比昨晚早了两个时辰到达赵增银家。前面的大门还是虚掩着的,院子里传出多人的说话声,其中就有庞氏的声音。
福娃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蹲了下去,目不转睛的观察赵家大院的动静。正在福娃拍打蚊子之际,院里传出庞氏的声音:“广朝,喊你大下来洗脚。”
一个孩子的声音传出:“别喊他哩,他又睡哩。”
庞氏:“又这样,天天都不洗脚,这货,真不让人省心。”
福娃判断赵小三已经睡了,就东张西望的闪身进了赵家大院,在一个僻静处蹲下,向厦屋内张望。在这里可以清楚看到庞氏的身影,她正在为孩子们洗脚。
赵广朝,赵广才,赵广胜洗好后陆续上床睡觉。庞氏端起孩子们的洗脚水倾倒在院里的地上后回到厦屋,又在锅中勺了一盆热水,正欲端到上房里屋给劳累一天的丈夫赵小三洗脚。福娃见时机巳到,突然现身。
庞氏吓的全身一哆嗦,一盆水立马倾倒在地上。就在她失声欲喊人的时候,看清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福娃,她惊呆了:“你,你,你怎么来这哩?”
福娃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伤到极点,失落到极点,痛心到极点:“我想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庞氏即时表现的痛楚,她东张西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进厦屋说。”
进得厦屋两人站在灶前,离得很近,煤油灯火能清楚的照清两人的脸。庞氏首先开了口:“难得你还能想起我,我现在过的很好,虽然小三是个傻子,这几年在我的影响下渐渐精明了许多。”
福娃立马尴尬起来:“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
“你晚黑来来这里不好吧,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被发现就惨哩。”
“不会的,我很小心的,不会被人发现,”福娃做了一个哽咽的动作,含情脉脉的看着庞氏:“我想你了,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很恼火的。”
庞氏一怔:“那怎么办?现在不是以前了,我已经是赵小三的妻子。”
福娃捉住庞氏的手,可怜巴巴望着庞氏:“自从与康离婚,没有一天不想哩,,想你对我的好,疼痛难忍也在忍,流着血也不制止。让我们快乐延续,让我们快乐吧,我想你。”
庞氏面无表情:“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哪能还有。”
“怎么不能有?只要你心里有我,随时都可以有。”
说着话,福娃扑了上去。
福娃根本就没考虑庞氏的感觉,正欲行不轨事之际,外面的大门“咣当”一声被猛的推开了,两人惊恐万分分开。即时从外面涌进来十几位龙湾村的青年后生,他们大多是赵增银近房叔侄。
小三儿的二嫂站在最前面,福娃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退至灶口站着。庞氏从慌乱到镇定,只是瞬间,愠怒地看着进来的所有人:“干嘛?你们来那么多人到我家干嘛?”
“干嘛?”赵小二轻蔑的看着庞氏:“这娃子是东陵村的,他深更半夜来到我们赵家干什么?有什么企图吗?”
庞氏反问:“这是三更半夜吗?”
赵小三的嫂子更加轻蔑的看了庞氏一眼:“哼,什么事不能白天来,晚黑来就不正常。”
庞氏以牙还牙:“有什么不正常,你发现我们做什么了吗?我们什么也没做,那就是正常。”
“嘿嘿,”赵小二狠毒的看了福娃一眼:“你自己说,这个时候了,来我们赵家是想干什么?”
“我,”福娃怯怯懦懦,眼神中透出不安:“我就是想来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她彼竟为我生了一个儿子哩。”
赵小二老婆一声冷笑:“看望是假,想她是真的吧?”
庞氏气急:“二嫂,你别胡沁乱汰好不好?他就是来看我,对我什么也没有做,请相信他,他在母猪原是穷人家的孩子,是个好人。”
“好人?不好吧!穷人,他家能是穷人,盖了一座母猪原上最好的房子,这里面不简单,搞不好是他女人靠外快建起来的。人家陆兆鸿可是这原上大人物,钱有的是。”
福娃顿时气急:“请你别乱说话可好?什么卖什么的?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已经和她离婚了,她和谁在一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赵小二:“哟,离婚了就跑到龙湾村了是不是?你这话不是明摆着吗?你黑更半夜潜入小三家,你不是有企图是什么?还想耍赖,没那么容易。”
众人一哄而上,把福娃摁倒在地,有人找来绳子,很容易就把福娃绑了。福娃想挣扎,赵家人多势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福娃想庞氏能阻拦,无奈庞氏被挡在人群之外。
福娃被推到院内之际,赵小三也被人推醒,从上房里屋下来。他睁着轻松的睡眼,一副圆圆的大脑袋,看了看福娃,又看了看庞氏,迷糊糊的说:“咋,咋回事,你来我们家干什么来了?”
福娃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冷冷地看了赵小三一眼,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庞氏从人群后面挤进来,赶忙解释:“小三,什么事也没有,白天大家都去挣工分,他们原上也是一样的,他福娃是来看我的,告诉我五儿快过生日了,让我抽空去看看孩子。”
听了庞氏为自己解围的谎话,福娃激动地流出了泪:“我福娃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如果有来生,我会做牛做马报答你。”
赵广朝从人群中钻出来,露出大脑袋,童声童气的说:“打他,打他大坏蛋,来我们家干什么?”说着话用小脚踢了福娃一下。
龙湾村赵家的人随后把福娃押送到了东陵镇派出所。福娃被关进一间只有碗口大窗户的屋子里。从那一刻开始,福娃暗自思忖:完哩,我陆福娃这辈子完哩!
康瑞君急匆匆赶到东陵镇派出所的时候,巳是将近上午十点,她直接去了所长办公室。因为长期在镇里办事,都是互相认识的。
在询问情况的时候,所长告诉她从福娃的笔录来看,并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出现,只是从人权的角度来看,不该在夜晚突然出现在别人的家里。在没有任何可以支持借口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动机绝对是不纯的,正进一步的调查。现在最重要的是龙湾村的当事人庞氏她的口供至关重要,她说有事就有事,他说无事就无事。
康氏问所长:“庞氏人在哪?”
所长告诉她已经派干警去龙湾村把她带来录口供。正说话间,陆兆镰校长神色庄重地走了进来,直接问康氏:“福娃在哪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所长知道陆兆镰的来头,赶忙让座,并亲自端茶倒水,然后把与康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陆兆镰并没有把派出所长看在眼里,没有给他说任何一句话,这让派出所长很尴尬。康氏看出了虎娃哥的冷漠与高傲,赶忙圆场:“哥,放心吧,所长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福娃不会有事的。”
“他在哪?我要见他,”陆兆镰站起看也没看所长一眼,所长更尴尬了:“上面有规定,拘押人员在没有弄清是否违法之前,任何亲人都不可以见面。”
陆兆镰冷冷的说:“我看他可饿着,可有水喝,行不行?你们可以派人监督。”
所长更加难为情的说:“请谅解,我没有权利违规。”
陆兆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所长室。康氏向所长赔不是:“谅解,谅解,他们是兄弟情深。”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庞氏的口供对福娃非常不利,她说福娃见到她就想好事。所长看了后把笔录扔给对面的康氏,并表现得无可奈何:“这样的结果对福娃非常不利,按照规定,我们必须马上把他送到县上,让上级对他作进一步的审查。”
康氏与陆兆镰共同看完了笔录,陆兆镰无言以对,康氏站了起来,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所长:“不瞒你说,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可家里不能没有他,孩子们需要他的照顾,请领导通融一下,接照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扭转对福娃不利的口供。”
康氏的直视让所长马上把脸凑了过来:“按照规定,口供是不能给你看的,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找当事人翻供。改不了口供福娃必定罪无疑。”
康氏犯难了:“请问所长,怎样才能做到翻供?”
所长更加凑进了她说:“庞氏的口供与陆福娃的口供有明显的出入,差距很大,这说明有一个人口径不一样的原因是想把对方置于死地,或者不能统一口径的一方背后有人给施加压力,绝不放过他陆福娃。”
“你能告诉我这些,请明示,”康氏请求。
康氏被安排与庞氏见了面,庞氏并不买她的账:“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凭什么还想要得到我?难道我不是人吗?是一名妓女吗?”庞氏哭了起来。
康氏晓之厉害:“你试想,如果福娃有事不能回家,你的儿子五儿谁来照顾他?饿了咋办?生病了咋办?在学校里和人打架了又怎么办?咱是大人咧,咱不能光靠义气用事。如果不考虑孩子那还是人嘛?”康氏话风一转:“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姐替你做主,绝对给你解决任何问题。”
庞氏怯懦的说:“你能替我解决什么问题?是你把我和福娃分开的,是你把我嫁给一个傻子的,让我在赵家过着非人的生活。”
康氏此时心想:这人不大,还怪机灵哩。她灵机一动,马上说:“妹,你也不要怪姐对你不好,姐也是没有任何办法。是社事撵就的哩。四乡八邻谁不知道我视五儿为已出,比几个哥哥还要疼爱哩。你认真的想一想,我和福娃已经离婚了。如果他真的有事,五儿谁领?你能离开赵家去领他吗?”康氏拍拍手:“你能做到吗?难道这不是现实吗?”
庞氏疑惑:“你真的离婚了?”
“骗你干嘛?年前就离咧,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哩。”
庞氏不言语了,陷入了沉默。
康氏赶忙趁热打铁,直接让庞氏找到做人的感觉:“妹,你还睁着眼瞎琢磨个啥?谁不知道你在贺家说一不二,谁不知道赵小三对你服服帖帖。这样的小事,哪有你摆不平的。只要福娃没事,大家皆大欢喜,只要他有事,两家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庞氏不解:“从何说起,两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康氏再次拍拍手:“道理不是很简单吗?只要有事,这边孩子没人领,你那边还用说吗?你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庞氏又陷入了沉思,康氏不想让庞氏有思想斗争,立马去掀庞氏的衣服,庞氏随即反驳:“你干什么?掀我衣服干嘛?”
康氏并没有停止撕扯:“我就要看看你,说福娃沾你了,我看你可受到伤害吗?我看他沾你哪儿了?”
庞氏极力反抗,用力挣脱康氏的手:“你可能别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庞氏哭了起来,康氏马上问道:“还有谁欺负你了?”
庞氏很伤心的说:“小三的大哥与小三一道逼迫我,让我一口咬定福娃侵犯了我的身体,如果不配合就不要回赵家了。”
说到动情处,庞氏痛哭了起来:“如果回不了龙湾村,我那可怜的三个孩子怎么办?他们饿了怎么办?他们生病了怎么办?他们被别的孩子欺负了怎么办?”
康氏看庞氏松了口,知道这事有了希望,便胸有成竹的说:“这事好办了,只要你听我的,我让大家都皆大欢喜,福娃没有事,你也可顺顺利利回到赵家,并且让赵家对你另眼相看,从此任何人不敢在你跟前不尊重你。”
庞氏立马惊喜:“真的,你能有什么好办法?”
“只要你推翻刚才的口供,说是赵小三大哥逼迫你这样说的,我让福娃写一份保证书,保证此生不再踏进你们赵家半步。另外,我还会给你一笔精神损失费,你回去就说是你争取的,他们绝对对你另眼相看,不敢有半点说辞。”
庞氏眼前一亮:“那你能给我多少精神损失费呢?”
康氏伸出两个手指头,庞氏惊呆了:“两百?”
康氏点点头。庞氏立马双手拽住康氏的胳膊,高兴的手舞足蹈:“姐,说定咧,说定咧。”
一个时辰后,福娃被放了出来,他不好意思去看康氏,径直走到虎娃哥跟前:“哥,让你担心了,弟对不住你。”
虎娃镇定自若:“哥并没有帮什么忙,都是世杰的妈妈跑前跑后,出了很大的力才把你弄出来,不然就有送到县上的可能,那问题可就大哩。”
康氏感谢所长的热心帮助,所长把她送到大门外,康氏停住脚步真诚地说:“改日我和村长一道来,请你咥个便饭,了表心意。”
所长摆摆手:“不用了,等啥时候兆鸿回来了,我们再聚也不迟。”
康氏怔住了:你和陆兆鸿认识,你们是好朋友?”
所长面带笑容:“不是,我们只有两面之缘。”
“不是朋友,只有两面之缘,你能这么用心帮我?”康氏更是不解。
所长挥手:“不用怀疑什么,很多事你是不理解的,也不用理解,回去吧!”
庞氏手拿承诺书,怀揣两百元精神赔偿金喜形于色想与福娃说句话,福娃头一扭,不给她脸看。庞氏悻悻的回龙湾村去了。
回到家,关上门后,福娃向走在前面的康瑞君说:“谢谢你能救我出来,相信孩子和我都感激你。”
康氏这时才用正眼看他:“我这样做都是为了孩子,如果没有你,这个家就彻底的完哩。”
福娃惋惜的说:“真的可惜,我什么也没做,却赔给她二百块,我真该死。”
“陆福娃,你可能有点出息,你什么也没做,那你晚黑间跑到人家里干什么?相隔几里路,是去串门吗?有事就论事,不要为自己遮掩。傻子,憨子也知道你这是想旧情复燃,想单方面讨人家的便宜,想好事,人家能放过你吗?”
福娃被数落的低下了的头:“我只是想着那两百块钱,得干多长时间才能挣那么多钱啊!如果用这两百块钱给孩子们买咥的,穿的,那要买多少呀?”福娃懊悔,不由的蹲下身去。
康氏心里清楚,离婚前后福娃没有与任何女人接触,去找庞氏肯定是念旧情,想发泄自己。好事没想成还赔了钱丢了人,能不懊恼吗?
她不由地可怜起福娃来。为了刺激他,让他能振作起来,她针对性的说:“男人顶天立地,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没有过不去的坎,钱是身外之物,去了还会回来。因为钱,你已经失去了我,但愿今后不要因为钱再犯错误,长期单身也不是事,你好好操持这个家,我负责给你找一位称心的女人和你在一起生活。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且莫再犯同样的错误。”
康氏就要离去,福娃厚颜无耻的说:“康,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复婚吧,我保证今后会好好待你,绝不再欺负你。”
康瑞君怔了一下,马上苦笑:“这个时候了,你咋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太可笑了吧!”
福娃来了劲,语气上开始加码:“我敢判定陆兆鸿今生绝对不会娶你。他只是看你年轻,长得漂亮,暂时玩玩而已。玩腻了再把你甩掉,抛弃不要。”
康氏像一头母狮怒吼:“请管好你自己的事,我和他就是有一天他把我真的甩了,我也心甘情愿。告诉你,就是此生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和你复婚,请你打消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福娃无语。
夏临泉与世杰,阳阳,文权赶到,看到独自坐在院里的福娃都舒缓了一口气。夏临泉走到福娃的面前:“看到你回来我就放心哩。”
福娃仰起头,可怜巴巴的说:“临泉哥,我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