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年开春万事第2章 工匠利其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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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川省各地就盛产井盐,无论是遂安县或其它地方的各个盐场,都有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求财的外地商人。
其中,又数关陕商人为最多,当地人一般都称他们为“西客”。
关陕商人凭着能吃苦耐劳的精神,往来于川省内外,他们将川省出产的茶叶或砖盐贩卖到北地边疆,又将大漠草原生产的皮裘和马匹等转运到内地,靠赚取中间差价获得丰厚的利润。
关陕商人毕竟是行商,纵然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但也不敢轻易得罪当地人,以免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
因此,他们在开凿盐井的时候,往往要和一些当地人合资修建,用利益将自己和当地人联系起来,达到共同发财的目的。
福禄堰盐场最大的盐灶名叫“燊井灶”,因盐灶附近能开采出地下的天然气,利用天然气燃烧发散的热源来煎盐而得名。
燊井灶共有二九一十八口盐井,所处的位置在青莲溪北岸,而那一片土地一直属于仁里镇郑孝廉家的产业。
在很多年前,郑家就和渭河南岸孝义镇的柴家达成协议,由两家共同持有相应的股份,即:
郑家以自己家的土地盐脉资源入股,而柴家则以开凿盐井的所有花销入股,由柴家派出的掌柜负责日常经营,而两位东家则在家坐享盐利。
郑家和柴家在长达几十年的合作中,很少闹出矛盾纠纷,对待盐工也非常仁慈宽厚。
因此,福禄堰一带就聚集了一帮,愿意为燊井灶出工和出力的盐井工人。
最开始,山匠爷正是看中了郑孝廉和郝掌柜的人品,才主动加入燊井灶当上山匠师傅的。
后来,福禄堰那些本地的小灶户看着眼红,就老是挑刺找山匠爷的麻烦。
山匠爷为了不得罪当地的一些熟脸孔,他就从燊井灶上退了出来。
山匠爷为各家各户提供服务,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跑山匠”。
除了燊井灶,山匠爷为赵元同的六顺灶出力也较多,而对于其余的小灶户,他都是在遇到事故井的时候,才过去帮忙修一下。
赵家的六顺灶,它统共有十二口盐井,位于青莲溪南岸,那一片土地属于福禄堰几位自耕农的产业。
六顺灶和燊井灶的参股方式一样,赵家提供开凿盐井的资金,而几位自耕农拿自己土地下的盐卤入股。
唯一不同的是,六顺灶基本上算是一个本地人自己全资开凿出来的盐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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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山匠爷答应为赵元同开凿新井,又被赵元同羞辱戏耍了之后,山匠爷对赵元同的言而无信感到愤怒,他决定惩罚赵元同一下。
于是,便出现了六顺灶工棚大院,即“易”走酒肉的一幕。
让山匠爷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招来了更为惨痛的报复,幸好有青莲子等道友及时出手相救,这才挽回了一条性命。
在医治伤病期间,山匠爷呆在草庵堂里,每天闻着中药味儿就浑身不自在,他觉得还是闻着山上的青草野花香,最能让自己舒服惬意。
更令山匠爷感到难受的是,每当他看见云鹤年走进倒座门房里,并站在床边观察他的伤情时,他就感觉自己的胸口上,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憋闷,连呼吸都感到相当困难。
还未等伤口结痂完全愈合,山匠爷就急着要离开草庵堂。
从草庵堂的大门出来,山匠爷就手足并用的,朝着云家祠村后的山梁上爬。
到了云背岭,山匠爷暂时的休息了一会儿。
突然,山匠爷想起一件事,他觉得不能够回到武圣庙去,以自己的这一副颜面,是无法面对前来拜谒的弟子。
同时,他认为:因自己大意失荆州一般的,遭到了“噩梦”,也有损关二爷的神威。
然后,他就沿着山脊上的羊肠小道,爬到了观音后山。
山匠爷抬头望了一下高高的笔架峰,他爬到先蚕宫的山洞里。
接着,他又走到前室的一个小岔洞里,再检查了一下自己事先埋藏在地下的工具。
那些凿井工具,自从给赵元同凿井过后,就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使用了,山匠爷害怕丢失才预先埋藏在里面的。
而那些工具,是山匠爷经过几十年的逐步摸索,然后再一件一件的赶制磨锉出来的。
其实,盐官铺包括鲁山匠在内的那些修井和治井的匠人,对他的那一整套工具早就垂涎三尺。
山匠爷暗自庆幸,自己在受伤之前,他就未雨绸缪一般的想到了这一点。
不然的话,那些觊觎山匠爷工具的人,很可能会趁他自身不保的情况下,疯狂的夺走他心爱的宝贝。
见所有工具完好无损的埋藏在山洞里,山匠爷才拍着胸脯放心的笑了起来,他在先蚕宫的前室里呆了三天三夜。
虽然,山匠爷摘了一些桑葚充饥、喝了一点山泉解渴,但是,他的身体以往都是活动习惯了,已非常的不适应洞内的环境。
渐渐的,山匠爷就产生了厌烦心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层层包裹起来了一样。
于是,山匠爷按照元一真人的意思,他这才产生了离开先蚕宫的想法。
思来想去,山匠爷决定住到武圣庙里去,一心一意供奉武圣关公。
原来,武圣庙只是一间非常小的单檐单体建筑,它坐落在隙曛山北面的无常坡上。
武圣庙最早是由一帮无田无地,且无家无室的流民所建,他们希望靠着关帝爷的义气,将大家组织联络起来,从而共度时艰抵御强暴。
后来,那一帮流民渐渐走散了,或者是条件有了变化,他们就很少到庙里来烧香。
因此,武圣庙也渐渐的变得冷清起来。
武圣庙本来就非常小,香火也不旺盛,自然供养不起常住的住持,再每天按时给关帝上香。
不仅如此,就连那座建筑本身,也因年久失修呈现出破败不堪的样子,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庙顶也已经垮塌出一个大洞。
破洞下矗立着的那一尊关帝,也是残肢断腿,身上的漆色也早已脱落。
每当夜风从断墙或顶上的破洞灌进来,关二爷独自兀立在破朽的塑像基座上,猜想他一定会非常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