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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守权施淫威(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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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犹豫间,云富治听见晒场对面响起了两声犬吠,他猛一抬头,看见竹林丛中的小路上走下一个人影来。

云富治注目辨认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原来竟是自己的二叔云守权。

云守权双脚往晒场下面走,他还不断的回过头,朝竹林深处叫骂着。

可能是谁家的柴犬招惹了云守权,所以才会让他如此的生气。

云守权站在晒场东北角的石阶上,一直到骂得心里痛快了。

然后,他就朝晒场这边走了过来。

这时候,云富治刚走到晒场中央,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于是,云富治就加快脚步,他冲着云守权迎面奔了过去。

云守权看见云富治朝着自己跑了过来,他连忙低下头,像是害怕谁再去打扰到他一样,只顾着往荷塘边的牛车道走去。

云富治可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抓住云守权的胳膊,问道:“喂……二爸,你昨天又吃了我一副戒烟药,感觉有啥效果没有?”

云守权抬起骷髅一样的头颅,土灰色的脸庞迎着西斜的太阳,他转了一下浑黄的眼珠。

阳光像是刺破了云守权的虹膜一样,他连忙低下头来,并不断的揉着眼睛。

过了片刻,云守权努力的睁开双眼,以适应阳光下的环境。

接着,云守权打了一个长长呵欠,他就对云富治说:

“嘿!大娃子,你我两个就是鼻子撞眼睛的,我横也躲不过你、竖也逃不过你,你一天到晚就跟我扭倒扯。你问我效果,啥效果?就你那臭潲水,我认为是苦果熬的。哦,你搭起帕帕儿就走阴,以为戒烟就那么简单嗦?即使有点变化唛,那也是缺牙巴咬虱子——碰端了嘛!”

云富治显得有些气馁,但也有些不甘心,他追问道:“二爸,那你说说,喝下去到底是啥感觉,哪里不对我才好改方子嘛!”

云守权甩开云富治的双手,答道:“哦,原来你是拿我当猫狗,就给你试药效,将来好发大财是不是嘛?”

说完,云守权迈开腿,就准备往下面走。

云富治一把拉住他,央求道:“二爸,我总是在想办法嘛!即使我这药不管用,但至少能活血强身的嘛……你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到时候弄个人财两空、家破人亡呀!”

云守权看了一眼云富治,他就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

然后,云守权就半闭着双眼,他冷笑着说道:

“哼哼……啥子事情总不能绊倒不怄、爬起来怄噻,现在说再多也无益了。你要咋个开方子都可以,反正我是地麻雀不想往高处飞的,总不能鼓捣我喝下去吧?老实给你说吧,就你端过来的那些药汤子,我一口都没喝,全倒在猪圈里了……”

“啊!”云富治一脸惊愕,他怔怔的看着云守权,从自己的身边走开。

云富治不再去纠缠云守权,他喃喃的说着:“二爸,你怎么能这样?给你的那些汤药费工费力不说,还花了不少的钱呢……”

对于出现在眼前的这一种情景,云富治已经见多不怪,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苦心钻研出来的药方配伍,花大价钱买来药材,连更守夜熬制出来的药液,怎么能平白无故的喂给圈里的猪吃?怎么能获取到,自己需要的疗效信息?又怎么能够,改善和加强药物的疗效?

其实,云富治不仅仅希望云守权能反馈一些信息给自己,他还经常守在东川道旁。

每当看见那些吸食过鸦片的瘾君子,云富治就追上去,向别人推销自己的戒烟药。

那些瘾君子本来就是患了烟瘾才急匆匆赶往仁里镇上去的,他们哪里能抑制住烟瘾,再去听云富治苦口婆心的劝说。

然后,他们就极不耐烦的抛开云富治,就像是躲避沿途要饭的乞丐一样,朝着西边的窗雨口跑去。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当那些烟客瘾君子要路过,云家祠这一段古驿道时,他们往往像防备绑匪棒老二似的提高警惕。

若是看见远处有云富治的身影,他们干脆就涉水过河,从青莲溪对面的小路上绕过去。

******

“站住!“随着一声叫喊,只见鲁氏像一只准备攻击陌生人的大鹅一样,她从草庵堂跑到了晒场上。

鲁氏嗷嗷叫着,她一把抓住云守权的胳膊,并后退着将云守权往晒场中央拉。

犯了鸦片烟瘾的云守权,他急着到镇上的逍遥宫去消遣,顿时就脸色大变。

云守权刚刚摆脱云富治的询问,眼看着从侄子的身边走开了,他却没有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云守权见鲁氏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他就开始跳了起来。

鲁氏拽住云守权,她将丈夫往祠堂方向拉,嘴里问道:“嘿……你到哪里去?”

云守权一边扒拉着鲁氏的双手,他一边辩称道:

“嘿,你这不识数的死婆子,我总不能抱鸡母长胡子——窝里老噻!你让我天天都呆在屋里头,全身上下都快发霉了。我出去转一转,天晏了我就回来!唔……还要盯着那几个龟儿子牌长,让他们清查烟户呢。快放开,不要耽误我正事!”

“呵呵……“鲁氏冷笑起来,她用双手使劲箍着,云守权那像桐麻杆一样的瘦腰。

然后,鲁氏盯着云守权的衣袋,忿忿的说道:

“我信你还不如信鬼呢。我就说嘛,你是编编匠的嘴——说得好听!你哪里是去清烟户,明明就是到街场上鬼混嘛,不要铺盖窝里挤眼睛——自己哄自己。每天起床,你就不干一点正事,就知道跟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做些男盗女娼的污秽事。你若算是一个人的话,那就去做一点正经的,唔……去将溪边菜地里的萝卜秧子匀一下嘛,不然就长成一坨一块、跟篾板上的豆芽菜似的。”

云守权听得不耐烦了,他将双手伸向后颈,很想推开妻子鲁氏。

没想到,云守权的手指竟将鲁氏头上,那一枚银质掐丝蔷薇钗凤给勾掉了。

霎时间,鲁氏的头发就像是一团墨云似的,一下子散开了。

云守权回过头,他看了一眼鲁氏,说道:

“诶,你不要观音菩萨长胡子——乱栽哦!我哪里是成天在鬼混?我可是堂堂的一甲之长,整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快松手,让我走!屋里有一码子的事情等着你,反正我是半夜的铺盖——不理的!嗯……那萝卜秧子你各人去管。嘿!竟然说到萝卜秧子,我又记起了,中午的时候,我只吃了一嘴酱拌咸菜,可全都塞到牙缝里去了,害得我掏了小半个下午。就在刚才,我捏着篾签捂着嘴剔牙齿,走到隔壁时,逗得三癞子家的那一条瞎眼狗直叫唤。你说,是不是讨人嫌嘛?以后,只要本老爷在,就不准萝卜咸菜上桌子,听见没有?”

鲁氏松开一只手,她朝后老勺拢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答道:

“哼,不许萝卜咸菜上桌子,就像你有好大的家业似的。这也不理,那也不理的,现在都已经坐吃山空了,你却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在外边又把自己装成大尾巴狼一样,真是羞死先人板板了呀。哦,对啦,今天是七月半,家家户户都要给祖先烧纸化钱,这件事你总要理吧?”

云守权眨巴着眼睛,他在头脑里掐算着日子。

哪知道,云守权一分神,原本藏在怀里的一件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哐当!”鲁氏听见脚下传出金属撞击石板的声音,她立刻被吓了一跳。

鲁氏本能的松开了双手,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是一只扁圆的汤媪落在了地上,还在滴溜溜的乱转。

霎时间,鲁氏张开自己的那一张伏月嘴,她睁大双眼,看着地上那一只黄铜打制的汤媪。

随后,鲁氏从地上捡起汤媪,她就用衣襟下角不停的擦拭着。

鲁氏越想越生气,她竟忍不住,对云守权破口大骂起来:

“哈哈……果然是家贼难防呀!这是盐官铺娘家送给我的陪嫁家俬,云妍儿还是奶娃儿的时候,就靠它烘尿布烫口巾呢。现在,你就像僵尸夜游神一样的不回屋,上床我还靠着它温脚掌子呢。没想到,你竟然打起了它的主意。说嘛,你将屋里的铜汤婆子偷去做啥子?不用我多猜,用屁股都能想得出,你肯定是要拿到当铺去贱卖了,然后,就去抽你的死鬼大烟去。咦,这又能值多少钱喃?顶多也就能换鼻屎大的一颗烟膏子,唉……你这个败家的畜生,有本事将我也卖到瓦窑子里面去,省得有人再来管你!”

“嗨!”云守权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有些理亏。

云守权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云家几兄妹均在场,他便说道:

“喂……你这卦婆子,不要抱鸡母打摆子——咯咯咯的叫唤!大爷要是听烦了就跟你翻脸。说不定呀,我明天就来一个茶铺搬家——另起炉灶!自己一人到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去,大家都能图个清静……”

鲁氏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将头一扬,答道:“哼……搬家就搬家,我还巴不得呢,有本事现在就去!”

云守权歪着头,他瞄了一眼鲁氏,说:“咦!你还不招奏呢,那咱们就跛子跑趟子——高(试)下子!”

说着,云守权使出浑身的力气,他用右手从鲁氏的怀里一掏,就将汤媪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鲁氏猝不及防,她随即扑上前去,准备抢回属于自己的物品。

云守权见鲁氏的动作和架势,均显得有些疯狂,他在心中猜,自己若不使出全力,就无法很快脱身。

于是,云守权瞪大双眼,他怒喝道:“我看你这婆娘是背鼓上门——讨打!你不放过我,我今天就要收拾你……“

说着,云守权用左手抱住汤媪,他摊开右手,“啪啪啪”的打在了鲁氏的脸上。

顿时,鲁氏感觉面部一阵钝痛,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就像一块朽木似的倒在了地上。

云守权也因用力过猛,他也像秋风中的竹叶一样,摇摇摆摆的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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