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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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的第四天，桃花雨如约而至。
小沐缘有气无力地抬起手，道了声“午好”。
“这是怎么了，昨晚上太激动了没有睡好吗？”
桃花雨注意到沐缘脸上的黑眼圈，感到十分惊讶。
“没事，我们走吧……”
沐缘现在话都不想多说，这两天的特训实在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累，更是心累。
萍姨为了锻炼沐缘的警惕性，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
没爱了没爱了，小沐缘委屈，但小沐缘不说。
沐缘跟在桃花雨的身后，脑袋一点一点的。
要是面前有一张床，沐缘能当场表演一个瞬间入睡。
就算是没有床，只要停下来，沐缘估计站着都能睡着。
二人来到小小镇上，这儿的车队已经在等她们了。
车队一共五辆车，当先两辆越野车开路，中间两辆箱式房车，后面还有一辆越野车殿后。
沐缘被带到第三位置的箱式房车面前，开车的是熟人北原羽，旁边坐着北原曦。
“小缘来啦？”
北原羽探出头来。
“额，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沐缘缓缓摇了摇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赶紧坐进来休息会儿吧，没休息好吗？”
坐在后排的白露霜打开车门，招呼着沐缘赶紧坐下。
后排的座椅又软又宽，沐缘一坐下就瘫软成一团，打起了小呼。
白露霜温柔地将沐缘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又从后面取来一张毯子给沐缘盖上。
“唔……”
小沐缘迷迷糊糊的，鼻尖隐隐约约嗅到了萍姨的味道。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萍姨”的味道变得有些令人发毛。
漓萍立到了一栋平房之上，目送着车队远去。
回首望向西方，那边是北原城的方向。
一年也就半个月的伐木期，现在已经过去了。
对漓萍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的工作了。
即使有，其实也无所谓。
漓萍轻轻跳下地面，找到小小镇的信箱，留下了一封书信。
小小镇的角落，有一栋常年无人光顾的铁皮屋。
铁皮屋高不过一丈，如同一个小火柴盒，蜷缩在平房的旁边。
拉开卷帘门，一股烟尘扑面而来。
漓萍抬手轻轻一挥，振散了面前的烟尘。
入眼是一张黑色的防尘布，下面盖着一个大型物件。
漓萍走上前去，掀开防尘布，一辆崭新的“飞马”闪过一丝深邃，墨色的车身似乎要把周围的光线全部吸入。
冰凉的金属质感，让漓萍的神色都多了几分肃杀。
“出去兜兜风吧，想不到这小小的北原山藤木林，不知不觉竟然待了十多年。”
漓萍从角落的小木柜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头盔。
戴好头盔，背好背包，一道黑影在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飞驰。
金日悬空，积雪消融。
车队整齐平稳地行驶在积雪覆盖的公路之上。
尽管最前面的越野车加装了挡板开路，但行进速度仍然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路边渐渐彻底没有了人类的痕迹，到处是杂乱而又枯败的灌木，上面覆盖着一层霜雪。
“再往前面一段就好了，气温应该能上去点，路上积雪应该也少一点。”
北原羽一边开着车，一边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小曦你冷不冷啊，看你衣服挺薄的，你又不比我身强体壮抗冻，怎么不多穿点……”
“好好开车，别打扰我看书。”
北原曦双手捧着一本册子，视线转向窗外。
“唉，这一颠一颠的咋看书嘛，多伤眼睛呀！”
北原羽苦口婆心地劝道：
“多看看窗外风景，无聊睡一会儿也行，别把眼睛搞坏了，脸上顶着两片玻璃多难受啊……”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唉呀，小曦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我不听！”
北原曦只是不想听姐姐唠叨罢了，又不是真的想看书。
后座上的白露霜捂着小嘴，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曦君的克星除了桃花云，没想到还有个北原羽。
白露霜又低头看向身旁靠着的沐缘。
幸好自己机智，垫了块手绢。
白露霜捏起手绢的一角，轻轻擦去沐缘嘴角的晶莹。
小缘妹妹睡相不太好呀，应该是姿势不对吧。
白露霜又调整了位置，将沐缘的脑袋轻轻地垫到自己的膝上。
好在座椅足够长也足够宽，沐缘双腿蜷曲正好能躺下。
望着睡容安详的小沐缘，白露霜的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因为性格原因，白露霜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
即使在医学药学等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白露霜在学院里依然没有什么存在感。
后来桃花雨组建“凌云班”，想给学院的特殊天才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便拉着白露霜入了伙。
白露霜加入凌云班后确实性格开朗了不少，不过一直以来都更像是被照顾的那位。
尽管白露霜医术有成，但平时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白露霜最早认识的就是桃花云，他们曾经一起研学医术。
然而接触这么久，白露霜还从未见过桃花云受伤。
桃花雨莽莽撞撞，按理说会经常受伤，然而却并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即使是前些时间桃花雨经脉受损，似乎也并不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重伤，甚至可能还有些好处。
而且有桃花云的贴身照顾，自然轮不到白露霜为他们做点什么。
桃花云和桃花雨像是两座耸入云霄的大山，白露霜觉得自己就像是山下的山民。
他们能够轻易地拉着白露霜前进，而白露霜却很难为他们提供什么助力。
至于北原曦，因为志向特殊，并不注重个人武力，平时也很难有受伤的机会。
白露霜顶多是劝北原曦注意休息，给北原曦调配一些保养精神的养生茶水。
白露霜一直期待着，要是能有一位妹妹就好了。
要活泼一点的，可爱一点的，需要自己一点的。
然后她就遇见了沐缘。
呆呆的，萌萌的，还是个小吃货，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完美妹妹！
所以每一次为沐缘检查身体，白露霜都尽心尽力的，只是缘妹妹好像不是很喜欢？
白露霜轻轻抚摸着沐缘的头发。
头发软软的，人也软软的，白露霜感觉自己整个人儿都要化了。
怀里的沐缘脸上划过几丝挣扎，不过白露霜并未注意到这些。
或者说，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些。
“睡吧，睡吧，我的好妹妹。”
车队一路行进，天色似乎比平时暗得更早了些。
众人停了下来，在路边支起了一座露天帐篷。
摆下一张地炉，金色的火焰在冰雪寒风中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小小天地。
白露霜轻轻摇醒了沐缘。
刚醒来的沐缘迷迷瞪瞪的，并未注意到自己枕在白露霜的膝上。
“可以不用出来的，外面挺冷的。”
桃花雨打开车门，递给沐缘一个油纸包裹着的面饼，又递给白露霜一个。
“唔……”
沐缘一手接过面饼，另一手揉了揉眼睛，最终还是下了车。
冷风一吹，沐缘精神了不少。
千里黄云白日曛。
道路上的霜雪被夕阳染上一层金辉，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与远天连成一片。
路边的灌木树林，映照着温暖的颜色，似乎在吸引着人们走入，却又在下一瞬变得森冷严寒，警告着人们不要轻易踏入。
沐缘一时愣在原地。
在一片寂寥的天地之中，沐缘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唯有手中的面饼才是热的。
沐缘回过神来，一口咬在手中的面饼上面。
面饼是肉馅的，小桌上还有很多，不过都是冻上的。
地炉上支着一口铁锅，现热现吃。
两掌宽的面饼，沐缘足足吃下了九个。
外面的世界啊……
沐缘揉着圆鼓鼓的肚子，望向蓬顶。
夜路难行，今晚沐缘要在帐篷里对付一晚了。
身侧躺着白露霜，睡袋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道为什么，沐缘感觉白露霜看上去亲切了许多。
远在沐缘一行人的西边，又一个深绿色的帐篷在冰天雪地里支了起来。
漓萍啃着坚硬的压缩饼干，对着身前的篝火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