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志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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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彻底降临了,却一点也不黑暗,双月给天地间披上一张巨大的洁白亮纱,目可视物,让那些在夜里活动的小动物更加活跃。
少女把秀丽的长发拨在耳后,脑袋轻轻靠在少年的胸前,似有万千心事。
“你是担心先生欺负你妈吗?”万方打破宁静问道。
“不是,我妈的力气可以单手抡起最大的石碾,她不欺负人已经是万幸了。我是想我爸了!”蓝晶悠悠道,“我爸死的时候,我才五岁,记得他把我扛在肩膀上,用野花编最美的花环给我戴,把我宠成公主。他说让我在家等他打猎回来,给我带最美味的野果。可是,他是骗子,再也没有回来,就这么消失在山里面。”
“可不是呢!”万方拍了拍蓝晶的脑袋,“我连我爸妈是谁都不知道,爷爷说发现我的时候,我才半岁模样,就敢爬出襁褓,捉蚂蚁吃。据说是精美的丝绸襁褓,可惜也已经为交税卖了,亲生父母一点念想也没。我从来不想他们,也不恨他们,我只担心我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去打长猎,不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
“万爷爷真是个友好的人,这片稷田的麦种,就是他送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啊。”蓝晶高兴道,“你很小时候就经常睡我家,好不要脸的,跟我抢妈妈,哈哈。那是我妈,可不是你妈!”
“小时候糗事就别说了,蓝晶,万一以后是咱妈呢?”万方小心翼翼说道。
“你敢调戏我,看我不打死你!”蓝晶抡起拳头,气呼呼向少年攻去。
“逃也!”万方呼喝一声,跑远去巡视一圈稷田,驱赶偷吃稷麦的小动物。
脚兔是最大的祸害,它们锋利的牙齿可以切断稷麦,一旦不注意,就要遭大殃;还有硕鼠,它们会偷吃麦叶;更别说蜂鸟,它们会啄食未成熟的果实,导致稷麦减产。
种田大不易啊!
万方感慨道,相比打猎得来食物,种田实在是下下之选,田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把人束缚在地里无法动弹,严重捆绑劳动力,更让人忙忙碌碌无法停下来思考。
万方站在稷田中间,双手各握住一株稷麦,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精神舒展开来,一株又一株稷麦情绪通过精神模糊反馈到他的脑海。这种感觉就像加入了植物世界的神经网络,听着它们互相交流着,低语着。
循着痛苦感觉的方向,万方手上拿着锐利的石子,悄悄摸过去,是几只蜂鸟在偷吃果实,只听到咻咻声响起,两只蜂鸟应声落地。
“逃了一只,可惜了。”
稷田中,万方捡起两只蜂鸟尸体,摇头道。稷麦如此高大,在其中穿梭就像灌木丛里穿越,是个天然避难所,活着的蜂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必须驱赶硕鼠,否则这东西会引来毒蛇,不小心被咬一口,是致命的。这样的气温正适合蛇类活动,要打起十分小心。稷田里由于稷麦吸收了绝大部分阳光,杂草无从生长,倒也不怕毒蛇隐藏。然而此时此刻,除了稷田和茅棚,处处充满危险。
识别脚兔的脚印和粪便是猎人最基本的能力,脚兔胆子最小,每次只会走曾经标记过的路径,识别出最新的脚兔脚印、脚印的方向,然后制作陷阱,是非常好捕捉脚兔的方法。只是脚兔的胆子实在太小,但凡有一点泥土异动的痕迹,都会让脚兔怀疑而绕道,所以铺设陷阱是个技术活。
“不过,如果操作得当,稷田的诱惑,就能源源不断地提供肉食,哈哈!”万方美滋滋想到。
得到万启的真传,他布置陷阱的能力出神入化,要知道他参与了自家茅屋前后陷阱的布置,心思细腻,让万启都赞不绝口,那可是对付偷摸进村老虎和熊的大型陷阱。
依法炮制,万方清除了蓝晶稷田的小动物,似乎对稷麦的情绪感受越来越清晰了,这种能力有越用越强的趋势。
看着蓝晶来回穿梭驱赶小动物的身影,万方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种超越常识的特殊能力,被人当成神秘兮兮的怪人可不好,只好闭口不说。
脱了衣服,用清水擦拭了一遍身体,再穿上,微风吹来,万方有种透心凉的舒爽。似乎佳人在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生活就有无限盼头。
如果就这样一辈子种田,好像也不错,面朝黄土背朝天,种田狩猎两不误,夏吃肉来冬吃麦,山里水里度终生。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还得努力,因为两年后,他和蓝晶都要成年,成年意味着到了婚配的年龄。山里的规矩,最强壮优秀的猎人才能获得优先挑选对象的权利,必须参加成年礼的“试三关”。
试三关,一关是比力气,以大小不一的石碾,力大者胜;二关是比身手,比试者需爬上六层楼高竹塔摘取花篮,不禁打斗,守关者或者综合评分最高者获胜;三关则是南山狩猎,每人一把特质木弓,三支箭,外加一把朴刀,猎货价值最高者胜。
“我必须是最强猎人,才能确保优先择偶,山寨里,我的力气上上等,只比最强的王铁稍落下风而已;身手的话,中上;打猎的随机性太强,谁也说不好。总体来说,自己还需加倍努力成长。”
“我如果夺得最强猎人称号的话,蓝晶应该不会拒绝我吧。”万方暗想,“别的女孩子,也有不错的,可惜自己接触不多。”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蓝晶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内心深处莫名涌出一种难以抑制的烦躁情绪,可不能这么办!”
少年有什么坏心思呢,在这封闭的深山里,未来唯一的指望,就是找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可是一辈子这样庸庸碌碌过去,真的甘心么?
高天之上,太阳和月亮的秘密,风的起源,水火之灾的天然威力,还有生老病死的机理,深深困扰着少年。
万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烦恼,他深知蓝晶的志向在远方、在天上。纵使他种再好的田,打再好的猎,又有什么用。
这该死的赋税,这该死的烦恼!自己的志向是什么?未来又是什么?没有人可以保证,也没人可以引路。就像这奔流不停的小溪,行程缓慢,路有多艰,却永不停息,因为它有东去大海之志。总有一天,溪流汇入了大海,而远方的志向却难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