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丞相府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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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站立起来,对梦川作揖说道:“在下翰林院学士张耀光,乃永安五年科举一甲二名进士,久仰梦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幸会幸会!”
由于赵耀光说话的声音特别洪亮,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了这名器宇不凡的翰林学士。
梦川也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当面向他打招呼,只得挤出笑脸,客气地说道:“哪里哪里,张学士过奖了,梦某愧不敢当!”
这张耀光是永安五年科举考试的榜眼,此人虽是平民出身,但从小便发愤图强、饱读诗书,硬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考取了功名。张耀光才华横溢,性格却是有一点儿乖张不羁,屡屡得罪了朝廷中的多位大臣。幸亏当今国主是位明君,选贤任能不拘小节,要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被打入另册了。
只见张学士笑道:“方才听丞相大人说,梦公子文采斐然,就连国主也对你特别关照,弄得我都快得红眼病了。既然梦公子如此大才,今天我们不如以酒为题材,现场赋诗一首,就当是捧捧丞相大人的场,不知梦公子意下如何?”
梦川中午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内心还是很清醒的。他敏锐地察觉到,张耀光在刚才的对话中,有两处似乎是故意放高了声调。一处是“国主也对你特别关照”,另一处是“捧捧丞相大人的场”。
梦川的脑细胞在飞速盘算着,张耀光身为两榜进士、翰林学士,在众人面前说话肯定不会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刚才南宫飞燕并没有提到国主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关照,而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深得国主的信赖和赏识之类的场面话,张耀光如果事前没有仔细调查过或者深知梦川的底细,是绝对不会说出他人受到特别关照而自己得红眼病这样自嘲的话语的。而他口中所说的特别关照应该就是国主赐予梦川随便花、随便聊的权限以及获得永生的资格。
能让一个读书人分外眼红的必定是随便聊的权限,因为有了这个权限,便不会发生因言获罪的情况。能让一个有六欲七情的人无比艳羡的必定是随便花的权限,所谓钱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人为财死,没有一个俗世中人能够抵御金钱的吸引力。能让一个不朽境以下的修士疯狂追逐的,必定是永生,只有实现了永生,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冲击那传说中的境界。
如果张耀光事先就知道梦川的底细,那说明他可能和王宫内务部有密切往来,因为自己的信息属于绝密,只有内务部的主管和一号别院的机密处才有权限接触。当然,南宫飞燕也有这个权限,毕竟她是代理国主署理一切军政大权的丞相,一切机密绝密文件都得经她的手。
再结合第二处“捧捧丞相大人的场”,梦川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张耀光极有可能是南宫飞燕身边的人。
身在朝廷,无论你多么乖张不羁,无论你多么清高自傲,你都必须选择站队,否则你在这张复杂而巨大的人事关系网中将寸步难行。
有句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是人在庙堂就能够随心所欲吗,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在无尽时空之中,修士们同样是身不由己,他们的最终发展方向只有两个,要么成为万人景仰的神,要么成为众生畏惧的魔。如果你想跳出这个规律,不受神魔牵制,你必须先成为神魔般的存在,然后跨出那关键一步,继而成为超越神魔的存在,到那时候,你或许就可以达到我心无求、我行自由的境界了。可是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呢?
梦川不再多想,赶紧自嘲道:“张学士博学多才、闻名遐迩,在下只不过比常人多认几个字、多翻过几页书,赶张学士差远了!至于现场赋诗,恐怕要贻笑大方啊!”
这时候,南宫飞燕插话道:“梦公子,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不是才说了吗,恐怕要让张学士贻笑大方啊!所以呢,你就不要推脱了,你再有才华,不表现出来岂不是让明珠蒙尘了吗?”
丞相大人都这样说了,梦川也不好公然拒绝。不过他心里对眼前的局势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让正牌的翰林学士来与自己现场比试文采,这不是故意来出自己的丑吗?人家可是专门吃这碗饭的,而他自己可不是什么文学博士,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失业四个月的医药器械推销员!
梦川虽然郁闷无比,但也不能当场认怂,只见他抖擞精神说道:“既然丞相大人有此兴致,梦某遵命就是!请张学士先来,我再酝酿酝酿!”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耀光也不谦虚,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区域,这片区域空旷宽阔,足足有一百平米左右。张耀光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既然梦公子需要时间酝酿,那再下就先吟一首,还请大家多多指正!题目为《醉客吟》,内容如下,
风香林外凤香路,凤香路边梧桐树。
树下有酒有醉客,醉客嘴上说梦府。
听闻梦府添新主,能写文章能修武。
三句能让国主笑,四月突破筑基初。
百花揽月常出入,不辞辛劳不辞苦。
天合医馆看医师,抑郁焦虑有记录。
陶然镇上数遇险,化危为机有神助。
丰年驿站数传梦,情真意切感肺腑。
此主本是人间客,罹患心疾血肉枯。
幸得国主赐宝体,命格由此开二度。
如今心疾变心魔,身在秦晋心在楚。
长恨良缘不可得,长恨幸福之倏忽。
故事虽短情却长,言语未尽泪已出。
今日饮得雪神酒,也学醉客来说书。”
张耀光吟完之后,接过丫鬟送来的酒壶,仰口畅饮,似乎已带有几分醉意。
在座宾客都不是傻子,张耀光借着酒胆吟出来的这首诗,不但影射了梦川的前世今生,还泄露了朝廷的机密信息,毕竟,但凡牵涉到国主的言论,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评论!
南宫飞燕佯装怒道:“好你个张耀光,竟然敢妄议国主,你身为朝廷命官,本该感念国主恩德,可你却依仗一身才华逞口舌之快,张耀光,你知不知罪?”
张耀光双膝跪地道:“微臣一时贪杯,不慎将几天前从路人那里听来的传言说了出来,还请丞相大人恕罪!”
南宫飞燕怒喝道:“竟将路人的闲言碎语堂而皇之地在本相家宴上吟诵出来,内容之中还提到了国主,这分明是捕风捉影之说,你却当做事实,真是可笑又可悲啊!”
张耀光慌忙说道:“这内容是真是假,问问梦公子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南宫飞燕转头看向梦川,问道:“梦公子,方才张学士所言是否属实啊?”
自从张耀光将那首《醉客吟》念出来后,梦川心中早已泛起了波澜,一个翰林学士竟然对自己的隐私如此了如指掌,这里面没有猫腻才怪。
而南宫飞燕训斥张耀光的一番言语,梦川早已看得十分通透,这二人分明是在唱双簧嘛!
如果梦川否认张耀光所说的内容,那么他将面临欺君罔上、藐视朝廷的风险,因为在国主闭关期间,南宫飞燕代理国政,身份如同国主。如果梦川承认张耀光所说的内容,那么他将面临被人讥讽、隐私曝光的尴尬境地。
两害相权取其轻,梦川两世为人,早已将所谓的脸面、虚名看透,只有好好地活着,才是王道。
梦川云淡风轻地说道:“启禀丞相,张耀光所说句句属实,不过我很好奇,他对我的私生活真的就这么感兴趣吗?难不成他有龙阳之好?”
现场顿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梦川急中生智,两三句话便将尴尬化解了。
张耀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辱人者人恒辱之这句话并不是一句空话。梦川就像一个太极高手,将张耀光抛给他的脏球瞬间送还给对方,让张耀光错不及防、哑口无言。
南宫飞燕不再多言,她同样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属实,本相便不再追究张学士的妄议国主之罪,只不过诗中有些内容对梦公子略有不敬,请张学士务必要到梦府登门致歉,同时,也希望梦公子雅量高致,对这文字游戏也不用太较真!”
梦川微微笑道:“丞相大人说的是,在下对张学士的才华确实是佩服得很,至于这诗的内容,我觉得叙述得很到位、很具体,听张学士吟诵时我便有一种乘风破浪、水银泻地的快感,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感受?”
南宫飞燕一愣,她万万没想到梦川会反过来将他一军,只见她的瞳孔深处飞快地闪过两道电光,然后便悠然笑道:“今天张学士表现平平,本相期待梦公子的精彩发挥!”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梦川也不矫情,他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对众人拱手道:“在下才疏学浅,经过一番苦苦思索,才觅得几句拙句,还请各位莫要见笑!这诗的题目姑且就叫《饮雪神酒》,内容如下,
曾记少年多放荡,终日卷书为墨香。
春风小子朝气盛,立志勤学报国邦。
师长谆谆在耳旁,圣贤历历犹不忘。
莫逆同袍义气生,青梅红袖爱意长。
缘起缘落二周星,风发意气渐凋零。
浸淫学堂二十载,不敌江湖魍魉兵。
你拍马来我开心,她献媚来我动情。
本是美酒醉知音,却把豪情换零丁。
人生运际各不同,何必恨水长向东。
如有千金散尽才,仗剑挂酒驭长风。
只恨几时脱牢笼,只恨几人心与共。
今夜一斤雪神酒,与月对饮决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