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告白,并不只是说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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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吹岚还记得，上次自己来静的房间时，书桌这边的墙壁上是佐仓小姐的海报，书架上齐肩一层还有佐仓小姐的系列小说。
而现在，这些位置都空出来了。
冷泉静脱下丝袜后坐在床沿，把头发往后拨弄了几下，才问：“所以，岚是什么时候跟佐仓茜交往的？”
“周四晚上。”伊吹岚坐在了椅子上，坦诚回答。
冷泉静算了一下，愈发感到不可思议：“那不就是两天前吗？”
见岚点头不语，她继续道：“一见钟情啊。”
“嗯。”伊吹岚再次点头，视线望向窗外，回想当时的情景，他也觉得如梦似幻，“也不能算是一见钟情吧，因为在此之前我们早就知道相互的存在了。”
十多年的交情居然比不上初次见面，静感到无奈地叹息了口气：“周四晚上我记得是台风过境吧，发生什么了？”
“静。”伊吹岚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听到呼唤，冷泉静抬眸看去：“我在听。”
“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写小说。”
“这件事我知道。”
伊吹岚感到意外地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一直以为冷泉静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否则她一定会跟自己聊起这件事。
他释然一笑，既然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伊吹岚接着道：“我用稿费买了一份意外险。”
冷泉静皱眉：“你买那玩意干什么？”
伊吹岚缓缓吐出一口气：“打算周四晚上用。”
冷泉静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岚的意思，随即情绪激动地跳下了床，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四目对视：“你疯了吗！”
你疯了吗，居然不带上我，一个人去死。
伊吹岚惭愧低头：“对不起，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死了。”
“哦，这样啊。”
冷泉静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是因为佐仓茜吗？”
“不，那晚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想通了，死的欲望没有过去那么强烈了。”
“你想通什么了？”
“我当时已经做好了高中结束后就工作的觉悟，虽然很煎熬，虽然毫无未来可言，但只要父亲和妹妹病情能康复，只要静能去东京上大学，我就很满足了。”
“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静松开了岚的肩膀，转而将他的头抱入怀中。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上大学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真的毫无未来可言，那就一起殉情吧。
“静和户冢翼又是怎么认识的？”被对方身体遮住视野的伊吹岚轻声问道。
冷泉静抬起头想了想：“你失踪那晚，我出去找你。”
“抱歉，让你担心了。”
“这倒没什么。”
一边摸着岚的头，冷泉静一边说道。
“那天晚上，他向我搭讪，然后我就把他弄进了警察局。”
“噗……”伊吹岚笑出了声，原本沉重的氛围一下子烟消云散。
冷泉静陪笑道：“呵呵，很有趣是吧。”
“很有趣，那家伙居然栽在你手上了。”伊吹岚幸灾乐祸。
欢快的气氛过后，周围的空气再次陷入凝滞。
冷泉静轻抚着岚的头发，终于，她鼓起勇气：“岚，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静。”
伊吹岚的声音很平静且自然，完全听不出任何迟滞与犹豫。
因为他害怕一旦用错语气，静会理解不了自己的本意。
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根本不可比拟自己跟静之间的关系。
“在我看来静一直都是……”
“别说了。”
意识到自己跟岚所说的喜欢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意思后，冷泉静打断了他的陈述。
“我们以后再聊吧。”
她松开了手，虽然很不舍，但是再聊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何必自取其辱，只要佐仓茜还在这座小镇，岚就永远不会选择自己。
……
回家的路上，伊吹岚特地绕道去了趟餐厅后的小巷。
自己的值班时间已经过了，把剩下的工作量全都抛给前辈，他挺过意不去的。
刚好，这个点正是前辈偷闲抽烟的时候。
她正穿着制服靠在门后，英姿飒爽别具一格的气质总是那么让人眼前一亮。
“北野前辈。”伊吹岚站在小巷口唤了声，然后快步朝她走去。
北野光子，这是她的名字。
听到有人叫自己，她侧头望了过来：“你还活着呀。”
说完，她又继续转回头抽自己的烟，一副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
“对不起。”伊吹岚连忙低头道歉。
“对不起有用吗，无论如何你今晚的薪水得分我一半。”北野光子吐出烟圈，没什么情绪地说道。
“……”
伊吹岚沉默不语，他以为对方会接着要求更多补偿，却没想到这一话题至此为止，仅仅是拿走一半薪水，他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来一根吗？”
看到前辈递来根烟，伊吹岚犹豫了下，随后笑着拒绝道：“抱歉，我不抽烟。”
他还是想尝试一下的，毕竟大人遇到烦心事都会选择来一根，但犹豫到最后，他还是决定不越过这条红线。
北野光子也不强求，看了眼一旁颇有心事的少年后，自顾自道：“想要在这座镇子活下去，总得挑点什么东西麻痹自己才行，相较其他，抽烟算是危害最小的选项了，不仅能让自己舒服点，还折寿，能少活几十年。”
听到这句玩笑似的调侃，伊吹岚却完全笑不出来。
“既然不喜欢这个镇子，北野前辈为什么不离开呢。”
“因为有放不下的人啊，就跟你一样。”
北野光子说着，侧过头看向一旁少年的脸，在这张脸上，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当一幕幕回忆在脑中闪过时，她竟有些出神。
“梦。”终于，她的嘴里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嗯？”由于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伊吹岚疑惑地歪头看去。
北野光子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感叹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
伊吹梦，这是母亲现在的名字。
伊吹岚眨了眨眼：“你认识我母亲？”
北野光子没有回答，吐完最后一口烟后，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
“我走了，下周见。”
扔下这句话，她迈开脚步，潇洒转身，回到了员工休息室。
目送对方背影消失，伊吹岚收回视线。
细细想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跟北野光子正经聊天呢。
而且，如果没有这次聊天，他也不会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母亲的事情。
“回去问问吧。”
他喃喃着，径直走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