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司天监（求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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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司天监（二合一）（求追读）
就在姜亭隐匿于山林之间，潜行修行之时。
这红尘万象所构成的巨轮，仍顺应着时代的潮流，滚滚向前
大唐神京，宫城重地，司天监，执岁殿中。
此殿之中，无豪奢陈设，无书香墨卷，空茫一片。
大殿顶端，放眼一望，竟是大日、皓月、群星并在，诸般星斗异象，各自依照其规律而运行，天文奥秘，纷呈此殿之顶。
大殿之下，也非金碧琉璃，一眼望去竟可见一座半虚幻状的微型河山，其上山川、江河、密林、沧海甚至诸多城池建筑，竟一一呈现于此。
殿顶为天，殿下为地，而这天地之间，一人虚空盘坐，闭目定神。
此人一身麻衣，鹤发童颜，有出尘闲适之气度，但此刻看他，却面呈悲苦之色，似有万般忧心之事在心。
蓦然，他睁开眼睛，恍然起身，一时有神光灿然而出，竟照得此殿虚室生白。
而后，眼前大殿竟如时空变幻一般，有层层叠叠的山河城池景象浮现，其间万象纷呈。
他目光游移，那虚空幻境随同而变，富丽堂皇、人声鼎沸的神京、破败枯寂的深山古刹、道意盎然的仙山灵地、平凡普通的乡下村庄……
最终，他目光骤停，画面也随之定格在一片广袤的土地之上。
却见那虚空幻景之上，‘明州’两个大字于虚空沉沉浮浮。
老人目光深沉，面色沉吟，他注目着这一片广袤的土地，其上绿意遍野，人类城池星星点点坐落其间，宛如颗颗明珠。
看得片刻，老人袖手一拂，虚空幻象瞬间宛如灯灭，消失无踪。
老人负手而立，似在思考，面色犹疑。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却是低声自语：“明州……”
而后，他朗声开口：“守常。”
一声呼唤，立时有一名手执拂尘的青衣少年推门而入，对老人行了一礼，恭敬道：“监正，弟子在。”
监正语气平和，道：“守常，去查一查，近期是否有来自明州堪舆司或太守府的公文前来。”
守常一听，却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口问道：“老师……明州，出什么事了吗？”
监正有些诧异地看了自家弟子一眼，然后也不生气，直接道：“我方才神游大世之间，隐约察觉明州地气似有异动，因此要叫你查一查，明州地方可有相关事项上报。”
然后，他问道：“守常，缘何对明州之事感兴趣，莫不是你知晓些什么？”
守常赶紧摇头示意不知，然后道：“老师误会，徒儿不知明州地气之事。只是，最近明州之地的确有大事发生，徒儿听闻了些，多少有点好奇。”
监正看着他，问道：“明州发生何事？”
“据传是是一册记载着天人遗蜕下落的藏宝图现世，如今明州可是热闹得很。”守常一五一十将他所知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老监正。
监正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而后对眼前弟子一挥手：“速去，查一查是否有相关文牒。”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了一顿，然后又道：“另外，照常再往禁宫一遭，问问人皇是否出关？”
老师发话，守常不敢怠慢，脚步匆匆而去。
执岁殿内，监正一人独立于上穹星空与下方山河之间，心中诸般念头转动。
明州……天人遗蜕……地气……
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执掌这司天监已数百春秋的监正，见证了这大唐天下不知多少风风雨雨，他非常敏锐地嗅到了一种异常之感。
不多时，守常回到执岁殿中。
监正一看，他两手空空，并无任何文牒，心中已知结果。
果然，守常回来后，的第一句话便如是道：“老师，近期并无任何关于明州的相关文牒，一切如常。”
监正双目微微眯起，道：“知道了。”
然后，又问道：“禁宫可曾前去？人皇可出关了？”
守常摇摇头，道：“去过了，禁军只道陛下仍未出关，禁宫封闭。”
“唉！”一直淡定平和的老监正，听见这句话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侧过头去，目光似乎透过这执岁殿的宫墙，要直接将视线投注进入禁宫最深处，穿过那层层叠叠的时空洞天、氤氲浓密的皇极紫气，寻到居于最深之处——那至高无上的大唐人皇。
良久之后，他收回眼神，又是一声叹息。
守常在侧，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后，老监正再度吩咐道：“守常，以老夫的名义，向明州太守府、堪舆司，发一封文书，要他们彻查此事。同时，要做好守备，尤其是神州结界的节点，务必不可出现任何纰漏，以防闹出什么大乱子。”
“另外，明州之事……只怕背后别有内情，需早做防范。”
“下去吧。”
说着，老监正挥挥手，转过身去，似乎继续神照乾坤，观览大唐天下之气。
守常刚走到执岁殿门口，便见一白衣大袖，背上负剑的青年道士自不远处走来。
他认出来人，连忙上前问好：“谢师兄，你回来了。”
对方不发一言，只是微微点头示意，而后两人擦肩而过，守常踏出执岁殿，被他称作师兄的男人踏入执岁殿。
老监正陡然转身，一双清澈的老眼看着眼前的弟子，目露赞许：“守玄回来了。嗯，阴煞炼尽，罡元纯粹，可谓纯阳，你在阳罡之境的修持，已近乎圆满矣。”
谢守玄那几乎淡漠得毫无表情的冷硬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弟子，多谢老师指点栽培。”
老监正哈哈一笑，道：“说什么栽培，你若是无这份武道之心，缺少这份缘法，如何栽培也是无用，终究是你自身努力上进，才得这番成就。”
“不过，你为何突然回来神京，可是有事发生？”老监正话锋一转，又问道。
谢守玄点头，道：“有事，大事。”
自家这开山大弟子说话向来是如此言简意赅，老监正也觉得惊异。
“森罗鬼府的太阴尸祖现身，在中州。”
谢守玄的语气不变，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老监正脸色大变。
老监正几乎是大惊失色：“什么！那头老僵尸怎么会出来？她不是已避世千年了吗？此时跳出来，想干什么？”
“中州，中州……嘿，这头老僵尸莫非还想再行一次千年之前那乾坤颠倒、阴阳逆乱，欲将人间换作幽冥天的疯狂之举？”
“还是在中州之地……猖狂，太猖狂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老监正说到最后，平和之色再不见分毫，牙都咬紧了，拳头都硬了，看似纤弱无力的身体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无比强大的压迫之感。
这种气势，这种压迫感，让在外间拥有武圣之威名的谢守玄额间都隐约渗出汗水，身子都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一股凶绝的剑意开始在他的身上升腾，谢守玄背后那深藏于鞘的神剑都开始嗡嗡作响，几乎想要自行跃出剑鞘，纵横挥洒，斩出惊天一剑。
他的身体本能地紧张起来，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
所以，他控制住背后跃跃欲试的神剑，收敛自身的杀伐剑意，看向老监正的目光仍然冷静，但那目光深处的向往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天人啊……当世武道修行的至高成就。
一入此境，便是改天换地，自此我命由我，再不由天。
更有无边威能，可一念通天，气吞乾坤，神游大千，若是无灾无难，驻世万载也可不灭……
面对这等人物，即便当世人皇，也需礼敬三分。
踏入天人，便是仙神。
而天人之下，哪怕武圣，也不过是尚在这世间苦海浮沉挣扎的蝼蚁。
而谢守玄很清楚，眼前的自家老师便是当世现身的天人之一。
自己距离天人之境，看似不过一步之遥，实则却不知其中尚有多深多远的鸿沟。
天人之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此时，老监正也冷静下来，收敛了身上那本能散发出来的天人威势。
他面色变得冷峻，道：“不行，如今人皇闭关不出。但也不可让她肆意妄为，我得亲自往中州一趟，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说着，恐怖的气势再度升腾起来，而后，他瞥了自家大徒弟一眼，道：“你既然回来了，那便替为师盯一盯明州之事。”
此时，谢守玄又开口了，道：“老师……你不必去。”
“嗯？”老监正看着自己徒弟。
谢守玄道：“正阳山的齐天然齐真人，斗法寺的玄尘法师，都已下山前往中州了……”
老监正闻言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齐天然、玄尘……二人虽是小辈，但皆已踏足天人，即便斗不过那头老僵尸，也能绊住她的手脚，想来中州一地，应是无虞了。”
然后，谢守玄又说道：“据弟子所知最新消息……齐真人、玄尘法师与太阴尸祖已遭遇过了。”
“眼下，他们似乎一路纠缠着，往南荒之向去了……应已脱离神州大结界的范围了。”
老监正沉默无言，看着自己的大徒弟：“……”
然后，他叹了一声：“守玄啊……下次把你寡言少语说话慢的毛病，改一改。”
“若今日不是为师在此，换作另外一位天人……你，少不了一顿毒打。”
“……”谢守玄沉默。
片刻之后，他又开口问道：“老师……先前说明州，莫非有事发生？”
老监正点点头，道：“我神游之时，察觉明州地气似有异动之象，但明州太守府、堪舆司皆无任何异状报告。”
“我也不知，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背后隐藏着什么更深的东西……”
“唉……”说到这，老监正又是一声叹息。
他的脸色变得似哀叹，又似愤怒：“自三十年前，人皇与五大宗派那几个老怪物联袂踏出神州大结界，深入灵界归来之后，便一直闭关不出……”
“三十年了，如今这朝内朝外，这天下，处处皆是暗流汹涌，触目惊心啊！”
“眼下，明州地气有异，太阴尸祖这老僵尸也现身了……这等多事之秋。人皇啊，你若是再不现身，这大唐天下，只怕倾覆之刻，便在旦夕了。”
“唉……或许当初我便不该答应李氏先祖，多事入这鸟的司天监。这天下如何，与我何干？我自天人之尊，哪里不是众生景仰？如今却成了这艘烂船的修补匠，日日操劳……唉！”
对自家老师的满腔怨言，谢守玄一言不发，跟随多年，他清楚自家老师的性子。
果然，一通抱怨之后，老监正很快又平静下来，叹一声：
“罢了……这大唐亡便亡罢，只是百姓何辜……”
说完，他看着面前一脸沉静的大徒弟，道：“既然太阴尸祖方面有人处理，那老夫便继续坐镇中枢……守玄，你前往明州一遭。”
谢守玄抬头，道：“老师让我去处理明州地气之事？”
老监正道：“是，也不是。”
“明州地气之事仅为其一，另有一事，据传明州那副消失已久的通玄遗图出世了，其中记载着一具天人遗蜕的下落，你可前往一观。”
“天人遗蜕！”谢守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来。
老监正道：“你如今修为，阳罡之境近乎圆满，也可开始参悟天人之道，为进军天人之境做准备。”
“但须谨记，学者生，像者死。天人之道，需以自心而行，方可踏足，不可陷于他人之道。”
谢守玄连连点头，冰山脸都破冰了，道：“是……多谢老师，弟子这便去了。”
话音一落，他踏出执岁殿，一道尖锐剑啸声响，他整个人径直化作一道剑光，冲入九霄云上，遁向远空。
“这性子……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急还是慢。”老监正摇摇头。
片刻后，老监正又转念一想。
守玄的性子，痴迷武道，有天人遗蜕在前，只怕他根本没多少心思调查处理明州地气之事了。
失策……
不过，以他为明线倒是合适。
不妨再备上一记暗手。
然后，老监正手指虚点，于虚空间龙飞凤舞，竟有一道淡然金光随之而动，书成一片金光灿灿的文书。
最后，手指一弹：“去。”
这凌空悬浮的金色文书陡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往那皇城之外，神京城中，传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