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边境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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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中午，丁圩左营田兵陈顺、成既遵照徐朴的吩咐，进城来度支衙申领新的一批筑营工料，顺带给周坦捎来了徐朴打听到的消息。

周坦将二人带到厨房，见米锅里尚有中午剩下的蒸熟粟米，便请杂役煮了两碗粟飱。

粟飱讲究的吃法，是要在头一天将洗净的粟米，浸泡在香酸浆里，过一日后，再将浸泡过的粟米蒸熟，盛碗，趁热时再投入调好的香酸浆，不必搅拌，等热粟自然散开，便可以开吃。

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可没有办法如此费时费事，只需调好了香酸浆，将蒸熟的热粟放入，赶时间的话，也得用筷子加以搅拌。其口感，便是酸咸口的汤泡饭。

陈顺、成既二人赶了一上午路，早已饥肠辘辘，每人连吃了三碗粟飱，方才心满意足。

“功曹，屯正托了一些旧识，还真打听到本县的黑市。最近几日，确有官牛私贩的消息，只是具体是什么数，尚不得知。”吃过饭，陈顺立刻向周坦汇报道。

“这些黑市的人，可否接头上？”周坦问道。

“难，小人们这些下面的屯营，要说与黑市有所往来，倒也确实是有的。但屯营与黑市能打交道的，无外乎是偷偷贩售一些积余的粮谷瓜菜之类，又或是换一些不易买到的油盐之物。至于贩售官牛，那是万万不敢接触的。”陈顺解释道。

“是啊是啊，那些牛贩子十分警惕，不是相熟的人，根本不会见。”成既补充道。

对此，周坦已有预设，也就不再多奢想能潜入黑市找牛了。要抓牛贩子，眼下估计只能凭校尉府采取高压手段，来扫荡这些贼人了。

“屯正还打听到，因为这几日校尉府对官牛失窃的事十分重视，黑市那边人心惶惶，那些接了官牛的牛贩子，应该已经往南逃了。”陈顺又道。

“为何往南逃了？”周坦问。

“南边紧邻吴国，诸如舒县、皖县，都是边境险地，法度难以约束。”陈顺说道。

“真要是这样，那牛贩子可不好找到了。”周坦叹了一口气。

“是啊，不止牛贩子不好找，那官牛只要出了县境，一经转手，也很难再追回了。”陈顺点了点头说道。

“辛苦你们了，还拜托你们回去后转告徐叔，希望能再想想办法套到更多黑市的消息。”周坦向陈顺、成既道了谢，随后送人出了度支衙。

又过了两日，校尉府这才探到了牧曹的下落，但这次“探知”并非李文录一路追查所获，反而是因为一场紧急的军情，间接牵连的带出了此案。

九月上旬的一天，舒县遭到了一支吴军的袭扰。

盖因去年年底，由曹魏太尉司马懿发起的，于淮南一带进行大规模军屯，直接威胁到了吴国边境。为应对曹魏的军屯，吴国都乡侯、威北将军诸葛恪，于年初时奏请在吴国掌控的皖县进行军屯，直接将兵锋压迫至长江以北。

诸葛恪（203年—253年），字元逊，琅琊阳都（今山东省沂南县）人。三国时期吴国名将、权臣，大将军诸葛瑾长子。

诸葛恪体格肥胖，聪明伶俐。成人之后拜骑都尉，孙权长子孙登为太子时担任左辅都尉，作为东宫幕僚领袖辅佐太子理政。之后历任丹阳太守、威北将军等职，平定山越。

赤乌八年（245年）丞相陆逊病逝，诸葛恪升任大将军并代领其兵。神凤元年（252年）孙权病危时，在孙峻的力荐下，将诸葛恪任命为托孤大臣之首。

孙亮即位后受封太傅。开始掌握吴国军政大权。执政初期革新政治，率军抗击魏国，在东兴之战中取得大捷，名闻海内，天下震动。并因功加封丞相、进爵阳都侯。此战之后产生轻敌之心，开始大举出兵伐魏，惨遭新城之败。回朝之后为掩饰过错，更加独断专权。

那日，诸葛恪帐下骑都尉留略率领一千轻兵，趁晨雾之际突袭了舒县。不到半日，便攻陷了城郭外围，直逼城下。

舒县守将梁据，乃扬州都督王凌部下都尉，他及时关闭城门，率领麾下边军和扬州驻舒县的郡兵，顽强抵抗吴军的进攻。

碍于晨雾遮蔽视线，他无法判断敌军具体情势，误以为是吴军主力部队的强攻，于是立刻向左近的庐江太守文钦部、合肥度支都尉许勋部求援，又以边军将令，急调了屯驻在北边五十里外的、隶属于胡潶度支部的十四个屯营进城增援。

寿春是在袭击发生的次日凌晨收到了军情急报，扬州都督王凌、刺史乐綝乃至度支校尉胡烈等掌兵将领，踏晨会议于都督府，很快便制订了发兵增援的计划。不过刚到天亮，各部正准备行动时，却又收到了梁据发来的新报，吴军佯攻县城半日，天黑后便自行撤离了。

吴军此次袭击，只是一次侵扰，舒县城外尽数遭到了劫掠，更有一百多户平民百姓，被吴军强迫掳走，带至了皖城。

即便如此，都督王凌循例还是调派了一支部曲，前往舒县进行战后视察。同时，因此役紧急调动了部分寿春的军屯，校尉胡烈委派了长史淳于齐和千人督杜均，兼有寿春度支都尉胡潶一起，跟着王凌的部曲前往了舒县。

就是在胡潶、淳于齐等人巡视受损城郭之时，不经意间于一众遇难百姓的尸体中发现了穿着平民服装的牧曹。堂堂寿春度支牧的牧曹，失踪多日后，竟死在了百里之外的舒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此事很快汇报到校尉府。

而经李文录在同一段时间的调查，终于发现了牧曹早在半年前便欠下了巨额赌债，其背后债主也与寿春县黑市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由此推断，牧曹为偿还赌债，策划了这次侵吞官牛的勾当。现在人已经死了，遗体也遭了吴兵的搜刮，所有一切都死无对证。

“接应官牛的牛贩子，据说因为校尉府追查日紧，也在前些日里亡去了舒县。想必牧曹是跟着牛贩子一起往南亡走。结果不幸，遭遇了吴兵的侵袭，死于了非命。”

校尉府吏掾们的公房里，丘建如是向长史淳于齐说道，他也是结合了李文录的汇报，做了这样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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