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殿之上 卜算问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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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年宫，大殿。
随着宦官尖细嗓音在宫殿上空回荡，蒙毅与徐子麟缓步入殿，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大殿之上秦王嬴政端坐於龙椅，面相蜂准、长目、海口眉宇间浮现三道黑线，目光如炬，似鹰如虎，紧盯着缓步踏足而来的二人。
四周立着的文武百官，静默无声，只待君王发话。
“蒙御使、徐方士，可知今日召见所为何事？”
秦王声音低沉而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让人心生敬畏，他仔细打量着徐子麟，而立之年，皂袍长衣，白净面皮，五官端正，气宇非凡，身无长物神气内敛，不卑不亢，於其它方士举止上大相径庭。
蒙毅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行君臣大礼，徐子麟乃一介布衣，来时已有交代跟着行礼，礼数倒也算周全。
“徐方士，孤闻你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解救黄河水患可有此事，不知对于朕的江山社稷，又有何高见？”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徐子麟乃方士，虽有微薄之名不及言家国大事，何况江山社稷乃秦立国之本，问一布衣绝无先例，然而，君无戏言有此一问定有深意，朝堂之上许多人开始对眼前方士，重新评判。
蒙毅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着实手心里捏出一把冷汗，徐子麟则淡然一笑，虽知此行凶险却有智珠在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毕竟在风里雨里大风大浪中走过，生死无惧，何况小小殿试乎。
“大王，臣乃一介方士，虽有些许异能，然治国安邦还需仰仗大王英明及诸位大臣的才智，愿以微薄之力，为大王分忧解难。”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王听后很是受用，嘴角勾勒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朝中重臣心中了然，即回避棘手的问题，又赢得在座所有人的好感，四两拨千斤，不像某些方士夸夸其谈，更不像某些文人骚客直抒胸臆，看似文韬武略实则已犯下大忌。
“既然如此孤有件事，不知徐方士可愿替孤解忧。”
“王上，不如由我卜算一卦如何？”
“哦，徐方士还会卜算问卦，来啊！取蓍草。”
卜算问卦古来有之，起源於《易经》、《周易》，儒家和道家奉为理论之一，六爻、四柱、梅花占卜卦象预测事件走向，卜算分吉、平、凶三种，解卦以卦象於爻辞辩驳，卜算绝非定数。
信则有不信则无。
徐子麟起卦大易常人，蓍草、铜币、龟甲皆舍弃，走上七步掐指一算，突然神情大变。
“王上，近日可是心慌胸闷，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秦王嬴政当即大惊，自来大郑宫后夜里常常惊醒，心中烦闷，胸口隐痛，问讯太医不知其病因，问护国方士不知其所以然也，徐方士一语中的，果乃神人也。
“敢问，可有解法？”
“王上，能否去往后宫一观？或许根源来自宫中。”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哗然，众臣皆知秦王近日里身体抱恙，上朝时精神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眼底都画出了黑眼圈，难怪有请徐方士上殿，原是为了祛除邪祟。
转念一想，若果真如此岂非宫中有不祥。
此言恐非虚言，怪不得宫中近来确实怪事连连，人心惶惶，宫女夜里常闻孩童啼哭声，翻遍整个大郑宫无所得，宫女还见着窗前有黑影掠过，出门探查窗外空无一物，听宫中老人们讲乃‘冤魂作祟’。
细想之下，莫非是捂在麻袋里活活摔死的两个孩童，怨念深重，化了妖鬼半夜里出来作怪。
流言蜚语一出秦王震怒，当即斩去造谣之人，强行止住谣言，并下令谁要是再敢妖言惑众，斩立决。
自此，人人自危，谈虎色变，无人再敢谈及此事，然而，谣言止住了，可夜里孩童啼哭声更甚，甚至有宫人亲眼瞧见二个瘦小白影，携手在宫中游荡，且不止一人见过。
大郑宫深夜里再次闹鬼，秦王嬴政深受其害，心绪不安。
“大胆，后宫重地岂容尔等染指，何况鬼怪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大王，臣以为此人妖言惑众，依律当施以严惩以敬效尤。”
百官之列站出一人，不惑之年国字脸，山羊须，面相清瘦，言辞绰绰官拜廷尉，一挑头众人纷纷附和，觉查此事大大不妥。声讨之音此起彼伏似捅了马烽窝儿，蒙毅急的直跳脚，徐子麟却一脸云淡风轻，任由众人声讨。
“大王，愚弟手段了得臣亲眼所见，黄河水患三日除之，大郑宫除妖在场众人皆可证，绝非妖言惑众欺世盗名之辈，言必信，行必果，方才大胆提及入后宫查探亦是为了大王，以解大王病症之苦啊！大王明察。”
蒙毅跪地尽力挽回，徐子麟心中甚是感动，本心中早有盘算，想着演绎一场绝地反击的好戏更见效果，否则此行目的难以达成，然而，蒙毅真情感人，若再按原计划进行，兄弟情义反倒显得生分了。
“一切为了大王。”
秦王嬴政目光衡扫，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大殿内的气氛紧张而微妙，一边是群臣质疑，另一边是蒙毅恳切请求於徐子麟坦然自若。
“静，孤意已决，许徐方士入后宫，李廷尉陪同。”
朝堂之上君无戏言，王的旨意毋庸置疑，纷乱平息可见秦王果敢善断，李廷尉眉宇浮现三根黑线，然王之决断绝不敢反抗，目光在徐子麟身上来回审视，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亦需遵照执行，拂袖冷哼一声踏出殿门。
“贤弟，宫中不比外面规矩众多，尤其见了嫔妃需见礼，来把这带上或许能少些麻烦。”
蒙毅从怀中掏出一物，定睛一瞧竟是白皮面具，秦人舞者所配用以遮挡面部，徐子麟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可谓是用心良苦，自家事自家知，仅凭皮相足矣迷倒万千少女心，后宫重地乃是非地，万一要是引得那位贵胄动了心思。
岂非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