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心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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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里如此思想，夜飞雪越发难以抑制这种一厢情愿的臆忖：
多年以来，师父他一直含冤莫白，以他自己那份超然脱俗，高出众人之上的态度自处，不争不辩，静静地等待昭雪。
嗯，是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为了师父的清誉，我夜飞雪在此郑重发誓。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奋发努力，替师父洗刷清身上所背负的所有的冤屈，让他赢得一个让人肃然起敬，无比仰慕且众望所归的英雄之名！
呵，我夜飞雪的师父，怎么可能不是英雄？
少年夜飞雪不声不响，就这么静静地寻思默想着。他的内心里面，自然心潮澎湃，并为之激切莫名，只恨不能将所思所想即刻施行，将这份心愿一蹴而就。
对于内心的热切渴望，连他自己都觉得很受感动，双目几乎都已因此湿润。
尽管这想法急切，这念头热切，可是，事实上，夜飞雪却又在有意无意间忽略了他师父早已失踪多年，并存亡未卜这一大无可争辩的事实。
他对那些都不管不顾，只当做仿佛师父仍旧人在天涯，能够萌生心灵感应，遥遥感知到做为门徒的他此刻正立志要做的所有一切似的。
而其实，就算在将来之时，他确实能够通过努力，替恩师洗刷掉一些误解、树立起一些尊严，可如果他师父当真曾做过那一系列为人所诟病、所攻讦的不肖事端呢？
倘若事情最终意外反转，事实当真如旁人所传说的口实那样，那么他究竟又该当如何自处？
显然这些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只不过，所有这些尚不确定的因素，却当然统统都不在他夜飞雪此时此刻的考虑范畴以内。
因而，也都自然而然地被这个天真热血的少年完全主观地予以忽略不计。
而就在夜飞雪兀自豪情万丈地思索着主观臆测中的一切想往之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粗粗细细、极其地不均等的雨点。
雨点坠落的力道轻重有差，如受召唤，似被某种神秘而不可知的力量召唤，急忙忙地纷纷坠落，弥漫满空，洋洋洒洒奔向大地山河，匆匆忙忙地由远而近地赶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夜飞雪心中竟隐隐地产生了一个非常离奇的念头：啊呀，真的这么神奇吗？
难道，这竟然是一个带着神秘朕兆的寓言？这般奇妙的巧合，就在此刻，居然让雨点恰逢其会地从天上洒落！
当时的细节，泰半皆如是，也无需件件提及，巨细靡遗。
话休絮烦，不说其它，只说夜飞雪和葛碧落这两名莫逆知交、情同手足的少年，他们就如此这般，在这片亘古以降便少人迹的山林石国里，不为人知、风雨兼程地接连行走了好几日。
落脚的地点各不相似，前往的方向却一直不变，仍旧还是固执地保持着朝东方而去的态势。
经过了连日不辍的奔走，感觉应该离开武陵山脉已经相当远了，夜飞雪忍不住去问葛碧落：“哎，葛碧落，跑了这么久我还没问你，我们究竟是要前往哪里去的啊？”
“去哪？我也不知道啊。说真的，我就没想过能去哪儿。
不过，以前我一个人可以不太在乎，可现在既然是和你在一起，就必须小心谨慎为先，当然不能太过冒险。当然是觉得哪里安全，就选择往哪个方向去。”
“这么说，倒是我拖累了你啦。”夜飞雪听罢，自我解嘲地调侃了一声。
“没。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葛碧落嘻嘻一笑，“但是我想，如果我们一直向着东边走的话，我们就会离威凤城蓄意布置的网罗越来越远。
对不对？只要远离了他们的特别针对的地段，那他们所布置的陷阱网罗就相对变得越来越少。
而他们的眼线细作，他们的控制力，也就会愈加变得荏弱。他们的掌控力减弱，那我们的行动自由度，也就相应增高，越发抬头。”
“话虽然是那么个理。”夜飞雪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愕然，“可是我们毕竟还要想办法报仇呀。距离越拉越大，离得太远了，却还怎么去找他们报仇雪恨呢？”
“没办法的，你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咱暂时只能顾眼前了。诚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当前的形势，能保住性命就很好啦。
夜飞雪，以我们目前的能耐，就连八阵图中区区一个夏侯乡中都应付不过来，别说还要对付威凤城里，那些比夏侯乡中厉害得多的人物了。”葛碧落如此回答。
夜飞雪眉宇微轩，半晌沉吟未语。
葛碧落继续往下阐述自己的决意：“所以，我们眼下最要紧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寻一个能够妥善安置的藏身之地。
那里最好环境隐秘、进退裕如，既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又可以及早安全撤退。
然后，如果它还可以提供习武的便利就最好不过了。我们就在那儿刻苦用功，专心练好剑术武学……”
后面的话，即便他还没有说，但夜飞雪其实已经猜到是些什么了。
可是，像这么样的一个场所，既能够完美解决藏身之处的问题，让人无后顾之忧，又可以利好心无旁骛地砥砺奋进、修习成长，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存在。
就算或许存在，凭他们这么茫无头绪地乱闯，也未必就能凑巧找到。所以这想法，简直就等同于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葛碧落则不然，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夜飞雪的神情有异，仍旧用貌似乐观的语气展望未来：
“等到将来，当咱们本事也差不多够用了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向威凤城那帮狗贼们下手，展开我内心酝酿已久的复仇计划了啦！”
话虽这么说，可是，像复仇这种激烈而恐怖血腥的可怕行为，此时在葛碧落的嘴里淡淡说出，却非但并无半点疯狂、紧迫，反而显得有一丝丝豁达、超脱的感觉。
看着葛碧落这时候的态度，夜飞雪眉峰微簇，顿时心中已经雪亮。
他知道，这些乃不过是对方用来迷惑自己、缓解自己的话术而已，仅仅是为了让做为好朋友的自己安心，未必就是葛碧落内心的真实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