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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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所以我不免有点狐疑。”葛碧落点头的同时，继续没说完的话题，“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再也瞧不起我这个沦落江湖、落草为寇的匪帮匪徒呢？
在将来见面的时候，他又会不会干脆给我这个背叛师门，特别不成器的废材来个翻脸不认人，刀剑无情伺候呢？
哈哈哈，不过现我已经放心啦。因为现在看来，我那些个无事生非的妄念，可都是全然不需要多此一举的瞎担心啦。”
“那当然了。”夜飞雪见他大笑，也欢声喜笑，“谁让我夜飞雪生平之中，仅仅只有你这么一个知己好朋友。
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对你翻脸。和你的这份情义，我永生都不会忘记。”
“真的啊？你这么看待我们的友谊？”葛碧落难掩心中的激动，情绪忽然泛滥，双眼之中顿时滚落下两行清亮泪水。
夜飞雪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摸黑并排坐在演武场边的石墩上。
轻轻拍着葛碧落的手，夜飞雪忍不住又问：“我们分开三年，好不容易重新相聚在一起。这厢见面，理应万分振奋才是，有些话原本不该追问。
可是，我看你气色很不好，人很疲惫，好像一直都休息不够似的。并且，你还反常地落泪哭泣不已。请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与你家遭逢的变故有关吗？”
葛碧落抽抽噎噎中，忽又一声叹息：“那些都已经过去啦，唉，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能够再见到你，我的心愿就得到了最大的满足。真的。我哭泣，可能就是因为我太高兴了吧。
人呐，这一旦高兴过头了，往往就会情不自禁地哗哗掉眼泪。夜飞雪，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
夜飞雪见他说到最后，忽又转为笑脸，当下也微笑想陪：“那还用说。俗话说气味相投才能肝胆相照。
我对你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值得这样相待嘛。葛碧落，你也是我此生此世，最好的好兄弟。”
看着对方，他略微停顿了片刻，忽又想到了什么，起身邀请：“喂哎，不管怎样，在红石林你也学了年半，你的本领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我们好像以前就有过约定，说等以后再见面的时候，定当彼此切磋，相互过上几招的来着。
要不，就趁着这会子，咱们就地来比划两招。也不必定要分出个胜负分晓，权当庆贺今天相聚的重逢之喜，怎么样啊？”
葛碧落笑而摇头：“嗯，那还是算了吧。因为不必比试，我也知道结果。今时今日，我肯定已打不过你啦。
这段时间，你得遇名师指点，一直勤习不辍，修为进展势必神速。说是一日千里都有可能啊。
而我呢？我却不成器得很。被逐出师门之后的年多时间，全都是让自己无谓地白白浪费掉了，基本就没怎么静下心来精益。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是从前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全无多少进步。
你想想看，一个每自踔厉奋发、能耐与日俱增。而另一个枉费虚耗时月、徒然碌碌无为。
两相比照，这结果还不是明摆着吗？完全就是个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啊。我那什么跟你切磋，又怎么可能胜得过你呢？
夜飞雪，你可要搞清楚状况啊。我这次之所以偷偷摸摸溜进索溪分舵来见你，可完全只是为了记挂着你。
能见你一面，完结和你的三年之约，便于愿已足，可完全没有存着半点要和你切磋比试之类的小心思。”
夜飞雪听他说得情切，想着他自况的家道变故，内心唏嘘之际，蓦然又记起恽一氷曾经说过的话，不由更加默然以对。
葛碧落见他沉默，也没有再说话。
良久以后，夜飞雪方又发出喟叹：“啊，是了，葛碧落，你这么些年，应该一直都过得挺艰难的。”
“说对，也对，说不是呢，那也不是。反正也就那样吧，如今已谈不上什么艰难不艰难了。
只是干我祖辈这一行的，就算已经金盆洗手，只要人还活着，想要轻松平安地过完每一天，那都是不可能的。
生活的安全，确实没得什么保障。”葛碧落说话之间，可能又忽然被勾动记忆，回想起了某件生平恨事，双眼里顿时又流出了许多清冽而明亮的泪水。
夜飞雪见他总是抑制不住地哭泣，心中暗自惊讶，内心深处，也因此渐渐升起了一层不祥的预感。
本来，以他自幼失祜的经历，对于“家道突遭变故”这几个字的感知能力并不深刻。可是葛碧落的疲惫倦态和入骨悲伤却让他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为此，夜飞雪沉默了片刻，方才悄悄地去拉了葛碧落一把。
看着葛碧落泪光模糊的双眼，语气凝重地问：“葛碧落，难道……最近你遭遇到了什么不可承受的大不幸，让你很不开心？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告诉我好吗？到底有什么难以承当的事故发生了，令你这么痛苦，这么悲伤，告诉我啊。”
葛碧落强颜一笑，又垂头抽泣：“其实也没、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太高兴了。
家里面的事，都早已成了定局，你就不用担心那个了。
真的，我只是想来和你见上一面，以践三年之约。这里一见到你，而你又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就足够让我无比开心啦。
多谢了你的担心的，但那些事，早就没什么大不了，一切都已挺过去了。
此生有你这样肝胆相照的好朋友，我心里很高兴、很快活，并无半点悲伤。”
夜飞雪下意识地摇头，表示不信：“葛碧落，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因为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个积极乐观、自信开朗的人。
面对困难，总是有无数的办法，无限的信心和勇气去战胜它，从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悲伤莫名，一再失态地哭泣。
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重大的创痛，才让你变得这么悲痛和哀伤。看着你这样，好像一副处处力不从心、无依无靠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