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淡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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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却并不知道，他所以为的怪异棒法，其实乃是一门极其高明的剑法。
只不过，当年那位神奇女侠囿于门派规条，刻意将其略做变化、改头换面，伪装成所谓的棍法罢了。
如果夜飞雪手上使用的不是柴刀，而是一柄犀利长剑的话，那么此刻钱贵的肩膀，绝不止破裂几寸而已那般轻松。
其最低限度，也会被捅刺个对穿，而且最大的可能，乃是胸口部位已给捣出了个透明的血窟窿。
其实，即便他不明所以，兵器又只是一口柴刀而已，钱贵那厮肩膀也顿时鲜血汩汩喷涌，其流如注、受伤不轻。
一见自己竟失手重伤了对手，使得钱贵瞬间就流出了那么多血，夜飞雪忽然有点不忍。
哪怕明知道他们这群人都只是些欺行霸市的歹人恶棍、不逞之徒，一股深深的罪孽感，仍不可遏止地涌上夜飞雪心头。
恻隐之心令他霎时间只感到头脑一片空白，茫然无措又复惶恐，竟然一时手足俱软、目瞪口呆，当场懵圈，脱口惊呼：“哎呀！”
对方那伙地痞恶棍，也纷纷被同伴蓦然喷涌而出的鲜血流量给惊得呆住了。随即后怕自己也给伤害到，各自手忙脚乱地纷纷往后仓皇倒退。
只有“下山虎”刘乐川属于例外。
这厮在一愣之后，发现有机可乘，唯恐失不再来，大喜狂嚎：“快快快，这死小子失心疯了，头脑已经混乱，大家赶紧动手，砍死他！”
汪塘众地痞流氓猛然如梦方醒，忙又在叫嚷中举起棍棒，劈头盖脸地向夜飞雪打砸过来。
而夜飞雪此时，正在茫茫然魂不守舍，六神无主之际，根本没有丝毫防御的意识。
眼看着那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惮仗义出手的懵懂少年，此刻势难幸免于难，那古钝夫不禁义愤填膺、悲从中来。
他瞪圆了凌厉的老眼，怒视刘乐川，愤恨得厉声惨叫：“狗贼，你们还不住手吗？他还只是个孩子呀！”
“桀桀桀，”“下山虎”刘乐川发出令人背脊发凉的瘆人怪笑：“他还只是个孩子？哦豁，看起来的确像那么回事。
但可惜呀，这个万恶的毛头孩子，竟然胆肥到弄伤了我十来号好兄弟的地步。哼哼，我告诉你，管他是天王老子，他敢伤我的人，他就得死！”
“够了！”古钝夫咬牙痛切地咆哮：“刘乐川，你不就是要我死么？”
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噼哩啪啦”几声响起，孤勇少年夜飞雪身上，已被凶狠的地痞流氓击中多记棍棒。于是柴刀与人，作一道萎顿坠地。
“好家伙，一不做、二不休，咱手脚都放利索点，赶紧把这老少两个给好生料理干净了。”刘乐川双眼冒出亢奋的暴绿光芒。
只是这表情狰狞的“下山虎”话音刚落，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整个人就翻身栽倒在地上，软软瘫瘫，不再动弹。
而平日横行汪塘街上的众街痞，此刻也全都像是突然中了邪一样，口发厉叫，趴在地上到处乱滚乱爬。
扑揣挣扎之形状，当真非常凄惨，令人不忍卒睹。
夜飞雪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料对方全伙竟意外纷纷倒地。
诧异中，他忙重拾柴刀在手，猛力从地面挣爬起来。
却只见那些流氓痞子一个个倒在地下，横七竖八。刚才还嘶叫惨嚎不已，现在又全部都无声无息，僵硬仆地，不再动弹。
而每人鼻孔里，同样流溢出一线淡淡的褐黑色的血丝。显然这就是致命的缘由。
虽然有点离奇古怪，可是这干恶棍，确实都已一命呜呼，断了呼吸了。
这个结果当真横空出世、突如其来，不但少年夜飞雪为此感到诧异，就连老于江湖的古钝夫香主，也同样地觉得出乎意料。
夜飞雪愣愣地在那里看着一切。
由刚开始的满头雾水、莫名其妙，到终于确定那十几名汪塘街痞全数命丧黄泉，一股极强烈的恶逆不适感蓦地冲开喉关。
“哇”地一声，他呕吐出了满嘴腥膻热臭的食物残渣，那是他来汪塘趁集路上所吃下的早餐。
尽情狂吐之后，少年夜飞雪拖了柴刀，一步一步地移到了古钝夫的身边，吃力地将这老者从地上扶起。
刚才被流氓恶棍围殴，他身上中了好多棍棒铁尺。
此时此刻，疼痛感依旧非常剧烈，令夜飞雪觉得难忍，也令他的头脑昏昏沉沉，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看东西也十分朦胧，模糊不清。
而他的心里，也恍恍惚惚地，似乎被塞进了了一团乱麻。
“咳咳，”古钝夫咳吐出了一口腥血，勉强振作精神，提高音量向四面无差别招呼：
“不知哪位高人暗地里出手相救，小老儿感激不尽。还请英雄不吝现身相见。”
“并非高人，英雄谬赞，尤其令我愧不敢当。但是彼此相见一面，自无不可。”
随着声音落处，夜飞雪眼前忽然转出现一名身着淡淡青衫的男子。
初看上去，男子大约二十有余的年纪，站在道路旁边，望着一老一少两名伤者，嘴角噙着几许似笑非笑，耐人寻味的表情。
夜飞雪连忙对他鞠了一躬：“多谢大哥哥救命之恩。”
“你得叫叔。”青衫青年微微而笑，飘然走近，并伸手扶了夜飞雪一把，示意他不必多礼：“这并非我有意托大，而是事实上如此。”
“多谢叔叔。”夜飞雪连忙改了称呼。
淡淡青衫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却忽然把双眉皱起：“啊，老人家，你受的伤非常严重，得赶快找个隐蔽地方进行救治。”
“没什么大不了。”古钝夫处之淡然：“老头子我都一大把年纪啦，早就活够本啦。
这一生虽泥沙俱下，可就算即刻便死了，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只是这位素昧平生，却不惮冒险对老头子仗义相助的小哥，他的伤势也颇沉重。
观少侠你刚才惩罚群顽的手段，可谓高明之极，想必有救拔此子，使他免除疼痛的良方。”
青衫男子回头把夜飞雪打量了一眼，笑而不言。
“怎么？”古钝夫见状不解，诧异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