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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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启冲着那个方向，大声道：“天魔星，我知道是你来了。”
遥遥，终于一个回应，却不是过去那嗓音，更沉更浊：“大周魔器，你经历破道一折、二折、三折，我以为早就断了四折的心，没想到，你也捡起了这颗恒心。”
“商离火，当年的恩怨，也该做一个了断。”
“我以为你不能再次忍受破道后，那如耿耿星河，不见一颗的长夜苦守。是我看错，又没看错你。”
“我身怀万气，又岂会被这种恐惧感给打败？倒是你，这些年一直藏在天魔堆里，见不得天日。”
“天日？天已经被偷走了，只剩下永久的黑暗！”
墨启翻身上前，没有躲闪，正面迎接这一击。
裹藏在气龙里的气息就对准着他这个方向。
借着气龙长尾中的余光，看清，那是一团炽热的飞火在半空中疾速冲撞，每一次撞击就产生惊人的电花。
仿佛有什么伟大的神明，在用天地间的至气、邪气编织一张大的渔网，纵横交错，雷光闪亮。
随着视线的渐渐拉进，墨启终于看清了那两个飞火，烧着的模糊人影恰恰就是他！
斑斓的飞火，就是养气士的气龙，随着阵阵沸腾青烟，都露出一个恶魔般狰狞的面孔。
而在天魔星强大邪气之下，两个三锻的养气士就直接绞杀，虽然都穿着宗门弟子的服饰，但一个人背后纹着一个“德”字，而另一个却是一团飞溅的红水。
墨启上前，前方出现了一层坚固的元气壁垒，如同一道带刺篱笆将他去路拦住。
打在这道墙上都是纹丝不动。反倒成了一个无底洞，疯狂吸收他的灵气。
虚空中不远处爆出一阵轰隆巨响，有一个巨锤猛地砸下，把那一片黑泥地都轰成了一个深坑。无数生存在其下的魔虫妖兽如井水倒灌，但是仍然没有逃脱一劫。
“隆隆——”
墨启也被波及到。
只见上面一阵明亮，却是十几个养气士追来，衣着便是刚才那死者的同门。
“天魔星，还我道友命来！”
“我十个三锻修士合力，今日你死期已至。”
还是那一片黑泥深坑，数道人影衣衫破碎，没了之前的儒雅风度，几乎是咬碎牙齿地冲破阴霾，直接朝着藏身魔气的天魔星杀去。
其中一个年轻些，红着眼大骂道：“天魔星，你如此猖狂，难道以为我等不敢以气龙借力？”
“到底谁能赌赢，全看天意。”
笼罩在年轻人身体两侧的火光愈发明亮，从纯粹转化为透明，透出一股疯狂意味。
“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真德君子，就以性命来阻拦你，魔种！哈哈哈哈！”
随着燃烧，那气龙渐渐成就赤红火光，急剧的痛苦扭曲了面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墨启也是眉头猛震。
黑雾之中，却仍是不为所动。
其他养气士瞧得厉害，迎面撞上一堵白墙，全都无法撞破，反倒被重重地弹了回去。
盛怒之下，气龙合剑一击发出，仍对那白墙构不成威胁。
这白墙是一个圆，还在不断地缩小之中，将所有真德重学的气士都困住。而在缩小中被这白墙给刮到的弱小妖兽，直接栽倒在地，无一例外断了修为。
如此强大，但连那黑雾的边都没碰到。
年轻人直接吓得软腿跪下：“竟然完全看不透，如此气龙，当真是深不可测，各位气士，我……我竟一点都……我养气炼气半生，惨破三锻，自以为已经登天……这还是头一遭啊。”
旁边老者也是一般的心思，甚至他的惊骇比年轻人更是汹涌澎湃：“这魔种当真是天纵之才，他的气龙无影无形，啊，天意绝我凡修，要屠尽天下气士了！”
墨启见他们两人叽叽喳喳，也不知在说什么，此时天魔星霍然发难，他急忙出手挡住。
“再慢一下，你们就要爆裂而死。”
真德学子俱是信服，上前道：“还未请教前辈道号。”
墨启瞧也不瞧：“没什么说不得的大名，大周魔器。”
年轻人第一个反应，但见老者脸上瘦肉轻颤，胡须发寒，就像是听见了魔鬼大名一样，从骨子里的灵魂发软：“原来……原来您就是，墨启就是你，怪不得，怪不得，一切都说得通。老前辈，今日一见，晚辈三生有幸。”
“任老头，你听过此人名号，他到底是何等修为，两折，三折？”年轻人偷偷问道。
“我多年未出湖行走，却也知道他已经参悟到了四锻境界，被唐西达学困在北域，没想到已经放了出来。也罢，今日不能叫这大周魔器看了笑话，各位，拼了吧。”
“就和这天魔星拼了，死得其所！”
十余位真德君子没有后退，都是直接燃烧气龙，他们的强光在这末日轮回看来，真是比繁星还要摧残。
“蠢猪，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道讥讽声，“真是自不量力。你们自斩气龙，我就饶了你们性命。”
“天魔星，你自无穷无尽，恶贯满盈，且看我真德法旨！”
无论是他，还是其他人，全都悄悄变化，身体两侧的火种飞快升腾，气龙再次露出魔鬼的狰狞。
“天魔星，你杀了这一城百姓，灭了我真德总部，今日就这样空着手回去，我们拿什么见历代同道？”真德学子一步踏出，全身上下战意奔腾。
天魔星冷道：“你们几个，这是在向我挑衅？”
老头同样凌空而起，每一声低喝就拔高一丈，眼中全是锐气：“你也是气士，自然也明白，斩掉气龙，就是废了我们全部希望。横竖是一死，我们不如死给老天。”
年轻人戳指大叫：“天魔星，这是你逼我们的。天意无情，让你这魔种迈入了四折境，天意有情，我们自知不敌。只好向你借力，九重天云之涯上的神明！今日真德重学所有学子，迎战天魔星！”
一言不合，所有真德气士全都奋起，点着比之方才两人决斗还要澎湃的力量。
墨启深知，可到了这一刻，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有你没我！
黑雾中索性豁出去，大声喝住：“蠢货。你们以为，我和你们之间的鸿沟，是这般轻易就可以填平的？休说什么借命，便是借十条，百条，这结果也依旧不会改变！统统都给我死！”
“你！！！”
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在践踏他们身为修士的自尊。
“我辈气士，可杀，不可辱！”
年轻人眼眶里在滴血，他已经看到了结果，但还是看了老头一眼，哈哈一笑：“真没想到，我真德教君子，有一日会和你这飞血湖的小人奸细并肩作战。”
“什么君子小人，本就是同一类人，偏偏你们这些败类要分个高低。”
老头面露不屑，手中气龙化为一道血色长矛：“此乃我飞血湖绝技！”
气龙也化为一本法意文章，一个个大字环绕两侧。
“哈哈哈哈——”
位于杀机最中心的人影还在不可一世，连带着墨启也避无可避。
他大步上前，也汇入这反击之中。
黑雾有恃无恐，更见浓密：“来吧，一起来吧！”
这时，碧蛇丸从石头后蹦了出来，将墨启紧紧护住。
墨启喝道：“小东西，快滚回去。你老子我要杀人啦！”
任凭墨启怎么招呼，这小家伙愣是站在原地。
两边的绝杀，已经唱响。
“斩！”
“杀！”
爆出两声厉喝，原本就沸腾的气龙燃烧掉最后一丝火光。
真德君子的全力一击。
就在这时，笼罩四周的白墙突然消失了，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瓦解了他们的力量。原本散布的气龙，瞬间化成了一个个白点，占据着四个方位，状如宝石。
天魔星强大如同夜幕，完全没有给他们一点多余，借命的时间。
一切都太快了，或许是放了一年的渔网，在片刻收拢。
碧蛇丸发出一道长吟，那四个白点一下子勾连成线，原本毫无力量的柔弱获得了斩断金铁的力量。
所有真德君子的气龙当场斩杀。
一声，坠地。再一声。破碎。
古怪的野兽嘶鸣，潜藏在火光里的魔鬼，轰隆倒下，直到许久之后，那声响，那颤动才徐徐停下……
这道抹杀实在太快，来不及做出任何的防备！
燃烧气龙，通往无上的力量，但同时也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刻。
事到如今，他们也放弃了挣扎，眼睁睁看着气龙泥沙散去：“气士，我不足了。”
陪伴他将近百年的另一只手臂，就这样失去了感知，失去亲生儿子般的痛苦。
墨启也难以幸免，但是方才，那在四处游走的白点之中，突然有一道力量进行分割，为墨启获得了一丝生机。
渐渐汇聚成一个人形，身形俊秀，却是个田间老汉肩膀。他的到来，如同落下一片新雨，让气息爽快许多。
在周围气龙烧尽的瞬间，碧蛇丸也已经直接飞扑了过去，很是自然地钻入了这老汉的怀里。
“天魔星，还是称你为商离火，你又多了一笔杀债。”老汉轻轻说道，“几年间横扫一众三折气士，你的实力，配得上这份荣耀。我天星之首。”
黑雾中传出笑声：“接印，当年我修炼多年，确实未听过六重天还有你这等人物。也像今日这般，大加挑衅，彼时你本来可以斩杀我，却说念我破道不易，饶了我的性命。我说什么来着，你，你不杀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日后修炼有成，来找你报仇？今天，我正是要来兑现我的诺言。只有我，才配领导天星。”
墨启惊了一声：“原来你也是天星之人。当年在商北，救了我的人，是你。”
“你已见过天魔之主？”
墨启没有回答，那日的语声，还在耳畔回荡——“你想活，你就是什么。”
——“我是天上星。”火把说。
田间老汉注视着他，整整两息，融入燃燃火景。
“若是气龙还在，大可朝天借命，也许还有一战之力。但若是没了心气，便是身无分文的乞儿，什么尊严都失去价值。”
于是回身，朝着那团迷雾：“天魔星，我创建天星，是为了复兴商北，你已经走错了路。一百步我容许你错九十九步，这最后步，就且回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