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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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夜，这北地通甲城与外地的习俗并不相同。
凤麒蛟只知道要吃团圆饭，看晚间铁花，没见过这么盛大的烟火晚景。一连串五光十色的花，从通甲城一头一直开到另一头。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孩子叫着蹦着，他们又长高了。
“这个晚上的宁静，属于我们这对恩爱情人。”
玉玲为凤麒蛟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小院二楼的红烛烧得通红。从墙壁上贴的剪纸，可以看出主人的心灵手巧。
“玲儿，等救出你姐姐，咱们就成亲吧。”凤麒蛟边给玉玲夹菜，边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我……我还要再想想。”
“行，你慢慢想。”
“嗯。”玉玲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脸上仍是喜悦的。禁不住凤麒蛟的再三，玉玲不会喝酒的人，喝了整整一壶，渐渐的两颊粉艳，连筷子也拿不稳了。
“七哥，我不行了，真喝不了……”
“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再来一杯。”
“真最后一杯了，我要你喂我喝。哈哈哈，用嘴喂……”
“那我先干了。”
最后在凤麒蛟轻轻的拍掌里，重重地靠倒在桌子上。他拍了拍玉玲的脸蛋：“玲儿，玲儿，别在这儿睡，容易着凉……真喝醉了么……”
这酒里凤麒蛟特意加了佐料，否则以玉玲的修为不可能醉得这么快。
凤麒蛟卸下伪装，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这些日子玉玲管得很严，根本不让他进内堂。凤麒蛟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他吸了口气用厚布缠住手，跃上房梁把那面镜子摘下。
“没想到，她修得这么快！”
凤麒蛟猜想不错，这些日子他推托身体虚弱没有帮忙。
玉玲表面上没有催他，实际一直瞒着他偷偷用真气修镜。他一试便知，此刻云仙镜与几个月前相比，算是焕然一新，镜边的十二道云纹亮起了九道，只差最后一步。
“你果然，还是站在你姐姐那一边。这就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凤麒蛟站在旁边，听见她可爱的低低呼吸，嘴角边的梦呓，最后还是没忍心下手，暗叹口气：“玉玲啊玉玲，你叫我该如何对你？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回到内堂，将云仙镜放在桌架上，口中念起口诀，他除了自己这条命，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在离开此地之前，他必须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玉珑的生死！
这个半步三折高手逃出升天，即便他侥幸逃入白鹿城，难道能逃过一死？
随着真气的不断灌入，凤麒蛟整个人也缓缓踏空，随着云仙镜一同浮起。
下一刻，镜面哗然一亮，他的意识也进入了这方寸天地之中。
那是一片纯粹虚无的云海，里面无边无际，看似什么都没有。但若是改变眼光，跳出此地，这云海其实只有他一个巴掌大小。
凤麒蛟很快就明白了这重道理，再一回身，看见十二道圆玉长柱直通天际，而在其中充满了铁链般撞击的清脆响声。
是秘籍的元气枷锁，一层层覆盖在一起，困住一个披散着长发女鬼似的身影。
醒来，长发女鬼缓缓抬起脑袋，长发下露出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你来了呀，你总算是来了，别再躲藏了，凤麒蛟。你的真实身份，我也已经猜到了，你能启动云仙镜，你就是他！”
她在笑，笑声遮住了链条碰击。
“你知道的太多了。找死。”此刻凤麒蛟只是一个骷髅头，没想到还是被玉珑认了出来，“玉珑，你果然还活着！”
他注意到那些元气链条已经布满了裂痕，在玉珑的挣扎下随时都要承受不住。
“云仙镜想炼化我为器灵，夺我神智，我岂能就此束手待戮。”
“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有这样的机会，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凤麒蛟，等我破解了这云仙镜内阵法，我就来找你，哈哈哈，我就来找你算咱们的账！”
玉珑经过这几个月的折磨，原本浓密的黑发全白了，整个人憔悴无比。
她的笑声全是魔音，凤麒蛟听得心底发寒，从骷髅头后走了出来：“玉珑，我今天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做得到？”
“单凭你如今这残破的修为，没有我那妹妹犯蠢，现在咱们早就换了位置。”
“你知道这片云海……”凤麒蛟伸手抓住那个骷髅头，“为什么这么白吗？我来时听人说起一个故事，这一重天，从前有个大魔王开山立宗，手底下沾染所谓正道无数鲜血。”
“可他偏偏爱上了一个注定不属于他的姑娘。他心口中剑，那一刻他的心中杂念全无，洗去尘埃，一念坠无道，一念便成了这云海。谁能想到这些云，曾经都是血啊。”
玉珑听得糊涂，冷冷说道：“小子，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转头一看，凤麒蛟消失在原地，只剩下那个闪烁两点幽绿磷火的骷髅。
“你，你又是谁，为何要帮那小子？”
骷髅头一直在笑，下巴笑个不停，始终没有作声。
玉珑发怒道：“你不说话，故意看我的笑话？”
“他都死了百年有余，怎么可能还说话！”凤麒蛟突然出现，这一步却是踩在了玉珑的正后方，一掌搭在了她的肩头，那最残破的元气锁链上。
“不许修，不许你修！”玉珑察觉到凤麒蛟的意图，破口大叫。
她要挣脱这剩下三柱长链，而凤麒蛟却是要修复之前九柱，两人之间开始了一场赛跑。
凤麒蛟的修为，到底比玉珑弱了不止两筹，他费了半天的劲才将那一柱修补小半。按照这个速度，起码得花上半个月才能把整个工程完成。
“别着急，两天一柱，早晚就修好了。”凤麒蛟带着调侃的意味，对玉珑的表情很是满意。
他走过去准备羞辱一番，就在这时，听见虚空尽头：
“七哥，七哥，你还在吗？咦，这人呢，一转眼就不见了。”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杨壮那厮糊弄我，什么一夜销魂，还得是气龙锁喉有用！
凤麒蛟心中猛地一跳，圆柱对面玉珑，她顾不得颜面，拼命大叫道：“妹妹，救我，快救我啊！”
凤麒蛟一巴掌将她打得晕眩:“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话音方落，云仙镜世界只剩下了那只不断怪笑的骷髅头。
玉玲从外头走进来，晃晃悠悠：“七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发呆？”
“我瞧你睡着了，在这儿醒酒呢。”
凤麒蛟露出笑容，玉珑整个人还有点发晕，直跌进他怀里：“你就会骗我，明明自己一杯都不喝。”
余光瞟了一眼梁上，见云仙镜还原样放着，这才心安。
“这镜子怎么样了？”凤麒蛟抬头，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玉玲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你身体没好，还是算了吧。”
这身体一养，便就养过了年。
凤麒蛟看了眼窗外的柳树，暗叹道：“来通甲城没想到已经一年，也不知道湖边那傻子，还有潜龙怎么样了。”
春风吹花开，一枝又一年，偏偏是愁生愁长。
这段时间凤麒蛟都在外独自居住，玉玲修补云仙镜到了要紧时候，反而不想着见他。但玉玲的疑心，他瞒不了多久。
日子在反复的修炼中度过。
体内的诸多气龙在凤麒蛟的刻意压制下，渐渐走向了一个平衡，出现并驾齐驱之势，血吐得也少了。
这一天杨壮跑来找他：“帮主，您吩咐属下的那件事，都妥当了。”
“不愧是杨长老。”凤麒蛟赞许了声，两人进屋详谈。
玲珑商帮产业遍布通甲十三城，清点资产，转手交易，事后料理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况且这一切都是在秘密的前提下进行。
这半年时间杨壮一点点地抛，按照凤麒蛟的嘱托，将玲珑商帮一分为几卖了出去，所订立契约在三月初立刻生效。就算是凤麒蛟眼下住的这间房子，也被包括在内。
单单从定金来看，凤麒蛟就有一种发财的感觉，但这些钱并不属于他。
“帮主，咱们还有一个宝贝没卖掉，镇帮之宝。”
“你是说那张金纸？”凤麒蛟心领神会。
“北辰十哲的法旨在上，这可是玲珑商帮最值钱的东西，我敢保证对它感兴趣的人绝不会少。”杨壮露出笑容，这通商许可证来自北辰院，整个通甲城也不超过三张。
没有这张通商证，玲珑商帮根本不敢，也不能和外地做生意。
“价钱谈得怎样了？”
“陆陆续续都说的差不多了，大都在六十万气种上下。”
“六十万气种。”凤麒蛟掐指一算，这笔钱可以让他在通甲城待到死。
“城西的狂人商帮出八十万气种，玄甲城的四兽商帮出一百万气种，但有个条件……“杨壮皱眉，说道，“他们要我们自己遣散所有学子，没有任何补偿。”
凤麒蛟颔首道：“怪不得肯出一百万这么多，这四兽信誉怎么样？”
“可靠，绝对可靠，他们本就是做本地生意的。老帮主还在时，也与他们打过交道。”
“你去告诉四兽商帮，要想拿走这张通商许可证，那就必须接受咱们的兄弟。否则，免谈。”
凤麒蛟的回答很干脆，让杨壮去找狂人商帮再谈，一步都不能相让。
杨壮感激地看向凤麒蛟，抱拳道：“我替兄弟们先谢过路帮主。”说着匆忙去了。
凤麒蛟关上房门，他体内真气到达了一个瓶颈，很快就要突破。
但现在不是时候。
通甲城中将有大风雨发生，街头依旧安宁。
杨壮负责的谈判持续了三天，凤麒蛟很荣幸在里面扮演了托的角色。他的突然到来，让狂人商帮和四兽商帮皆是震惊，
这个神秘人物不但修为高强，而且出价极为大方，每次加价都不少于五万气种。
“宋狂人，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帮手？”
“四兽帮主，你这话可就血口喷人了。”
双方剑拔弩张，几乎就要当场动手。
最后，还是四兽商帮钱高一筹，以八十九万气种的高价将这张通商证收入囊中，从此那两百个通商界门也专属于他们。
狂人商帮等人离去时眼睛通红。凤麒蛟瞧在眼底，这梁子算是结下。他本意也不愿卖给同城商帮，这一旦垄断势必会加剧两界通商中，外地所处的不平等地位。
送走来竞拍的客人，杨壮给凤麒蛟打了半天算盘，这才说道：“帮主，这些日子，您……您最好去小院看看夫人。”
“她来找过你？”
“这倒是没有，只是我听见风声，有人看见夫人去了四兽商帮。”
凤麒蛟心里也有了点数，这样大的事情迟早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