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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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凤麒蛟光明正大地从商帮据点搬了出来，入住夫人小院。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断，也足够改变许多事。玉玲心身俱疲，本来就不善于打理帮派俗务，这单子全推到了他身上。
杨壮等人见风使舵，连对他的称谓也改了：“帮主，这是九月份我玲珑商帮的通商名单，外地三大区域都在上面了。”
“外地燕归城可有人来？”
“燕归城，这……快去查查。”杨壮过了一会儿来汇报，笑眼说道，“帮主，您果然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这燕归城大有问题。没错，他们这次通商也没来！”
“也没来，就是说上次三月也没来咯，看来天魔已经斩断了商道了。”凤麒蛟咳嗽一声，“若是此次通商不来，按照惯例会有什么后果？”
“帮主允许后，将此事呈报给北辰院，他们一般会派出使者前去问责。”
“那就看北辰院心情吧。罢了，你退下。”
杨壮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帮主，听风声说，这北辰院最近似乎是有一桩大事，所以才无暇顾及着通商之事。”
“何事，说来听听。”
杨壮压低声音道：“这个属下也不清楚，似乎是西边那唐西达学出了乱子，七圣山中有变，有一个名叫墨启的妖灵，杀了那邓陵老祖。”
“你是说那万器之灵，大周宝笔”？凤麒蛟道，“我很有兴趣，你在心底记上这笔，继续探查。”
时间如流水，来通甲城的外地商队一批又一批，满载而来，满载而去。
其中也有燕归城的人流，凤麒蛟抓住一问才知道，果然那燕归城已经被天魔大军攻陷，三校联合了其他的养气士反攻。
眼下，这整个楚地都已经陷入重重包围，情势不容乐观。天魔大军突破了唐西达学地佛军团的防御，目前，唯有大后方的秦地腹部还依旧保持着，这难得的繁华景盛。
天下大乱，将士战死，君王醉死。
“天魔入侵，怪不得连这天大的通商也断了，界门都还没人修了吧。”
“邪恶的天魔啊，天魔星。”凤麒蛟念着，“我的好朋友，我都躲到这地方来了，你总不能还找得到我吧。”
……
时间一眨，才发现又是一个多月过去。凤麒蛟想着，也是该抓紧修炼，这什么商帮帮主早当腻了。关键还是如何聚气，化龙。
但那件事，偏偏还是下不了决心。
凤麒蛟怀着重重心思回到小院，玉玲就站在二楼等他，唤道：“七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知道怎么把姐姐救出来了！”
凤麒蛟抬头，不由一愣：“这么快……”
“怎么，你不开心？”
“没，我只是有点累了。你姐姐能出来，我也可以早点回我家乡去，我高兴着呢。”凤麒蛟打起精神，接住玉玲递过来的玉手，“玲儿，快说说你的发现吧。”
二楼内堂。
两个人影并肩而坐。
玉玲关切地看着凤麒蛟：“七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什么，只是瞧见通商商队，想起家乡山野间的桃花了。”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凤麒蛟看了眼房梁，发现云仙镜不在那儿。
玉玲一直神秘兮兮地把左手藏在背后，这才掏出来：“在这儿呢，你看看和过去有什么不同。”
“似乎，变新了，更好看了。等等再让我瞧瞧……”凤麒蛟翻来覆去，终于看出一点门道，“它，似乎醒了？”
“对，如果我没猜错，之前我姐姐的攻击，对这镜子产生了不小的破坏，才让它昏睡了这么久。这些日子，我天天用气龙给它擦洗，这镜子总算回应我了。”玉玲一脸欢喜。
凤麒蛟感叹道：“这镜子没有器灵，就这么厉害，若真让你姐姐炼成了，不知道该是什么威力。”
“当初我姐姐也是打算炼成后，靠着这个去拜入北辰院。至少能拜为一个黑衣儒僧呢。”
“玲儿，那你说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这件事，我正要麻烦你呢。”
“麻烦我，我能做什么？”凤麒蛟笑了一声，“我的修为还远不如你呢，毕竟你才是玲珑商帮的门面。”
“但现在，只有你能和这镜子说话呀，我都想明白了，只要我们给云仙镜注入足够的力量，就能够让它重新激活。到时候我们再用口诀，也许就能放我姐姐出来了。”
“你看见玉珑了？”
“只是一个虚影，但我敢肯定，那就是我姐姐。”玉玲神情一暗，“那虚影似乎被一种元气锁链困住，动弹不得，她一定很痛苦。”
“这种境界的法宝，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既然是你的话，那我也愿意一试。”
玉玲本以为凤麒蛟不会轻易答应，听了他的话非常开心，踮起脚，在他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凤麒蛟轻轻将她推开，笑道：“等我真救活了这镜子，你再奖励我不迟。”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凤麒蛟的眼神收敛，玉玲动情地握住他的手道：“七哥，你都愿意放过那个出卖你的小人，我知道你也一定能宽恕我姐的。”
“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玉玲闪亮的睫毛仿佛有一种无比的吸力，凤麒蛟一时也抵御不住这媚功。此时，他就要答应，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玉玲吓了一跳，过来替他敲背：“怎么了，吃什么噎到了？”递过来一条丝帕给他擦嘴。
凤麒蛟摇摇头，就要将丝帕揉成一团塞进怀里。
玉玲见他这么奇怪，夺过丝帕一看，上面却是一片鲜红。她脸上一下子白了，惊问道：“你，你体内的多道气龙，果然反噬了么。七哥，多久了？”
“没事的，我还挺得住，休息几天就好了。”凤麒蛟反而笑道，“别管我了，修镜子要紧。”
玉玲反对道：“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忍心？罢了罢了，这件事还是再拖几天，起码等你身子好些。”
“那你姐姐在里头受苦，你就忍心?”
“可是……”玉玲咬牙，转头道，“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她自找的，活该她吃点苦头。”
“玲儿。”
凤麒蛟还要再说，见玉玲发了脾气，这才作罢，“我知晓了，我听你的就是。”
“这才对嘛。七哥，外面好像下雨了……”
凤麒蛟挽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到窗边，虽是心意不同，眼见这那星海之中，渐渐飘落下一朵朵冰花，才知道冬月就要到了。
这样的奇景，凤麒蛟第一次见，免不得被玉玲笑话。那些冰花就像是一颗颗种子，落到大地上，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株绝美的冰树。枝杈分明，晶莹动人。
来到楼顶放眼望去，浩荡平原上尽成了一片冰花林，云气蒸腾，好似仙境落凡尘。
“呀，我差点忘了。”玉玲急拽住他的手，说道，“七哥，这冰花树活不过一个时辰，我们快走。”出了通甲城，他们还是第一批游人，在冰林里自由游荡。
玉玲今日穿了一件朱红霓裳，置身这白茫茫中更是惹眼。她捡拾冰花，回眸轻嗅，开心得似一个小孩子。
这场冰花树是为她长的。凤麒蛟瞧得一痴，散去邪气魔功的她，明媚如下凡的天使。心道，“若是她们姐妹不去练那本残破的万古秘籍，也许事情不会变成今日。”
两人一边走一边瞧，游人越来越多，但谁也没发觉，这位额戴冰冠的秀丽女子，就是玲珑商帮的织网夫人。
“你刚刚低头，一个人说什么呢？”
“我在许愿呀。七哥，你可想知道？”
“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玉玲笑道：“我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能一起看这天地风光。”
凤麒蛟脱口道：“你不去北辰院了？”
“我要和你去你的家乡。莫七，你肯带我回去，见你父亲，见你那几位兄弟吗？”
“我的家乡，那可遥远了。”凤麒蛟笑了下，“我父亲可小气的，要是知道就是你骗了他银子，绝不肯相让。”
“大不了我还他就是，能值几个气种？”
两人在千里冰花林，直待到万花凋零，云气干透才恋恋不舍离去。
送玉玲回到小院，凤麒蛟再次借着身体不适离去。
玉玲嘱托他好好休养，最近可不必来瞧她了。凤麒蛟带上草帽，一路疾行，来到一处藏身闹市的小宅。
“来了来了，可别敲了！”中年发福的男人看见来人，一下惊声，“啊，七帮主，原来是您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
凤麒蛟接过那杯香茶，喝了小半口：“杨长老，刚才在门口骑竹马的可是令千金，呵，怎么一点都不像你？”
“这都是内人的功劳。”杨壮瑟瑟发抖，“女的长得像我，还咋嫁人啊。”
凤麒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又寒暄几句，才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什么，您说夫人要把商帮卖掉？”
“小点声，你是要整个通甲城都知道？”
“属下不敢。”
杨壮老眉拧紧，若是真如凤麒蛟所说，赵家姐妹要去北辰院问道，摒弃俗物。
“失去了这两位绝顶高手，只剩我们几个三四锻的蹩脚货，这玲珑商帮必然难以为继啊。”
“趁眼下消息未走通，激流勇进不失为上策。”
“玲珑商帮，我也有一点股份，今年通商收成不凡，若是赵家姐妹肯卖，不说通甲城那几个竞争对手，便是外地商道也有的是人愿意接盘。”杨壮想了想道。
“这件事就交给杨长老您去办了。到时候论功行赏，夫人绝不会亏待您。”
“请七帮主放心，这利害属下虽糊涂，也还拎得清。”
“记着，没谈妥之前，不要走露了风声。”
杨壮把身子躬得更低，这两个月玉玲深居简出，玉珑更是全无消息。玲珑商帮中早就流言四起，若是凤麒蛟今天不来，他反而要担心。杨壮很清楚，眼下玲珑商帮是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