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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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子，是融入玲珑商帮的节奏。
白天和阿光一起，去为商队打扫战场，多是刚刚和天魔厮杀过。受伤的养气士若是气龙已断，就会毫不犹豫地被抛弃。
回到商帮的仓库里，偶尔来的货多，晚上还要加班。这里头的货物也是什么都有，除了五谷杂粮，财米油盐，竟还有关在笼子里的女人和奴隶。
从杨壮和一些商贾交谈的口气来看，这曾是上贡，但现在有些变了味道。只有确认用不着的废物，残次品，才会让他们从仓库搬出来，在本地集市上散卖。
最大的客户，还要走一条专属的商道。
“拜谢恩赐！”商队满载而归。
这一日听说楚地的商队来了，凤麒蛟想起故人，不由得去凑了凑热闹。“机关”
也并没什么稀奇，只是楚人穿着斯文，干净，比吴地清爽许多。其中还有中州三校联盟的人，被聘为这次通商的镖师。
经历了天魔，可见得灰头土脸。
旁边有人偷偷问道：“莫七，这说些人都是什么修为啊？”
杨二哥听见，收了他的酒食，强着说道：“也就个二锻到三锻吧，全不是咱们两位美女帮主的对手。珑夫人一阵风就把他们收拾了。”
这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月，重复这样的苦差事。
其他人顾不得偷懒，都给累趴下了，凤麒蛟倒是很是从容，一直在暗中留心，那机关地佛械本的消息：“难道消息有误？潜龙械本，不在这通甲城中。”
随着周天调理，他觉察到他的气龙也在不断地恢复。
杨壮对他的表现颇为惊讶，鼓励道：“小子，挺有干劲的嘛！”
“为帮会出力，是属下应该做的。”
受到炉窝其他成员的各色眼神，阿光提醒他，得有些谨慎，别太出风头了。所有人都这么卖力，唯独你在偷懒。
从这一天起，凤麒蛟选择更加低调，继续摸鱼，有时候一连几天不上工，月底才磨磨蹭蹭地借几个气种还上。果然同房间的气氛就和睦了许多。只有杨壮看他的眼神发生微妙变化，但是没有说破。
每个月十日，凤麒蛟都会请半日假，到城门口边试探，那股窥视感犹在。
“呼呼呼！”他深呼口气。
这时，阿光看见他，兴冲冲地跑过来：“莫七，这么巧，算你运气，来，吃吧。”递过来一块类此糍粑似的点心，有糖纸包着。
凤麒蛟尝了口，可比那气种丹好吃多了：“小子，你捡到钱了？”
“嘿嘿，我爹妈逃难到秦地，给我来信了，我和他们说我在白鹿城赚了大钱，成了北辰院的内门学子，一个个都巴望着我回去呢。哈哈哈，我偏偏不回去。”
“你这小子，干什么骗家里人？”
“你个孤儿，这你就不懂了，这叫男人的温柔。我要是说实话，他们花了那么多钱，供我养气，结果我就在这里搬砖，我爹还不得气死过去。”
“北辰院，那是什么地方？”凤麒蛟故意说道。
“这你都不知道，你也太孤陋寡闻了。我们两位帮主，可都是北辰院外门学子呢！”
凤麒蛟讶了声：“原来我们帮主，也是读书人。”
阿光道：“没错，算你还没糊涂到家。咱们通甲十三城这一片，算起来也是北辰院的地盘。”
“北辰院的外门、内门学子区别大吗？”
“这……”阿光见旁边没人，这才低声道，“在帮会里可不能乱说的，外门学子交钱就能做，内门学子那就不一样了。北辰院择徒极严，若非是万中无一，生而唤动云涯天音的天才，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凤麒蛟点点头，大致也清楚许多，又问道：“阿光，你听说过易水院吗？”
“你问这个干嘛？”阿光翻了眼睛。
“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来白鹿城，就是想拜入易水院养气，出人头地……”
“哈哈哈哈，你……真笑死我了……”阿光听了，捧着肚子差点打滚，“莫七啊，你家住在哪个山沟沟里，连这个都不知道？易水院早亡啦！”
“亡了？”凤麒蛟露出大惊。
“对，易水院去年就被天魔给吃掉了，校长战死，教授们二死三伤，其余全部投降，自甘堕落，听说变成了天魔的爪牙呢。这已经是唐西达学最大的丑闻了。”
“没想到啊……”
阿光见凤麒蛟一脸失望的样子，连忙停住笑，安慰道：“没事儿，你就给你老家写封信，说你天资超凡，被易水校长挑中收为最后一个关门学子，他把一身修为都传给了你。反正他们全都死光了。”
“对了，他们院修炼的长气叫什么来着，记不得，那就瞎编一个吧，黄泉大法，黄泉魔气，怎么样？啊，你一夜之间就练到化龙，眼下已经是整个白鹿城，小有名气的养气新秀了。”
“哈哈哈哈？”阿光见凤麒蛟当了真：“喂喂喂，你可真能演。我开玩笑的啦。”
凤麒蛟挤出一丝笑，将手心的力道一丝丝卸去，然后搭在阿光肩膀上。
“我们回去吧。”
“嗯，回去躺一会儿，听说刚又来了两个商队呢，今晚得忙通宵咯。”
两人一前一后的笑声，回荡在暗红的星海之下。
回到帮会，屋子里少了一人，杨二正在检查养气炉窝，边往外走边口里训道：“平日早跟你们说了，要好好干活，别整天想着偷气种，两位夫人青睐，这种机会可不是天上平白就能砸下来的。”
阿光看见了，又是吃惊又是嫉妒：“连张饼那小子都中了，唉，什么时候能轮到在下啊。”
凤麒蛟扫了眼众人，大多数都和阿光一样，恨得直痒痒。
他把阿光拉去茅房，不由说了句：“阿光，都说要有大功劳，两位帮主才会传功，就我来的这两月，别说隔壁对面，单单咱们这屋子里少的人，就不止五个了吧。”
阿光想了想道：“这段时间似乎确实多了点，大概是帮主心情好吧。”
凤麒蛟道：“事无万一，你小心着点。”
回到屋子，气氛不对，众人看见凤麒蛟，一下子站起来，指着他道：“莫七，你们俩什么意思，难道你敢怀疑两位帮主？”
凤麒蛟道：“刚才我们的话你们听着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极莫为。走，跟我们一起去见杨长老！”立刻有人冲过来，想抓住他的手臂。
凤麒蛟后退了一步，阿光见状急道：“各位，我们只是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这些话到杨长老面前再说吧！传功这么大的恩赐，在你们嘴里却是那么恶毒！”
一下子七八个人朝他们围过来，阿光吓了一跳，连忙躲进床底。只当今天要大闹一场，再探出头一看，发现全屋子人都倒在地上哇哇大叫，只有一个凤麒蛟完好无损。
“你……你身手原来这么好？！”
凤麒蛟此时的眼神静得可怕，他走过去把窗户一把掀下：“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让我在外头听见一点风声。不必两位帮主，我给你们传功。听清楚了，再笑一下？”
众人纷纷应道：“七哥，我们明白了。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阿光这才艰难地滚出来，一颗光头特别鲜艳，一下子没人敢瞧他。
阿光转头一看，发现凤麒蛟走出了之前的炉窝，移动到了对面，刚刚被传功张饼的位置。
“张饼是过去的室长，他不配，现在我就要取而代之。”
“莫七，你……能让我上去也躺躺吗？”
“老实呆着。”
凤麒蛟闭着眼靠墙坐着，这一晚，整个三号炉没有了呼噜声。
无与伦比的养气环境。
半夜。
“这些家伙，胆子这么小？”凤麒蛟低头一看，发现只有阿光睡在床上，其他地方全都空了。这些人去哪儿了？
他跳下床一看，外头燃着熊熊的火把，有人不断搬来干草，口中叫喝不停。
“阿光，别养气了，回神。”
“我累死了，莫七，再让我养一会……”
凤麒蛟推不醒他，往窗户边走去，听见外头一个声音大喝：“莫七，你这狗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不但是他这一个房间，这上上下下，半个据点全给惊动了。所有玲珑商帮成员都钻出头来看，那似乎是杨长老心腹，杨二的声音。
“还他娘装死，点火！”
“二哥，门开了，那小子出来了！”有人叫道。
凤麒蛟站在门口，看了眼那十几只火把：“有什么事？”
“杨二哥，就是这小子，捏造您和两位仙女帮主的鬼话，什么传功名额收钱，不给钱就不能去，用心阴险，太恶毒了！”
“二哥，这回您可不能放过他，给他点颜色瞧瞧！要是传上去，这黑的白的可就洗不清了。”
在这些人头中，凤麒蛟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不少人脸上还留着伤痕和淤血，大概是他白天下手太轻了，一个个活蹦乱跳得不行。
杨二走了出来，瞄着他：“小子，你知道这三楼是谁的地盘？”
“这是您的地盘。”
“很好，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嘴是来干嘛的？你不记得，那我再教你一次。”杨二猛地冲过去，带着长气，一拳猛然，就朝凤麒蛟脸上招呼。
凤麒蛟没有闪开。
他被打倒墙上，支撑起来：“杨二哥，这些家伙在骗你，我可没有那么说。”
杨二抓住他的衣领：“那你是怎么说的，行，给你机会，再讲一次。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骗我。”回头瞪了那几人一眼，一个膝盖往凤麒蛟肚子顶去。凤麒蛟顿时露出痛苦的神情，在地上滚了三圈。
“莫七，莫七爷，快说啊，说错一个字，我让他们来给你赔罪。”
“你过来点，我声音太小了，怕二哥你听不见。”
“哈哈哈，你们听听，他叫我过去呢。”杨二回头大笑起来，“上边杨壮要被升职调走，那据点的长老之位就是我的。怎么，今天非逼老子来立个威？”
说着袖子里滑出一道亮光，“噔”的一声，射在凤麒蛟耳朵边，那泥地里腾腾冒火。
屋子里阿光刚刚结束养气，跑出来瞧见这一幕，惊叫道：“杨二哥，不行啊，别动刀子，动不得。莫七，快磕头啊，磕！”没几步直接被绊倒在地。
杨二冷酷地看着地上：“莫七，这是你自找的！”
凤麒蛟道：“你伤了我，就不怕城卒找你麻烦，找玲珑商帮麻烦？”
“你都把你自己卖给商帮了，还有什么麻烦。”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小子，你又在嘀咕什么？”
“我说，你脑子有点问题！”
突然之间，血溅五步，电光一闪，所有人都呆在那里，刚才叫得最热腾的几人一下子哑了，腿断了似的软在地上。
那星星点点，是破碎的气龙折射。
“杀人了，杀人了！”
“杨二哥死了！”
一阵阵惊骇叫声，传遍整个商帮据点。只有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随地吐了口唾沫。
大门口杨壮带着人闻讯匆匆赶来，瞧着惶恐奔出的几人，喝道：“发生什么事了，谁死了？”
“杨长老，是杨二哥，被那刚来的莫七杀了！”